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女演员想退圈》悟下弦月

11、第 11 章

　　殷子玺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水哗啦啦地冲在身上，带走了汗水和疲惫，也洗掉了闷了一天的烦躁。蒸汽在浴室里缓缓升腾，镜子上迅速结起一层雾气。她闭着眼站在莲蓬头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用手一把摸过如长发，心里默念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仰起头流水打在额头上滑进眼眶鼻孔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情绪的泥潭里挣脱出来了，快速冲干净身上泡沫走出浴室。
　　她换上浴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浴室，刚在厨房煮水准备泡茶，手机响了。
　　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的，果然是黄杨。
　　“宝儿，我马上到你楼下了。”黄杨那边声音里还夹着点大街上人流喧嚣的噪音，“化妆师和助理也一起到了，你开一下门？”
　　“好的。”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五点，黄杨一如既往地守时。
　　她把擦头发的毛巾从肩膀上取下来搭在阳台门边的藤椅扶手上，顺便把窗帘拉开，阳光透过玻璃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色。
　　木地板吸热快，她拿起遥控器把室温调低两度，带着凉气的风从出风口拂出。
　　走到玄关打开鞋柜，俯身挑了三双棉麻拖鞋放靠近门口的地上。
　　起身的时候她顺手理了理玄关柜上那盆绿植，几根枝条远离阳光，长得不大生机勃勃。她手指拂过它们，拿起喷壶喷了点水。
　　路过门口的穿衣镜她特意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她头发还半湿，服帖地贴在脸颊，脖子和锁骨上，没上妆的脸眉眼清朗，皮肤因刚洗完澡而微微泛红，是被蒸气润透过后特有的润泽。
　　她回去浴室微微歪头把湿发拨到一侧，取下吹风机，插上电源。
　　嗡嗡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她不紧不慢地吹着头发，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拨动发丝，检查有没有彻底干透。
　　吹了一会儿后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碎发，又补了点护发精油。
　　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黄杨差不多该到了，便走向门口。
　　拉开门的瞬间，楼道的空气带着外头热浪卷入室内。她留意到对门紧闭着。
　　忽然想起来前两天搬进来的那位邻居。
　　长得蛮帅气的，身材不错眼神也干净，年纪看着比她小不少。今天上班去了还是去玩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没一会，黄杨就戴着黑色鸭舌帽背着包出现了，第一句话对着殷子玺：“哎我的宝贝儿，头发没吹好好呆屋里，这大热天的一会冷一会热，待会儿得感冒你信不信！”
　　“哪有你说得这么脆弱。”殷子玺轻笑着，走过去搂住黄杨的肩膀，“快进来，外头热得要命。”
　　“你信不信我打你屁股。”黄杨佯装要打人，笑嘻嘻地进了屋里。
　　黄杨身后两个工作人员也跟着进来，一边换拖鞋一边点头打招呼：“殷老师下午好。”
　　“这么热的天出工辛苦啦。”殷子玺回了个温和的笑，神态自然。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造型师老刘，另一个是助理小张。他们算是老搭档了，不需要多余寒暄的默契。
　　老刘拉着一个拉杆箱，里面是配好的化妆品和发型工具，小张手里提着一个软质的礼服袋，另外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装的是高跟鞋。
　　老刘一进门就在会客厅布置工作台，小张把手里两套裙子小心翼翼地铺在沙发上。
　　殷子玺把从冰箱拿出饮料水果，再拿了四个杯子把刚煮好的茶满上。
　　“这套红色的绝了。”黄杨把裙子拿起来对着殷子玺比划，“特别特别衬你。”
　　殷子玺拿起来看了看，红色吊带长裙热烈张扬，低胸高叉的设计颇为高级，甚得她心。
　　她拿起剩下那套挂脖设计的黑裙子，笃定地说：“这套吧。”
　　“OK。”老刘给她比了个手势给她简单讲了一下妆面风格后摩拳擦掌邀请她坐下。
　　黄杨坐在一旁拿手机查路线和时间：“六点半能出门吧？我们得预留个一小时车程，周末晚上容易堵车。”
　　“没问题，我手速你还不知道吗。”老刘连连点头，手上忙乎个不停。
　　殷子玺乖巧坐着任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老刘一边给她上底妆一边笑：“你最近皮肤状态特别不错哦。”
　　“是吗。”她笑笑，“多做运动皮肤好。”
　　妆发结束，她站起身让助理帮忙穿裙子，再换上黑色高跟鞋，一米七多的个子穿上高跟鞋化身女巨人。她在全身镜前站了几秒，轻轻抬起手撩了下鬓角碎发。
　　老刘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并鼓掌：“完美。”

