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道观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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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天禄山麓。
马车压过皑皑白雪，留下长长辙痕。
车厢里，宋端与苏问棠相对而坐，二人皆披着大氅，怀抱袖炉，她们面前的雕花木桌上摊了本书，书页上绘着些不属于这时代的仪器。
这是苏问棠的“物理书”，由宋端用四个积分从系统商城所购。
今日是她们出游的第二日，宋端带学生来天禄山，是为拜访山中的沉云观。
原书曾提过一笔，有位精通丹道的女冠正于此地修行，她在后期剧情中，甚至研制出了火铳，最终被男主征用。
但宋端今日前来，无关剧情纠葛，只是想叫自家学生见识本朝的化学实验罢了。
只是旅途漫长，闲着也是闲着，她便掏出物理书，借着雪景讲起天气现象。
对此，苏问棠小同学甚是高兴——只要不叫她吟诗作对，她学什么都是高兴的。
师生二人便这样一路赏着雪上着课，终于在临近晌午时分抵达沉云观，见到了那位书中所写的丹道天才。
女冠道号静云，瞧着不过花信年华，个头不高，样貌平凡，仿佛将背景板三字贴在面上一般，唯有那双眸子，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光。
听宋端说明来意，静云只点点头，道：“正巧，贫道今日有一新丹出炉，二位善人尽可一观。”
宋端忙与学生一同道谢，她来时还以为要碰钉子，不曾想这位天才竟如此好说话。
随后，宋端便带着学生参观了几场烟熏火燎的“实验”。期间她没忍住，指出静云的几处手法错误，没曾想竟直接被其一通称赞。
这位炼起丹便忘我的女冠，于激动之下，甚至说出：“丹道一脉，静云恐不及端娘心细。”
这可叫宋端既是尴尬又是心虚，她不过转述了无数天才探求到的真理，却被原书认定的真天才如此夸赞，简直无地自容。
但她又无法解释，索性转移话题，问起这枚新出的丹来，果不其然，丹道痴人即刻滔滔不绝起来。
宋端本是计划着，带苏同学观摩静云的炼丹过程，再好好观揽一番这座依山而建的前朝古观，待到酉时一刻下山。
却不曾想十分之不巧的撞见一桩祸事。
彼时她正为苏问棠讲这座前朝古观的建筑风格，师生二人沿着屋檐往外走，忽听得一阵嘈杂。
授课被打断的宋端不禁眉心蹙起，有些不悦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这声音不止惊扰她，还有留驻观中修行的十几位女冠。
女冠们亦面色不善，急步匆匆地行至山门。为首的女冠堵住山门，看向门外，语气很冷：“修行之地，还请诸位善人莫要喧哗。”
山门外的人听声音是个男子，回的什么宋端没细听，但听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大抵也非什么好话。
女冠们都是修行人，被如此对待，脾气也上来了。
其中一位还算和气地开口：“这位善人莫要妄言，沉云观乃得了皇家赐匾的正经清修之所，绝不会做扣押他人家眷之事。”
这一听上去，事情似乎比所想更复杂。宋端不愿牵扯麻烦，便打算拉着学生退回丹房，离这不好瞧的热闹远些。
苏问棠却扯着她的衣袖，悄声问：“先生，这是怎了，是沉云观做了不好的事？”
“或许吧。”宋端不打算对幼童深说，有些敷衍道，“但这是她们观的事，我们还是先走为好。”
“可，”小姑娘声音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可我觉得静云道长是好人，沉云观也是好地方。”
看着自家学生担忧的模样，宋端一时间沉默了。
来大延三个月，她确实活的胆怯，全不似个有金手指的穿书者。此番听自家学生这般讲，她一时间心绪复杂，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天真幼童的赤子之心。
见自家先生有所动，小姑娘趁热打铁，继续道：“我们就悄悄，悄悄听一听，若真是沉云观的错，我们再走，好不好。”
苏问棠抬头，恳求地看着宋端。透过那双不染纤尘的纯净眸子，宋端仿佛是望见了穿着现代服饰，站在三尺讲台的自己。
她忽地发现，自己作为老师，似乎被学生教做人了。
一股莫大的羞耻笼住了她，直叫她浑身发麻。于是她终于道：“那我们便先瞧瞧，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厢争吵已然到白热化，若不是双方皆有所顾忌，估计都会上演全武行。
师生二人在众女冠后面，凑的近了些，终于看清山门外的一行人，也听清他们讲的什么。
五六个身着棉布短褐的江湖打手，簇拥着一个披黑金貂裘的公子哥。公子哥相貌尚可，但目光涣散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只听这公子哥扯着嗓子，趾高气扬地叫嚣：“少废话，若你们真问心无愧，就叫小爷搜上一搜，若找不到人，小爷自然不会在你们这破地儿多留。”
这番眼高于顶的态度，直接得罪了一众女冠。
宋端的怒火也被这不要脸面的东西点燃了，但她未有动作，只牵紧了自家学生的手。
一位女冠气的声音发抖：“你真是大言不惭，此地尽是女子，真叫你乱搜还得了？”
不要脸面的东西摆出一副混账样，直叫人看了拳头发痒：“那，就怪不得小爷了，谁叫你们观主多管闲事呢。”
“你！”那位女冠指着他，指尖都气的发颤。
