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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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夜幕铺陈。
距驿馆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风意叫停马车，拿着装桐油的小瓷瓶去了后车，倒出一滴，点在央央的额间。
“点这个做什么？”蒋行舟有些好奇。
“桐油属火，至阳至纯，可驱邪避祟。”风意解释道，“老人说小孩子神魂弱，若天黑了还未去到有门神守护的屋里，便在其额间点上一滴桐油或朱砂。”
“给我。”他伸手。
“你要这个做什么？”风意虽不解，却还是递给了他。
蒋行舟并未多言，只倒出一滴在指腹上，迅速点在她的眉心。
若说神魂弱，谁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她弱。
风意长睫停滞了好一会儿没有眨动，清澈的眼底，映着惊愕与一丝来不及掩藏的动容。随即轻笑偏头，撩开车帘，暮色几乎合拢，之余天边一抹残红，映得她额心清亮如星。
就像她知晓他不会娶她一样，她亦知晓他爱她。
可那又如何呢？他的爱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是绝对掌控的桎梏。他的尊重，只会给他未来的妻子。
在这个时代，他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他所给予她的，已然超过这世间几乎所有男子，能给不是妻子以外的女人的限度，是几乎所有女子都会羡慕的偏爱。
可惜，她不是这世间之人。
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从来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三观不合。
来到驿站时，天已黑尽。
西南偏远，驿馆没有大城市那般配套齐全。尽管已派人快马加鞭来通报，他们到时，饭菜依然还未准备妥当。
央央年纪小，扛不住饿，趴在贺芸怀里蔫蔫地哼唧。
风意瞧着心疼，询问监驿得知中午为路过的官员做的米饭还剩，便同他借了一个炉灶，要为央央炒份蛋炒饭。
“我也要。”蒋行舟当即道。
“不是，你和孩子抢什么？”剩的饭本来就不多。
“我很久没吃你炒的饭了。”
他竟还委屈上了。风意失笑：“来烧火。”
“行。”
尊贵的年轻侯爷撩起衣袍，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利落地折断柴火添至灶炉中。
风意系上围裙，用襻膊束起袖子。麻利地搅动着碗里的鸡蛋，待油热后倒入锅中快速翻炒。
蒸腾的烟火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她偷藏米饭做蛋炒饭的时候。
那次自荐失败后，风意身体刚恢复些，便被大秦氏移出清芙院，挪至蔷薇阁。美其名曰此地好静养，实则是惩戒，也是再给她一次机会。
蔷薇阁是靖安侯府东侧，介于前院后和后院间的花园旁的一处小院子，不似其他院落那般有正屋和两侧厢房。蔷薇阁仅有正屋及一间丫鬟所居的耳房。但属实漂亮风雅，满院蔷薇，更引来活水造了溪景，溪边还有一竹亭。
因院子小，白日里尚有粗使丫鬟和杂扫婆子。夜里落锁后，便只剩风意和她的丫鬟平安，以及守门的王婆子。
蔷薇院的前面便是蒋行舟的揽光苑。作为侯府继承人，他的居所是她的数倍，整个前院的东跨院皆是他一人之地。院里更是建了一栋独属于他的三层书楼。从书楼的二层或三层往下看，蔷薇院的景致一览无余。
风意来到此间的这几日，最大的感受就是：饿！
倒不是说侯府的膳食不美味，相反是色香味俱全。可大秦氏为了让她保持纤柔体态，每餐只允她吃一碗饭。白天尚有糕点续命，每到夜里，她都饿得胃疼。她甚至怀疑，穿来那日吐得天昏地暗，除了灵魂不适，还有饿了太久的原因。
连续观察数日，见书楼二楼以上的窗户鲜少打开，亦鲜少点亮灯烛。风意放下心来，开始了她的松鼠藏食大计。
她院子东侧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可以通过树丫跳至院外的走道，走道旁便是府墙。她在墙底下发现了个被藤蔓隐藏的狗洞，过不了人，但可以过东西。
于是，她以买胭脂水粉为由出府，用那为数不多的月钱，悄悄置办了小锅小炉、炭火粮油、米面鸡蛋以及调料，一点点搬回院中藏好。
夜深人静之时，她在凉亭燃起炉灶，炒了份金黄可口的蛋炒饭。小心装入盘中，闭着眼深嗅一口，香！
满足地跺着脚，就要舀起一勺安慰她受苦了的胃，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表妹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甚是美味，可否分表哥一碗？”
被吓一跳的风意险先打翻盘子。蒋行舟眼疾手快扶稳，大手正好覆在她托着盘底的手背上。像是无意识般，轻轻捏了下又迅速收回。嘴角勾到最温和无害的弧度：