　　他们下楼时在电梯里碰到熟人，都是挺有名的网红，两个女孩上下打量她，吱吱喳喳打趣道：“大美女今天参加什么时尚盛典啊，太美了。”
　　“意思是我平时不美？”殷子玺逗她们。
　　她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到大堂，刚走出门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司机已经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到门口在等着她们。
　　一路上城市灯火如流，殷子玺一路听黄杨时不时转述些行业消息，偶尔回应几句，有时只是笑一下。
　　好歹赶在八点前到了目的地。
　　在车上一路眼看着红绿灯和车流越来越稀少，马路两侧的灯光也越家暗淡，偶有几家居民楼的灯光如萤火虫般点缀荒凉的街道，但更多的是低矮的居民楼和未完工的楼房。
　　约见的地方是一幢不太起眼的三层楼房，安静地藏在一片国槐林后。建筑外墙是灰白色的石砖砌成，侧面墙上布满茂密的绿藤，从一楼爬到屋檐。
　　前庭种了两排油柏，树干笔直得像两排迎宾人员。
　　如果没有错落地驶入停车场的车流，此地几乎寂静得毫无存在感。
　　殷子玺坐在车里打量窗外的风景。
　　“好久没来了。”黄杨看着窗外轻声说。
　　“是啊，”殷子玺语气平静，“它还是这个老样子。”
　　据说这个会所因为隐私性好所以大受圈内人士青睐，加上老板来头不小，圈内甚至还有政界商界一些人物都愿意选择这里作为聚会或私下交流的落脚点。
　　从外边看找不到招牌，来的人都是熟人引荐，提前预约临时改时间都得提前两个小时以上报备。殷子玺对门口站着的保安统一黑衣西裤戴着耳麦眼神警觉的场景印象深刻。
　　司机稳稳将车停在指定停车位时，泊车小弟已经靠近。
　　他扫一眼车牌便确定来宾身份，立刻第一时间绕到后排左侧，恭敬地拉开车门。
　　后排车门被拉开的一瞬，夜风从敞开的车门涌进车里，一片滑腻的黑色裙脚随着一只高跟鞋滑了出来。
　　那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雪白的脚稳稳地落在地板上。
　　鞋跟不高但脚背骨骼分明线条优雅。
　　视线往上，是一段纤细雪白的小腿。
　　紧接着是第二只脚落地，同样稳健从容。
　　绸缎质地的裙摆在她俯身而出的一瞬间轻轻荡开，似是一抹水波被夜风吹起。
　　殷子玺站直身，长发也像绸缎般披散在肩。
　　她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不错，比约定的八点还早了几分钟。
　　她低头整了整裙子然后动作优雅地梳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才缓缓抬起眼。
　　那双眼睛太亮了，像琉璃般清透也同样拒人千里的冷傲。
　　黄杨在她身后也下了车，手里还拿着殷子玺的黑色手提包，嘴上叮嘱着：“走慢点，地上有点滑。”
　　殷子玺闻言一笑，随手挽住黄杨手臂：“放心，有你在呢。”
　　她原本只是随意地一撇视线，却在抬眼那一瞬，意外地与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年轻男生，头发往后梳，白T恤，身型高大健壮。
　　不是她那新邻居还能是谁。
　　殷子玺微微顿住，没等她开口寒暄，挽着他手臂穿着短裙的年轻女生就先开口了，对着她轻佻地低低挥手：“嗨美女。”
　　殷子玺定睛看了几眼，确定并不认识那个女生，略过对方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她挑起唇对着对方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撇过头不再去看他们。
　　泊车小弟已经小心地退开，司机把车驶出去按照安排先把助理和化妆师送回家。
　　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迎面走过来，自称客户经理，自我介绍一番后带着殷子玺走向专属的VIP电梯。
　　从电梯出来，两名服务生将门拉开，一道暖黄灯光从室内流泄出来，光线像是被精心打磨过，是一种柔和的明亮。
　　走进内厅，脚下地毯厚得脚踩上去隔着鞋子也感觉到柔软。可惜这厚地毯对高跟鞋并不友好。
　　殷子玺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檀香混合花草香的气味，不觉多吸几口。这味道是她对这地方唯一的好感。
　　西装男人把她们引到包房，推开门迎面便是一个不大的玄关空间，墙上几幅看不出年代色调浓重的油画跟地上勾勒着暗金纹路的地毯相映得彰。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几个人看到她们进来了，纷纷把目光转向门口方向。
　　尤其一人率先站起来，走到殷子玺面前，伸出手：“殷小姐，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