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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谋划 ...


  •   原来济世医馆有一独家秘方,所制出的百草膏既有宁神舒心之效,又可除皱润燥;平日里有个什么跌打损伤、上火起包之类的;小到被蚊虫叮咬,大到破溃生疮等,皆可一用,且见效奇快、疗效奇佳。
      更重要的是,这百草膏没有什么副作用,而且价格低廉,人人都买得起,随便用也不肉疼。

      总之,百草膏是都城内最畅销的产品,往往供不应求。今年开年连宫里都派了人来和闻澧谈进贡之事,据说起因是兰皇后在御花园里放风筝时扭伤了脚,用遍了太医院里消肿止痛的药,兰皇后的凤足都还是肿得跟包子似的走不了路。
      这时就有人大着胆子献上从济世医馆里抢购而来的百草膏,跪请兰皇后姑且一试。

      兰皇后向来不计较出身,管它是皇宫专供还是民间之物,皆一视同仁,照用不误。诚然她凤体金贵,不比寻常百姓夯实,但她从不会刻板地认为宫外的东西一律为粗制滥造,掺假混杂,不堪染指她这金尊玉贵之身,反而还格外青睐一些体现民间智慧的小玩意儿。

      所以她极为开明地用了,立时便止了痛,当晚便消了肿,翌日便可行动自如了。

      这事如果不是发生在我们高贵雍容又随和的兰皇后身上,只怕有心人便要背后造谣,说是闻澧与人串通好的,此唱彼和地给自家产品做宣传,并借此打响济世医馆的招牌呢。

      总之,兰皇后亲身验证了百草膏的诸多妙用之后,便在皇上枕边吹了吹风,皇上便遣人来和闻澧谈买卖了。有兰皇后在上头顶着,来人自不敢对闻澧无礼,不仅丝毫没拿架子,也没有要求将百草膏纳入皇室专供,开出的价钱却高得惊人。他指明说是兰皇后的意思,不论百草膏在民间卖什么价,宫里头收都得是这个价。巨额的利润,只当是兰皇后对济世医馆的一点赏赐罢了。只望她坚守济世扶贫之心,多为百姓做些实事,多多研制些如百草膏这般的廉价好用之物。

      闻澧对兰皇后的贤名早有耳闻,只是兰皇后年年闹出的幺蛾子也向来不少,人们私底下对她的褒贬不一,有的说她宽仁待下,与民同乐,是个难得的好皇后;有的说她不成体统,没个正形,这么些年了总还是不像个皇后的样子。可谁叫皇上宠着她呢,自兰皇后于晏清九年奉召回宫,皇上这一专宠便是二十余年,迄今未有半分冷落。

      经此一事,闻澧对兰皇后的好感度倍增,且得益于此,济世医馆在都城内的头把交椅算是坐稳了。据说原本还处处压过济世医馆一头的回春堂正筹谋着在二月十五花朝节这天推出个百花膏来与之竞争的,哪知半道上杀出个兰皇后来对济世医馆大力扶持,回春堂的一系列计划只得作废。

      然而大事不妙的是,济世医馆在外进购的药材途中遇劫,竟一把火烧光了。与皇室的约定之期是三月初一,眼下没了药材,闻澧拿什么去制备百草膏。倘若不能按期交付,便是罪犯欺君,届时恐怕连兰皇后也难以保下她。

      真是登高跌重啊,还不如小本经营,力所能及地做些善事呢。如此一飞冲天,难免惹人嫉恨,遭此横祸,实属无妄之灾。
      闻澧在心中慨叹,疲惫地抿了口茶。

      晓榆眼巴巴地瞅着她道:“小姐,你还有心情吃茶啊。”
      闻澧按了按额头:“若是我不吃不喝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必定从现在开始绝食。”
      “……”晓榆扁了扁嘴。

      此次进购药材并一路护送的负责人是医馆里的老人了,名叫胡勤,年纪比闻澧大了二十岁,此刻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其余人等也都跪了一地,各个都是铸下大错的丧气脸。

