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鱼紫

214、到终点了吗

　　一个接一个的粉丝上台，有人送来了亲手写的信，厚厚的一沓，字里行间满是真挚的祝福；有人送来了自己画的插画，画里的林潇然站在星轨下，身边围着一群草莓，可爱又温暖；还有人带来了《星轨》的周边手办，笑着说“希望潇然姐姐以后能拍出更多优秀的短片”。
　　林潇然耐心地接过每一份礼物，认真地听着每一个粉丝的话，签名时还会细心地问粉丝的名字，在签名后面加上一颗草莓小图案。她的右手戴着薄纱袖，刚好遮住之前受伤的疤痕，签名时动作流畅，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
　　轮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上台，他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看起来有些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潇然……潇然姐姐，我……我很喜欢你的短片，尤其是《暖棠》，里面的糖水铺让我想起了我奶奶。我……我想问你，接下来还会拍这种温暖的故事吗？”
　　林潇然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温柔地笑了：“会的，我一直觉得，温暖的故事最有力量。以后我还会拍更多关于亲情、友情、追梦的故事，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更多感动。”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很想念奶奶对不对？有空多陪陪她，奶奶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男生用力点点头，眼眶红红的：“谢谢姐姐，我一定会的！”
　　李星玥混在人群里，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披散，脸上化了淡妆，遮住了颧骨的乌青和鼻梁的疤痕。她手里举着一张打印的林潇然照片，和其他粉丝一起欢呼，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锁定着舞台中央的身影。
　　林潇然穿着淡粉色的针织裙，右手的疤痕被一层薄纱遮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耐心地和粉丝互动。她接过粉丝递来的信，轻声说着“谢谢”，声音温暖得像春日的阳光，让台下的粉丝们愈发狂热。
　　李星玥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嫉妒和恨意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看着林潇然被粉丝簇拥，看着她眼里的光，看着她手腕上那枚纪如瑄送的星轨手链。
　　那一切，本该是她的！就算不是！也要亲手毁灭掉！
　　等轮到粉丝上台送礼物的环节，李星玥故意排在队伍末尾，趁着前面的粉丝和林潇然拥抱、合影，现场一片混乱时，她悄悄握紧了衣兜里的小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终于轮到她了……
　　林潇然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你来。”
　　就在这一瞬间，李星玥脸上的伪装轰然碎裂。她猛地从衣兜里掏出小刀，眼神疯狂，朝着林潇然的胸口狠狠刺去。
　　“林潇然！你去死！”
　　现场的欢呼瞬间变成尖叫，粉丝们吓得四散躲避，安保人员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过来。
　　林潇然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右手本能地护住胸口。刀刃划破了她的连衣裙和薄纱，刺进了她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米色的布料。剧痛传来，林潇然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反而伸出左手，死死抓住了李星玥的手腕。
　　“李星玥！你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赶！”林潇然的声音带着疼，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
　　“死路？！这话你可说错人了！”李星玥红着眼睛，拼命想要把刀再刺深一点，“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脱！”她猛地抽出被抓住的手腕，又挥刀朝着林潇然的腹部刺去。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所有动作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根本没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
　　周围的安保人员早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粉丝见面会，哪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上故意伤人？更何况这场内的基本都是林潇然的粉丝，她的粉丝群体就和她本人一样，从来不惹事闯祸，风评特别好。
　　当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安检人员也是。
　　要么塞点钱，要么睁一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这么大的场地，林潇然又不是纪如瑄那种咖位，干嘛要上那么严密的安检环节，找一些临时工替补，随便用机器扫两下就行。
