《不摘星》边都

34、第34章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事故，原本的毕业旅行推迟了一段时间，改到了报完志愿后。

　　到了出分那一天，戚夏恩一家人提前十分钟就在电脑前等着。

　　戚夏恩手心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一动不动，“爸爸妈妈，我有点紧张。”

　　周映对她的成绩没有很高的要求，丢出一个无所谓的态度，“不用紧张，考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戚国安在一旁附和着。

　　等时间一到，戚夏恩输上几项信息，点下查询的瞬间闭上了眼睛，问旁边的两人，“多少啊？”

　　还未得到回答，就听到两人的一声惊呼。

　　虽然不知道考了多少，但听他们的反应结果应该是不错的，带着这样的判断，戚夏恩缓缓睁开眼睛。

　　“675！”戚夏恩激动地站起来，抱住周映，“妈妈，我考了675，675啊！”

　　这是选理科以来最好的成绩。

　　周映嘴角也挂着笑，拍着她的肩，“很厉害。”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跑回房间，给宋愈舟打过去一通电话。

　　嘟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戚夏恩迫不及待地问，“舟舟，你查成绩了吗？”

　　听筒里传出来他有些平淡但细听又有些温柔的嗓音，“查了，七百。”

　　他把这个分数说出来的时候太过平静，但想想平时他的成绩都是在六百九左右浮动，这对他来说可能习以为常。

　　但戚夏恩却替他开心，“我考了六百七十五呢，厉害吧？”

　　宋愈舟听着她那寻求夸奖的语气，忍不住勾勾唇，嗯了一声，“特别厉害。”

　　阳光落满整个房间，戚夏恩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浮动的光影，一切都很明朗。

　　“宋愈舟，我们可以上同一所大学了。”她轻轻地说。

　　高二那年她说的这个愿望，在今天实现了。

　　“有想去的大学吗？”

　　“想去闵大学法学。”

　　她查了往年闵大在这个省法学的录取分数线，她的分数是完全够的。之所以学这个专业，受爸妈的影响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想帮助别人。

　　宋愈舟看着桌上的报考志愿指南，想到了那场学习分享会，说了自己想学的，“我打算报计算机。”

　　“闵大的计算机吗？”

　　“嗯。”

　　“那也挺好的，闵大计算机挺强的。”

　　又聊了一会，等挂断电话，戚夏恩去和客厅里的两人说志愿这回事，他们倒对此表示没有意见。

　　填报完志愿后，戚夏恩征得了周映的同意去毕业旅行，随行的还有赵卓和孙艺。

　　四个人一商量，先定了酒店，除此之外什么计划都没做，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买四个人票这件事交给了赵卓，他在手机上问买高铁票还是火车票。

　　孙艺回道：我都可以，看你们的了。

　　宋愈舟对此也是无所谓，只是考虑到时长和戚夏恩，他选择了高铁。

　　之前戚夏恩去x市坐高铁是时间有限，但现在假期很长，她挺想慢一次的。宋愈舟告诉她坐火车要七个小时，戚夏恩说她想坐一次。

　　最后，四个人的票全交给赵卓来买，这样可以坐在一起。

　　火车十点发车，到X市要下午五点。

　　赵卓考虑得挺周到，上车之前买了两盒扑克牌，四个人就在那个固定在车厢壁上的小桌板上玩牌。

　　玩够了，就吃东西睡觉。

　　戚夏恩靠在宋愈舟肩上，每到一站醒一站，然后又睡过去。等她完全睡醒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站了。

　　宋愈舟还在睡，他的整个上半身贴着靠背，垂着头，戚夏恩就趴在小桌板的一角细细打量着他。

　　没看多长时间，宋愈舟就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去看戚夏恩，对上她直挺挺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戚夏恩去靠在他身上。

