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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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留锦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一寸一寸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走得很快，黑裙曳地，顺滑的发丝如泼墨般披在肩背，她微侧过头时发丝遮住了侧脸的轮廓，一张雪白的脸埋在黑发里，像一朵窝在枝头半开半闭的白玉兰花苞。
她投来一瞥，他立马伫立在地不在动弹。她的眼神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那一瞬间他心口发麻，似乎被一股电流穿过。心跳全然乱了节奏。
“Louis！”旁边的张凯静不耐烦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又将手在他面前用力挥了两下，“你发什么呆啊？人都走那么远了，你还看，还看，是有多好看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酸味，还有掩饰不住的烦躁。
叶留锦猛然回神，抿了抿唇，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甩开，语气冷淡：“你别管我。”
“哎。”张凯静还想再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愤愤地跺了跺脚，撇着嘴不情愿地往反方向走了。
叶留锦迅捷地上了车，关门时用力地砰的一声，驾驶座上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很快把头转了回去。车外的门童脸色沉静地退回到大堂。
“怎么了？又跟凯静吵架了？”后座的男人挑了挑眉看向叶留锦。他穿的一身卡其色亚麻西装，头发梳得很细致，完美地搭配着今天的一身休闲西装。他面容不甚年轻但保养得宜，此时一双眼嗪着笑意看向身侧的外甥。
叶留锦将脊背靠在车椅上，片刻后才挤出一句话：“没她什么事，单纯我心情不好。”
“唉，都怪凯静她妈妈把她给惯坏了，从小到大没吃过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张义佐语气满满的袒护，轻拍了拍叶留锦的肩，劝说道，“你们兄妹嘛，不要有隔夜仇。嗯？”
叶留锦微微拧起眉头，忍住了把舅舅手拨开的冲动，心想她这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动手动脚的毛病不是学的你吗怪什么舅妈。
他只是声音极轻地敷衍：“不会的，舅舅。”
张义佐听到满意的答案，便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肩：“好孩子。”
正当车里陷入沉默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从后方响起。一辆张扬的玫红色超跑从另一侧车道猛然窜了出来，呼的一声冲到他们车子侧面擦边而过。
叶留锦只见只一抹鲜艳的残影刮过来，张凯静肆意的声音从前方往后飘：“爸爸，Louis，我先走咯！”
叶留锦看向那车影，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张义佐不急不缓地抬手向着外边挥了挥，哪怕对方已经绝尘而去。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老王，走吧。”张义佐嘱咐司机。
叶留锦的指节敲了敲膝盖，脑子还沉浸在殷子玺的那个眼神里。
方才那一股被扼住心脏的紧张感还未完全消散，反而像一根鱼刺扎痛他的嗓子眼。
男人握住她的手久久地没有松开。
殷子玺感受到那只手的干燥温热，心里一阵反感，但还是暗暗提醒自己礼貌微笑。
直到感觉到殷子玺手指挣扎的力量，他才像被惊醒般放开手。手离开的瞬间，空气都夹了点微妙的味道。
宋淼抬手摸了摸袖口才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殷小姐果然明艳过人，闻名不如见面，幸会幸会。”
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
殷子玺接过名片，目光淡淡地落在那张小小的黑底金字卡片上，假装认真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宋淼，微微点头，笑道：“宋总，幸会。”
她想起来刚刚碰见的叶留锦，想起他递出的那张名片，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这些男人怪可爱的，一个个跟勤快的小蜜蜂一样，名片从一个人递到另一个人，采蜜从一簇花到另一簇花。
她将名片递给站在她身后的黄杨，小声嘱咐：“帮我放好。”
黄杨将名片小心放入殷子玺的手提包侧袋：“好的。”
与此同时罗浩然也上前，轻轻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地伸出手：“看来宋总跟子玺很是默契，宋总这边请，我们到那边坐着接着聊。”
他示意殷子玺和宋淼一同入座后边的沙发。后头宽大的暗红色真皮沙发已经坐着几个人。
殷子玺坐下假意整理裙摆，实则看着脚背上丝袜被挤的褶皱出神。
宋淼坐在她身旁，另一张沙发上坐着她们公司的财务总监，正在侧身和新戏制片人交谈。还有两个新面孔在一旁交头接耳，不时假装漫不经心朝着殷子玺看一眼。
宋淼给殷子玺添了茶，殷子玺接过小小的茶杯，热气氤氲中一缕缕雾气沉得她手指洁白修长如玉。