　　至于检测违禁的门，那更是开得和没开一样。
　　林潇然始终都没有摆脱掉纪如瑄的阴影，她的温柔和天真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可惜，她不是纪如瑄，没有那么严密的安保措施。可惜，她在纪如瑄身边，不然也不会碰到这个疯子。
　　“可惜你遇到了我！”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比现场的尖叫更先刺穿耳膜。林潇然左肩的剧痛还在灼烧，李星玥第二刀已经带着风声刺向她的腹部。她那眼神里的疯狂几乎凝成实质，像淬了毒的冰棱，要将她彻底拖入地狱。
　　这一次，命运没有再给她缓冲的余地。安保人员已从舞台两侧狂奔而来，距离不过三米，却偏偏慢了这致命的一两秒。林潇然只来得及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左手徒劳地挡在腹前，刀刃已毫无阻碍地划破淡粉色针织裙，带着李星玥同归于尽的狠劲，狠狠刺入她的腹部。
　　“噗嗤”一声轻响，是皮肉被穿透的闷响。林潇然浑身一僵，瞳孔骤缩成针尖，腹部传来的剧痛比左肩猛烈十倍，像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扎进腹腔，滚烫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裙摆往下淌，在白色的舞台地板上洇出大片刺眼的红。
　　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刃在体内轻微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眼前瞬间发黑，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往前栽倒。
　　“哈哈哈！我做到了！林潇然，你去死吧！”李星玥看着刀刃没入腹部的瞬间，疯狂地大笑起来，眼泪和妆容混在一起，狰狞得像地狱里的恶鬼。她还想往下压刀，将伤害做到极致，可手腕刚一用力，两名安保人员已如猛虎扑食般赶到，一左一右死死攥住她的手臂，指节用力到泛白，硬生生将她持刃的手从林潇然身上拽开。
　　“放开我！让我再补一刀！”李星玥拼命挣扎，头发散乱地糊在脸上，颧骨下未完全遮住的乌青暴露无遗。她蹬着舞台地板，身体疯狂扭动，嘴里不停嘶吼，“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死有余辜！”
　　右边的安保顺势搂住她的腰，双臂像铁钳般收紧，将她整个人往后拖拽，另一名安保迅速夺下她手里的小刀，“哐当”一声扔在舞台上，刀刃上的鲜血溅落在地，触目惊心。
　　她在舞台上还能听到李星玥的嘶吼声。
　　“你从国外回来什么也没能改变！你的生活！你的未来！你所有的所有！”
　　是啊，所有的所有。林潇然可能已经忘了，如果离开了纪如瑄，离开了公司，离开了那些帮助自己的人。她林潇然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无名之辈而已。就算是现在也一样，她的排场和纪如瑄的没法比，说是归来的小花，还冠以新人导演的头衔，但依旧没能挤上热搜。
　　放眼圈内，她不过是和几年前相比多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注度而已。
　　如果不是佟姐发掘她，她会去做什么？地方特色女星“极地大爆炸，够胆你就来”的那种？还是出去跑外卖，摆路边摊？
　　不知道，她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
　　林潇然瘫倒在舞台中央，左手死死按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大半件连衣裙，粉色的布料被染成深褐，破碎的薄纱袖挂在手臂上，左肩和腹部的伤口形成双重失血，让她很快陷入眩晕。
　　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嘴唇哆嗦着，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碎发，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
　　现场的混乱瞬间升级到顶点。前排的粉丝吓得失声尖叫，有人当场哭晕过去，后排的人挤着想要逃离，桌椅碰撞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曾经温馨的粉丝见面会，彻底变成了令人窒息的修罗场。
　　“然然姐！”“快叫救护车！”粉丝们的哭喊此起彼伏，却没人敢轻易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舞台上浑身是血的林潇然，心疼得肝肠寸断。
　　奇怪，林潇然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些粉丝说话声音很吵呢？这都是她最珍视最喜欢的粉丝啊。如果没有她们的支撑，自己怎么会继续演艺事业呢。
　　但她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再背负别人的期望活下去了。
　　去了国外两年，她终于能为自己而活一把。很可笑吧，这种听起来很自私的话，用着别人的钱，享受别人提供的条件，却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而活”。就连在脑中的构想都是这么义正言辞，让林潇然觉得有点恶心。
　　“大家别慌！都往后退！医护人员马上到！”舞台一侧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大声嘶吼，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他试图维持秩序，可现场的恐慌早已失控，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小刘从幕后疯了似的冲出来，手里紧紧攥着急救包，看到舞台中央瘫倒在地、腹部血流不止的林潇然，眼泪瞬间决堤，脚步都变得踉跄：“林姐！林姐你怎么样？”
