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星星》吉祥龟

15、眼高于顶

　　下了鹿鸣山，谢辞果然已经等在山脚下，宋星星拉上闻野上了车，熟练地从车上拿了条毛巾裹在闻野身上，谢辞看了眼，一言不发地开车。

　　“哥，先把小耳送回去”，宋星星报了个地址，头发湿漉漉地沾着脸，有点可怜样。

　　闻野很不习惯这种氛围，平静的被人时刻关注在意着的氛围，让她十分别扭。

　　“怎么一身水”，谢辞状似随意地问起，又往后扔了条毛巾，宋星星顺势缩了进去。

　　她伏在闻野肩上，十分温顺亲昵，懒洋洋地说，“我们玩水了，可好玩。”

　　谢辞其实也没比宋星星年长多少，但说话时已经有几分长辈的“讨厌”了，“感冒了看谁难受。”

　　明明是关心，却一点也不直接，宋星星无奈，她倒是很直接，“反正最难受的肯定不是我”，这话意有所指，谢辞懒得再和她贫。

　　也就一会的功夫，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一个转弯后就到了闻野家楼下，她声色淡淡地对着宋星星说了句，“走了。”

　　宋星星伏在车窗上看，见一个提着菜篮的中年女人频频看向这边，拉着闻野边走边说上了楼。

　　“好像是小耳的妈妈”，她喃了一声。

　　闻野也没想到这么巧，吴艳撞上了她从车上下来，由于后车窗关着，吴艳只看到开车的男人，似乎是社会人士。

　　吴艳怒气十足地瞪了闻野一眼，想起中考前为闻野摆平那事，脸面都丢尽了，便气不打一出来，嘴里的话也跟刀子一样，“你在外头怎么这么贱。”

　　闻野不可置信地看向吴艳，她不过是去拉练，被同学的哥哥好心送回去，就成了吴艳口里的“贱”。

　　她像是看不到自己女儿眼里的委屈，仍然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错，盛气凌人地说，“再要有之前的事发生，我是没脸去把你领回来了。”

　　看着吴艳上楼的背影，闻野抬手用袖子擦了下眼睛，湿润感褪去不少。

　　等到了门口，先进家门的吴艳已经把门甩上了，她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又接连敲着，才有不耐烦的脚步声传来，开门的人打开门就无视她进了屋。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横亘在心上，似羞辱，又似无力，最后都化作眼中的一滩静水。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刚刚闻野在车上时，谢辞没好问，现在便忍不住了。

　　宋星星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敷衍地抬头，“就同桌呀，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只不过哥你根本没听我讲话”，她凶狠地皱了下鼻子。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她之前闹着要换一辆带后座的自行车，就是为了能载这个同桌。

　　“她竟然乐意和你玩在一块？”谢辞看了眼后座上傻笑的宋星星，有些不可思议。

　　这话宋星星就不乐意听了，当即抬头，“我的人格魅力很大的，好么！”

　　周末，原本是睡懒觉的好时候，偏偏领了“上头”命令的谢辞非要一板一眼地带着她出去吃饭。

　　宋星星换好衣服，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犯愁，“哥，你和你朋友吃饭，我去当什么电灯泡呀？”

　　谢辞拿上车钥匙，揉了把她的头，“乖乖跟上，他有个弟弟，和你年纪差不了多少。”

　　宋星星便只能认命地跟上。

　　他们先到，没一会面前坐了个笑容明朗的男生，宋星星往他身后看去，男生似乎猜出她的心思，解释道，“我弟有事，要晚一点到。”

　　陈郁当然不会说其实是陈方洲根本不愿意来，他千求万求才在最后关头成功了，这也导致陈方洲姗姗来迟。

　　宋星星了然，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好”，人畜无害的模样更是让陈郁想起自己那混球弟弟。

　　“你一直盯着我妹做什么？”谢辞毫不犹豫把对面还在冒星星眼的男人打醒。

　　陈郁抑郁了，“辞狗，你的命也太好了吧，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都快把他羡慕疯了。

　　宋星星适时一句，“谢谢哥哥”，下一秒就看到了现实版的猴子，和谢辞对视一眼，谢辞满头黑线，好友还是太给自己丢脸了。

　　“辞狗，我把我弟送你了，你…”

　　不等陈郁说完，谢辞已经率先冷酷地回绝了，“不能！”

　　“吃不吃，不吃我就拿去喂狗了”，谢辞拿起陈郁面前的餐盘，吓得陈郁连连护住。

　　“陈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宋星星嘴巴正塞得满满当当，扭头看去，竟是个熟人。

　　彼时骄阳正好，穿过落地窗映照在宋星星身上，她用手遮挡光线，面容隐约，叫人不太看得清。

　　陈方洲一眼认出她，原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有了笑意，脚步快了些，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河豚般模样笑了出来，唤道，“星星。”

　　她匆忙吞下食物，举着手尴尬地打招呼，“班长，原来是你呀。”

　　两位哥哥对视一眼，傻眼了，眼睛里都写着：认识？

　　“你不是说你妹在二中吗？”