宋淼多看了两眼才回神放下茶壶，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两名中年男人：“老汪，喊他们上菜吧。”
殷子玺忍着不抬手看手表查时间的冲动，脑子里忍不住想起她毕业那年她姐姐过来B市玩了一段时间，吃饭时跟她感叹道“一线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八九点才吃晚饭搁我们那里都吃夜宵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努力在脸上维持着淡淡若有若无的笑意。
宋淼刚好回过头对她笑了笑，接着挽起袖口，露出右手手腕上一枚看着就价格不菲的腕表。
没两分钟服务员就推着小车将一道道菜肴端上来，几个人也被请到了饭桌上。
宋淼坐在殷子玺左边。这是殷子玺最难以忍受的时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什么货色地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
殷子玺看了一眼碗筷摆放工整的大理石桌面，心中忍不住冷笑。
菜肴上桌的速度极快，每一道上来都冒着热气，从色泽摆盘到香气分布都极讲究，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玉竹雪耳鸡汤，花雕醉虾，煎蟹，松露羊肚菌，”服务员一边报菜名。
殷子玺看着面前的菜色，没有动筷。大家都没有动筷。
宋淼仿佛等候着这个时刻，他不急不缓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色泽亮丽的虾放进她面前的碗里：“这道菜口碑很好，你尝尝。”
他语气很轻松，像朋友间普通的招呼，还不往照顾其他人：“大家开动吧，这么晚了，我也饿了。”
其他人配合地笑出声，接着便是碗筷开动的声响。
殷子玺眼皮微抬，扫了一眼碗里的食物，再看向宋淼，荡开一个笑容：“宋总客气了，你也吃。”
她往他碗里添了块小牛排。
罗浩然打量着他们，他格外欣赏殷子玺这不多见的低眉顺眼。
在看到宋淼被哄得喜笑颜开的神色时，他从汤碗舀了一勺汤送到自己嘴里。
“你怎么不早点找我们？”宋淼带着嗔怪语气开口，“这戏女主薛美彤我认识，是老杨的女朋友。”
“老杨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宋淼带来的一位中年男人一边往骨碟里吐骨头一边戏谑地接话道，“比金昭差远了，老罗你早点找上我们，女一是殷小姐的也说不定。”
罗浩然拍手大笑：“那是我们失策了，回去把你们的合作优先级往前排，下个项目主投找你们，难得宋总对影视项目这么感兴趣。”
“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宋淼拿起手边一瓶未开启的红酒，熟练地用开瓶器打开，随着啵一声脆响，酒塞被拔出，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端起酒瓶，给自己和殷子玺的酒杯都倒上了酒，随即递给服务员让她给其他人倒上，“干杯。”
他的随行人员发出心领神会的哄笑声。
殷子玺捏着高脚杯的杯柄，垂眸看向酒杯，勃艮第红色的酒液倒映着她的眉眼，她手腕轻轻晃动，酒液似是被风拂过泛起涟漪的海面。
知道所有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眼角一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紧不慢地将酒杯跟宋淼的杯子轻轻一碰，两只杯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将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酒液滑入喉咙，不一会她身上起了热意。
“殷小姐女中豪杰。”其中一个男人对她竖起大拇指。
殷子玺照旧露出那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没搭腔。
宋淼倒是起了兴致，主动跟罗浩然搭话询问合作细节。罗浩然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桌饭吃得倒是逐渐热闹开来。
散场的时候殷子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
“可真是又长又臭的一顿饭哪。”她心里直叹气，但面上保持不动声色，“还有地毯软得像踩屎。”
她的脑子已经有点晕乎乎了。
以至于宋淼过来跟她道别的时候，她差点没保持好表情管理。
在门口的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他的脸，脸上戴了一副金框眼镜，长得挺儒雅，个子比穿着高跟鞋的她矮一些。
“殷小姐，今天聊得很愉快，我们以后多多联系。”他轻轻抱了抱她。
殷子玺感觉到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胸，按下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微微侧过头，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不动声色把他推开。
这会儿黄杨取了外套，轻轻给她披上。她们的商务车也及时开到门口，她如临大赦一样说了些客套话就便找到机会假装优雅地跳到车里。
再次一如既往地婉拒黄杨送她上楼的请求，她觉得自己的住所挺安全，没有让黄杨来回折腾的必要。
拎包走出电梯，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除了微微的疲惫，她不觉得今晚和往常有任何不同。
除了她家门口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