　　……

　　出了火车站，能明显感受到X市和沅市温度上的差别。前者临海，空气扑在身上没有灼热的感觉。

　　订的酒店比较靠近景点，再加上行李，坐公交或地铁都不太方便，四个人就打了个车过去。

　　到了酒店前台，办好入住手续，前台人员给了两张房卡，并说位置在十六楼。

　　到了房间门口走廊上，赵卓问两女生，“你们想住哪个房间？一个1601，一个1602。”

　　戚夏恩和孙艺表示都可以，但宋愈舟从他手中抽走了两张卡，每个房间都打开检查了一遍，最后把戚夏恩的行李箱提到了1602。

　　“住这个吧，这间看起来更干净一点。”

　　赵卓跟着进来，“行啊哥们，还挺细心。”

　　宋愈舟把房卡给戚夏恩，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那你和孙艺先休息一会，等会去吃饭。”

　　“好。”

　　一旁的孙艺出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两位男生就先出去吧，我们要休整片刻了。”

　　他们出去带上门，戚夏恩打开行李箱一边拿出这几天要用的东西，一边问道，“你现在是和赵卓在一起了？”

　　“对啊。”孙艺往床上一躺，“高考完在一起的。”

　　戚夏恩把行李箱扣上，给手机充上电，戏谑道，“想起我之前给你说他喜欢你，你还不信。”

　　“那不是相杀多年，一时之间觉得不可思议嘛。”

　　“那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还是相爱相杀？”

　　“对啊。”孙艺坐在她对面，朝她挑挑眉，“该斗嘴的时候斗嘴，不耽误亲。”

　　戚夏恩没想到她这样说，觉得还挺好玩，组织了几秒语言，给出一句评价，“那你这体验感还挺多”。”

　　隔壁房间1601。

　　赵卓正刷着手机，看到手机上推送的一条关于志愿报考的新闻，想起来什么，蹭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宋愈舟，“你和戚夏恩报了哪个学校？”

　　“闵大。”

　　“啥专业？”

　　“我计算机，她法学。”

　　“那你为什么不去A大，为了戚夏恩？你们非要在一个大学？一个城市不行吗？”

　　好像都这样觉得，当初老刘问过他想要报哪个大学，宋愈舟也是这样的回答，他也很不解。

　　即使闵大也是排名靠前的院校，但在他绝对的分数面前，大家就莫名觉得他应该去一个更好的。

　　宋愈舟整个人靠在椅子里，指间缓缓转着手机，明明很随意的姿势，但说出的话却带着执拗。

　　“我想和她在一起，一个城市也不行，就要一个大学才行。没遇见她之间，觉得哪个大学都无所谓，也都不重要。喜欢上她之后，她想去的大学就是我想去的大学，我就想一直陪着她，这种想法从来没变过。所以，报闵大，从来不是妥协。”

　　赵卓说不出来一句话，在他的自我感觉中，宋愈舟总是话很少，好像也是这样，让人忽略了其实他也有每个人该有的情绪，以至于当宋愈舟说出这段话，赵卓是吃惊的。

　　但他好像也可以理解宋愈舟这样的想法，在人生最无助的时刻，遇见一个明媚似骄阳的人，从此以后便满心满眼都是她了。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四个人一商量，找了一家本地人推荐的烧烤店去吃饭。这家店没在繁华的小吃街，而是在一条普通街道上。

　　夜晚微风习习，安静的小巷路边亮着淡淡的灯光，各家小饭店门口摆着几张小桌子，坐满了人。

　　因为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吃完饭就没再去玩什么，直接回了酒店休息。

　　戚夏恩刚从浴室出来，周映就打来了电话。

　　“喂，妈妈。”她接通。

　　“恩恩，你现在是在酒店还是和愈舟在外面玩啊？”

　　“在酒店休息呢。”戚夏恩怕周映想歪，也不管是不是多此一举，赶紧补充了一句，“和孙艺住在一起。”

　　孙艺在旁边也很有默契地喊了一声阿姨，让戚夏恩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周映手机开着免提，看了一眼戚国安，无声传递着一种声音：听到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那愈舟呢？”