　　“是在二中。”

　　“可我弟在一中呀。”

　　言下之意便是这两人如何会认识，宋星星举着手，“我们初中在一个学校。”

　　陈郁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嘴快道，“你认识陈方洲我不奇怪，但我弟这个眼高于顶的臭小子居然能记得你，我倒是…”

　　话没说完就被陈方洲着急忙慌地暴力扣头了，他开口，却是对着陈宋星星说，“别听他乱讲话，纯属污蔑。”

　　宋星星挑眉，不紧不慢地咽下食物，懒洋洋地说，“班长确实很有眼高于顶的资本呢！”

　　陈方洲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因为宋星星这话而变得情绪高涨，他太了解她，也太轻易就能读出她的漫不经心。

　　宋星星看着窗外，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有些困倦，陈郁说，“陈方洲，你看你，都是你来晚了，妹妹都累了。”

　　这话本就是一玩笑，陈方洲却看着宋星星陷入了沉思，要是没来晚就好了。

　　陈郁用手肘击了陈方洲一下，问道，“你小子还吃不吃？不吃就陪玩去。”

　　下一秒陈方洲就站到了宋星星旁边，提议，“要不要去旁边的电玩城玩会？我哥是个饕餮，一时半会估计吃不完。”

　　宋星星克制地笑出声，嘴唇都快咬烂了，好一会才忍住，“也行。”

　　于是两人忽略陈郁在身后的怒吼声，进了附近的电玩城。

　　陈方洲取了币，先朝娃娃机走去。

　　“试试？”

　　“行。”

　　宋星星也不矫情，随意地丢了几个币进机子，爪子晃了两下，下降，抓起一团空气扔下。

　　她满不在乎地笑笑，后面要么是抓起空气，要么是抓个边缘，态度散漫到如果是老刘站在旁边，肯定会狠狠教育她一番，“宋星星，玩你就好好玩。”

　　正放空着，身前忽然探来一只手，虚虚地掩在宋星星手上，一按，视线跟随爪子，一只粉兔子被逮捕了。

　　宋星星往一边跳去，奇怪地看着陈方洲，“你玩吧，你玩吧，我还是看着比较好。”

　　陈方洲刚举到宋星星面前的兔子瞬间聋拉着垂了下去。

　　“这个喜欢吗？”

　　宋星星看一眼，“还不错。”

　　“这个要不要？”

　　宋星星回神，“可以。”

　　陈方洲看着她提着包包，百无聊赖地晃着，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压着委屈，“和我一起玩很无聊？”

　　等宋星星反应过来刚刚陈方洲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一大段距离了，惊骇地回头，走到陈方洲身边连连摆手，“怎么会，一点也不无聊。”

　　陈方洲低着头，语气不复先前的轻快，“我平时出来的少，没有别人那么会玩。”

　　宋星星探头过去看他的表情，又在他抬头时露出被抓包的窘色，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我教你玩，读书我不敢称第一，玩我不认第二。”

　　“看好了哈，这个我打包票一定出”，她仰着头，眼里竟是骄傲，娃娃一个接一个地被她抓上来，他们瞬间成了娃娃大户。

　　宋星星问，“这个要不要？”

　　“要”，陈方洲端着游戏币跟着。

　　“这个呢？好看吗？”

　　“嗯”。

　　凡事陈方洲看上的，没有一个得不到的，宋星星也来了兴致，得意道，“你就闭着眼睛随便点，你点到的，我都送你了。”

　　“星总霸气”，他微微低头，和宋星星平视，眼神温柔，是其它人从没见过的陈方洲，那样直勾勾的眼神比手指还要有更明确的指示，仿佛在说：我唯一想要的就在眼前。

　　宋星星气虚，哈哈笑，“不过你不能要这个店哈，我零花钱不够。”

　　另一头谢辞和陈郁吃得差不多出来找两人，却只见陈方洲一个人回来，陈郁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像只哈基米一样凑过去，“我星星妹妹呢？”

　　陈方洲双手插兜，脸色冷冷的，语气也不大好，“是你亲妹吗？就乱叫。”

　　“哎，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看我教训你”，陈郁捏着拳头又不敢上，还对身后的谢辞说，“我教训他”，语气那叫一个虚，转身，陈方洲已经丝毫不给他面子地走了。

　　陈郁呼了口气，对着谢辞笑，“放他一马。”

　　谢辞也惯来损他，搭上他的肩往前走，轻笑道，“走吧，放马的。”

　　“你要不要给咱妹打个电话，好歹问问去哪了？”

　　“没事，放假让她疯一疯。”

　　陈方洲烦躁地抓抓头发，又回想起宋星星见到路之尧之后的模样，原来星星是那么闪耀，他曾给心里的那颗心赋予了很多的光，却总像缺少些什么，直到今天他才看见真正亮着的星光，可那星光却只给一个人。

　　如她一般懒洋洋的人，如她一般狡黠的人，在看见路之尧的那一刻，却那么敏捷而迅速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