      闻澧摆摆手让众人先且退下,她自己想想办法,继而从侧门走出前厅。虽然众人都觉得这都火烧眉毛了,当家的还如斯淡定,属实不合情理。但都这么晚了,睡不睡得着是一回事,能去歇息总是好的,便陆续站起来。胡勤未受处置,心中殊为不安,但想想继续在这跪着也无济于事,便在众人的纷纷相劝下被强拉着起身,送回屋去了。

      勿忘山下。

      本该在卧房中安睡的闻澧却竟出现在一座小山坡上,她换了身行头,黑衣黑靴,黑发半束,若不是那张肤白胜雪的脸,她几乎要与这漆黑的夜融为一体了。

      “我未能与珈琏碰头,你还让宗湘多此一举做什么?”闻澧冷然发问。
      “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夜影道。
      闻澧锋寒的目光望向他:“我劝你少管闲事。”
      夜影不以为意道:“我有何决策,你亦无权干涉。”

      此间凄风惨惨,闻澧眸光闪了闪,却是稍稍平和了些:“医馆里出了事,我这两日恐怕分身乏术,珈琏那边还请师兄多加照看。”
      夜影应了一声,余光里瞥见她神色间浮出一丝轻蔑,她道:“另外,此次我必得要给曹足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这中间,还得有劳师兄助我一臂之力。”看来,要如何对付回春堂,她心中已有全盘的打算。

      -

      济世医馆向来是卯时开张亥时闭馆,若有急情夜叩门也是会接纳的。只是今日闻澧有要事在身,天不亮就急着出门,没法坐诊。她没想到这大清早的竟会迎头撞上一人,还是个熟面孔。

      “你怎么来了?”闻澧讶然道。
      周慕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她,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馆啊。”大门上不有匾额嘛,难道他不识字?
      “那我除了来看病,还能来做什么?”周慕理所当然道。

      ……闻澧转头召唤道:“胡伯,麻烦接待下,看看他有什么病。”说完就要走。
      周慕拦住她:“我听说你才是管事的。”
      “对啊,怎么了?”闻澧道。
      “你替我诊治。”周慕口吻极其认真,像在说一件非如此不可的事。

      闻澧顿了顿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儿是医馆不是燕燕馆,不是说你想谁来伺候你谁就能来的,得看谁有空谁当值,而我今天恰好没空。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这儿的大夫医术都很高明,不论谁给你诊治都会尽可能让你药到病除的。”
      周慕紧握着她手臂的手却不肯松开,闻澧挣了挣没挣开,不由皱起了眉。
      “你要去哪儿?”
      “与你何干?”

      两两相望间,周慕神色微凝,片刻后却是叹了口气:“我起烧了。”
      闻澧一愣,立刻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竟烫得缩了回来,她惊愕道:“你……你这是发高烧了啊。”她忙扶着周慕到一旁坐下,紧急命人去煎退烧药,另外拿退烧贴和退烧散来。

      “不行。”闻澧诊过他的脉搏后,更是心惊肉跳,他病情严重,脉象虚浮无力,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自己来看病,闻澧简直怀疑他是回光返照……
      闻澧将他扶进里间,让他卧倒在床,周慕很听话地照做了。
      闻澧坐在床边替他拢了拢被子:“放心,这儿的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而且是单人间,不会有别的病人来打扰你,但外边时时都有医馆的人在,你可安心在此接受治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真的有要紧事必须立马去办,等我回来一定第一时间来看你。”

      终究他是为了她而弄成这样的,闻澧于心不忍,自问当对他负责。

      周慕低低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澧道:“说不准,但我会尽快。”

      闻澧从大门出发,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与晓榆先后钻进一辆马车里,随着车夫扬鞭启程,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周慕默然地望着天花板,额头上是别人给他敷上的冷毛巾;嘴里残留的是别人喂给他喝的又浓又苦的药;角落里的熏香,也是别人点燃的。唯独这床被子,是闻澧给他盖上的。
      他并不习惯待在如此狭小的房间里,而且床板又硬又窄,枕被都又旧又扎人。可闻澧说会回来看他,他就只好在这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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