　　她扑到林潇然身边，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轻易触碰腹部的伤口，只能用无菌纱布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上面，用力按压止血，“林姐你撑住！医护人员马上就来！你别睡！”
　　林潇然靠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耳边隐约传来小刘的哭喊和粉丝的尖叫，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粉……粉丝……”她还在惦记着现场的粉丝，怕他们因为混乱受伤。
　　“都没事！粉丝都在往后退！”小刘哭着回应，另一只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急救电话，“喂！120吗？这里是星光场馆，有人被刀刺伤了，腹部中刀，流了好多血！你们快来！”
　　记得好像还有事情没做，妈妈说过要去看看森林长什么样子，答应了她这次结束就去看。毕竟愿望清单里帮妈妈治病这一项已经划掉了，该继续往下进行了。
　　总感觉自己很亏欠身边的人，因为自己性格不好，身边的人总是在包容自己。
　　最对不起的就是纪如瑄，这么些年一直让她自我怀疑，见到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顾一切的认错。这样做让林潇然很心疼很心疼，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想起来这件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一切的源头就是李星玥。
　　哪怕早一年发现也可以。
　　可惜啊，这次也是一样，但这次不会再有几年的机会让她改正错误了。她没有早一秒发现面前的人不是粉丝，而是恨她恨之入骨的李星玥。
　　安保人员已将李星玥彻底控制住，用约束带捆住她的手脚，强行按在地上。李星玥还在疯狂大笑，嘴里不停咒骂：“林潇然，你活该！我看你还怎么抢我的东西！纪如瑄迟早是我的！”路过林潇然身边时，她还想抬脚去踹，被安保死死按住，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林潇然，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这个疯子！”小刘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顾着给林潇然止血，她真想冲上去撕碎李星玥的脸。
　　腹部的鲜血还在不停涌出，小刘按压的纱布很快就被浸透，她只能不停地从急救包里掏出新的纱布替换，双手都沾满了温热的血，吓得眼泪止不住地流。林潇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变得微弱，眼看就要昏迷过去。
　　“林姐！你别睡！想想纪总！想想王阿姨！”小刘趴在她耳边大声喊，试图唤醒她的意识，“你还答应要拍更多温暖的故事，你不能食言！”
　　林潇然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涣散的眼神有了一丝微弱的焦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想去够小刘手里的星轨手链。刚才混乱中被碰掉了，小刘顺手捡起的，链坠上沾着她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像一道救命的曙光。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冲破混乱的人群，迅速冲上舞台。“快！止血带！吸氧！”医生一边大喊，一边跪在林潇然身边，快速检查伤口，“腹部锐器刺伤，深度约五厘米，可能伤及内脏，立刻送医院抢救！”
　　护士迅速给林潇然戴上氧气罩，用止血带紧紧捆住腹部上方，减缓出血速度，然后和安保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急救床。林潇然靠在急救床上，氧气罩里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视线里最后映入的，是小刘焦急的脸，和粉丝们泪流满面的模样。
　　急救床被快速推离舞台，穿过混乱的人群，粉丝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有人跟着急救床奔跑，嘴里不停喊着“潇然姐姐一定要平安”，声音里满是绝望的牵挂。
　　后台的走廊里，李星玥被安保押在墙角，依旧在低声咒骂，脸上还残留着得手后的疯狂笑意。警方已经赶到，将她戴上手铐，准备带离现场。她路过急救床时，还故意冲着林潇然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被警察厉声呵斥后，才不甘地转过头
　　急救车驶离场馆时，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车窗照在林潇然苍白如纸的脸上。她的意识时断时续，腹部的剧痛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神经，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疼得浑身抽搐。小刘坐在旁边，紧紧握着她没受伤的手，眼泪不停地掉在她的手背上，嘴里反复念叨：“林姐，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林潇然想掏出手机给纪如瑄打个电话，可手指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意识慢慢沉下去，最终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