“唐突了。”
“只是这般美味之物，洒了可惜。”
“若有得罪之处，表妹见谅。”
*
“啪”。
蒋行舟又折了根柴火添入灶中，显然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唇角漾起浅浅的温柔笑意。
风意至今不知，她搬至蔷薇阁，原是他的主意。
为了更好地观察她，他让下人在大秦氏前无意间感叹：“若是表姑娘能住与世子爷更近些，私下多有接触，以表姑娘的姿容，还怕拿不下世子爷。”
果不其然，不过两日，她便搬来了此处。
自她入住那日起，他若无事，便隐在书楼的暗处静静观察。
白日里，她倒是还规矩。低眉顺眼，却又不动声色地在下人面前立威，使得院子之人对她越发恭敬。
他轻笑，这小狐狸，倒是比原来那个聪明。
夜色像是照妖镜，只要他书楼不点灯，她定原形毕露。
有时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曲，在院子里随性舞动，那不伦不类的舞姿扭得他浑身燥热。他曾想这莫不是哪个楼子里的孤魂野鬼，可瞧着又不像，她的眼神太过干净纯粹。看到最后，只得自己去泡冷水澡压火。
有时又会托腮望月，周身萦绕着悲伤，也不知道是在思念谁......会不会，是哪个野男人？
有时又盯着那梧桐树不知在嘀咕什么。见她竟爬了上去，他不禁心惊，她别不是猴子成精？
翻过院墙后，又看着府墙发愣。他索性让吩咐府中下人，夜间别走那条过道。他倒是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结果，她小耗子似的，一点点搬回那些锅碗瓢盆。
他看得无语又好笑，在她第一次偷偷开火时，终究没忍住，跳进她院子里逗她。
她的手真的好软，她炒的饭也真的好吃。就是不知道，她这个人......是不是也那么软，那么好吃？
后来，他知道了答案。食髓知味，简直要了他的命！
*
晚饭后，风意和贺芸带着央央在院子里看月亮。
“姑姑，爹爹以前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是真的么？”
“嗯，是真的。”风意怜惜地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央央指向天边最亮的星辰：“那爹爹一定是那颗最亮的。”
风意和贺芸被这童真童言逗得一乐。
“阿意，这里离紫元观不远。三年前的五月初八，你一步一叩首上去许愿，现在可要去看看？”贺芸轻声问道。
“不去了，”风意摇摇头，“我所求已如愿，后来也去还了愿。如今，已别无他求。”
她余光瞥见转角处，一抹湛蓝衣角悄然掠过。她知道，他听见了。
唇角微微上扬，与贺芸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在那危机四伏的京城，除却月明，蒋行舟几乎是她唯一的倚仗，她需得给自己增加筹码。
是夜。蒋行舟洗漱完毕，半干的湿发披在身后，里衣带子未系，就这么敞着衣襟，一步步向正在梳妆镜前通发的风意走来。
她目光自动锁定那线条分明的腹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临渊，那个......”
“扫兴的话别说，”他打断她，以唇封住她未出口的话语，“我现在不想听。”
脚尖抵着脚尖，把她往床榻上带。手亦不闲着，隔着衣衫上下探索，急切又不容拒绝。
忽然，他指尖触到了什么异样。动作骤然停下，不可置信地再次轻轻按了按，眉峰渐渐聚拢。
风意看着他难得呆滞的表情，不禁低头抿唇忍笑。待压下笑意，才抬起头，摊手遗憾道：“我月事来了。”
“你小日子不是每月的最后一日么？”他记得她小日子向来准。
“考秀才那段时间太忙，累得推后了。”她风轻云淡地解释，没有提及真正的缘由。
“所以......”他眯起眼，“下午故意答应我的，是不是？嗯？”
“没有，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来，这几年都不太准。”话虽如此，那双微微弯起的眼里却写着：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
他舌尖顶顶腮帮，拉过她的手，哑声强硬道：“帮我。”
“啊~”风意抽出手，夸张地打着哈气，转身往床榻走，“我好困啊，先睡了。”
蒋行舟跟了上来，自身后拥住她。滚烫的贪念在她两腿之间蹭了蹭，尖牙不轻不重地磨着她白皙的后颈。
“风意，你就折磨我吧。”
“早晚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他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强压下躁动，将人紧紧锁在怀中。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小腹上，咬牙道：“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炒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