　　“他和他朋友在一个房间。”

　　“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好好玩。”

　　“知道了。”

　　次日。

　　因为想去的景点顺序不一样，四个人就分成了两队。

　　宋愈舟说过要带她去看海，在临近傍晚时分就租了一辆电动车带她去环海骑行。一人各带一个头盔，宋愈舟开车载着她。

　　这里离各个景点很远，所以路上行人车辆无几，不过倒是也有和他们一样来环海的。

　　太阳隐匿于海平面之下，天空便成了粉色晚霞的主场。

　　戚夏恩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把海面和晚霞同时拍进去。

　　拍到了满意的几张，戚夏恩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莫名就让她想起来两人在一起的那一晚都没有说过什么我喜欢你这种话，想想其实还是有点遗憾。

　　但她现在有点想听，也想说，也大胆地做了。

　　“宋愈舟。”戚夏恩脸贴在他背后，“我喜欢你。”

　　他回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她清楚地听到他说，“我也喜欢你。”

　　戚夏恩弯唇笑了笑，现在没遗憾了。

　　环行一圈后，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一个装修风格很吸引人的小酒馆，戚夏恩驻足了看了几秒。

　　宋愈舟顺着她的视线，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过去，里面并不混乱，没有眼花缭乱的灯光，应该比较安全，“想进去试试吗？”

　　戚夏恩看着他的眼睛，煞有介事地问，“那我要喝醉了怎么办？”

　　“我不喝，我带你回去。”

　　戚夏恩考虑了几秒，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店里面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灯光也恰到好处。

　　戚夏恩看着服务员递过来的酒单，上面写着好多看不出来什么酒的名称，她干脆直接明说要最低度的甜酒，宋愈舟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调好之后，戚夏恩抿了一口，觉得还挺好喝，又要了几个不同的。

　　本来这些酒的度数只有十几度，戚夏恩觉得没什么，但几杯喝完之后，她觉得有些发晕，但理智还是清醒的。

　　宋愈舟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不再让她喝了，结完账把她带出去。

　　戚夏恩手指勾住他的手，晃了晃，湿漉漉的眼睛直白地看着他，“宋愈舟，我有点晕，但我很清醒。”

　　宋愈舟拿出买的水让她喝了几口，又转过身微微弯腰。

　　戚夏恩明白他的示意，无所顾忌地爬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被他背着走。

　　灯光拉出两人的影子，戚夏恩趴在他的肩膀一侧，看着他的侧脸。

　　宋愈舟的长相和温柔这个词完全不搭，他有着冷峻又浓重的五官，看起来总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高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但她的宋愈舟就是最好的。

　　原本还挺开心的她，经过这一通思绪的发散，心情随之沉了下来。

　　她眼中的视线逐渐模糊，灯光也虚化成一个点，在安静的黑夜中，她的声音存在感极强，“舟舟，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天存在，那他对你好不公平。”

　　为什么要让你失去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情绪。

　　宋愈舟向她所在的肩头微侧，贴住她的脸，“那怎么办呢？”

　　戚夏恩收紧手，像是在分享一个只能两人知道的秘密，在他的耳边小声道，“以后我来偏袒你，也只偏袒你。”

　　他的心像被撞了一下，经久回响。

　　戚夏恩在眩晕中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他放了下来，后腰被抵在栏杆上，然后被他轻轻捏住下巴，唇上传来他的温度。

　　不同于前两次接吻时的唇间相碰，这次宋愈舟探入她的唇齿之间，勾着她的舌交缠吮吸，她凭着理智回应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结束的时候她的嘴唇还在发热。

　　回到酒店，戚夏恩刷卡进门，把卡插上节电开关，一气呵成，靠在门板上笑了笑，又跑去厕所照了照镜子，唇色已经淡了很多。

　　幸好孙艺还没有回来，不然肯定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