另一位女冠似是有些武艺，她恨恨看着公子哥，“唰”的一声，自腰间拔出配剑：“师姐不必同他多言，今日我定不会放他们进来。”
看到有人拔剑，公子哥面色亦是一惊，后退半步，又想到什么，露出讥笑。
“小娘们嘴还挺硬，这厢好心给你们留面，不曾硬闯，你们却还不知好歹。奉劝你一句，赶紧交人，否则……小爷可没没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
随即，在众人惊怒之中，那公子哥露出狞笑。他向后挥了挥手，打手们便围上来，其中一个还江湖气地对持剑的女冠抱拳，道了句“对不住了”。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武斗在即，苏问棠抓着宋端的小手愈发紧了。
她抬头看着自家老师，面色焦急，目光拼命求助，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来。
于是，就在打手们做抬手势，女冠神情肃穆预备好苦战，而公子哥笑容愈发狂妄时，宋端开口了。
她调动体内那丁点内力，发出钟鸣般庄严的声音，厉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就不怕我们观主上告公主吗？”
蓦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争斗，一时间众人皆望去，却见是一位陌生的清丽女子，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女童。
这女子穿戴素静，发间甚至只叉了两根银簪，但她姿态端庄，面色沉静，目光隐隐有威压，通身气派绝不像市井人家的女儿。
她牵着的女童虽也打扮简单，但那身衣裳，懂行的一看便知是好料子。
她出现的突兀，公子哥的打手一时间不敢动作。
公子哥也被唬住，他拼命回想，也记不起这女子是哪家出身，又怕真是得罪不起的人，便只色厉内荏地问：“你是何人？竟敢管小爷的闲事。”
宋端想我谁的人也不是，我是来治你的人。
她嘴上继续忽悠：“我只是来为公主送信，却不曾想，竟是叫我见识到了一出好戏。”
她这并不回答，但夹枪带棒的语气，叫公子哥心底一沉。
他已隐隐猜到“公主”所指哪位，普天之下，除却那一位公主，还有谁的女使会如此高高在上？
但他依旧心存侥幸，抬起头梗着脖子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诓小爷的！小爷可没听过公……大长公主与什么道观有所来往。”
宋端脑中迅速过一遍原书剧情，组织好措辞，她便眉心拧起，语气也忽然凌厉：“公主之事，轮不到你一小辈过问。还是说，此乃司尚书的意思？”
眼见这女子提起自己父亲亦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公子哥终于认清，自己这次大约踢到铁板了。
他深知今日达不成目的，只得恨恨瞪了一圈躲在宋端身后女冠们，撂下一句狠话。
“今日之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而后转身，快步上了马车，还不忘招呼车夫快走。
苏问棠尚在幼年，她瞧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下山而去的场景，只觉之前胸口狂跳的感觉褪去，这一幕竟变得新奇有趣起来。
忽然，她福至心灵，问道：“先生，这是不是便叫做，落荒而逃？”
此话一出，本还余怒未消的众女冠顿觉稚子可爱，皆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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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端在众女冠簇拥下回到丹房后，静云这才知晓外面竟发生此等大事。
她不禁愧疚懊恼：“怪我，沉迷炼丹，未能与师姐妹们共进退。”
她的师姐妹便安慰她无妨，她若是来也只是多一人躲在静怡师妹后面罢了。
静.手无缚鸡之力研究人员.云：这便不必说了。
她的师姐妹们皆哈哈大笑，丹房内充满快乐的气息。
“先别说旁的了，静云师姐，你快为我们介绍这位善人。”其中一位女冠迫不及待道。
静云一顿：“这位宋善人是翰林院苏大人府上的女师，她身旁这位小善人，便是苏大人的千金。”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半晌，还是那位活泼的女冠，尴尬地吞咽口水道：“所以，你并非大长公主的女使？”
不等宋端开口，她的师姐便敲上她的脑门：“宋善人也是为你我解困。”
“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怕那姓司那个纨绔会……”
所有人皆担忧地看向宋端，而宋端却依旧沉稳。
“无妨，但在这之前，我想请诸位道长为我解惑。敢问诸位道长，那司家纨绔，为何要在贵观山门前叫嚣，又为何说你们扣押了他家女眷？”
此话一出，就有暴脾气的女冠出言反驳：“什么他家女眷，分明是那纨绔强抢民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道观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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