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心动[校园]》娪宣

18、不快

　　看清来电人的第一时间，周勉就自觉地在陈邑不算友善的眼神里出了房间。

　　看见周勉把门关好，他才将手机放至耳边，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穆泽兰的一声声询问。

　　“什么事？”

　　“妈妈以为你不会接妈妈的电话了。”

　　声音有些意外，好像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陈邑皱了皱眉，觉得肯定是自己幻听了，他回她：

　　“说正事儿。”

　　“今天下午能不能出来和妈妈见一面？”

　　这句话一出，陈邑不再怀疑，穆泽兰的确在哽咽。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对面大概以为他不愿意，又怕他下一秒就会直接挂断电话，再开口时话里的着急显而易见，

　　“阿邑，就当妈妈求你了。”

　　陈邑心头一跳，他妈妈以前在家里一直很强势，强势地干涉陈政南的工作，强势地要求他必须要优秀。

　　能听见她求别人那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陈邑应下，让她定好地址发他一份。

　　一通电话结束，陈邑心里情绪五味杂陈，没了打游戏的兴致。刚出了房间周勉就迎上来和他告别，说他爸妈到家了，催他回家。

　　陈邑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有独处的空间。

　　没一会儿穆泽兰就给他发来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下午五点，棠青一家很有名的本地火锅店。

　　好像还选的是总店。

　　陈邑又看了眼定位，总店所在的商场位于棠青的新城区，离这边比较远。但地点选在那儿……应该是穆泽兰的新家在那个区域吧。

　　陈邑知道这样做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穆泽兰知道他住在老城区，她会把见面地点选的离他更近吗？

　　-

　　上了一星期的课，周六梨初本想在家窝一整天，但梨韵周末休息，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两人刚吃完午饭她就撺掇着梨初和她一起去逛商场。

　　梨初刚放下碗听见这么个“噩耗”很快拒绝，

　　“妈妈，你饶了我吧，我刚上了一周课，你找爸爸陪你啊。”

　　“你爸昨晚加班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忍心啊？”

　　“妈，你是不是忘了昨晚训我的时候了？”

　　梨初前一天晚上因为周勉的超慢动作和躲避保安大爷的巡查，比平时晚回家了快一个小时，到家时被梨韵小小训了一顿。

　　“我那是关心你啊，那我今天不也没喊你早起吗？”

　　“你找我姨妈一起去不行啊？”

　　梨初话里的姨妈就是陶然的妈妈。

　　“你姨妈今天带着然然出去玩儿了。对，你看看然然就陪着她妈妈一起出去，你呢？”

　　梨初知道自己不答应，自己这个妈妈还有一堆话等着，她只好双手合十，求饶，

　　“行行行，我去我去。”

　　梨韵很快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合拢拍了个很响亮的巴掌，说话时脑袋一点一点，

　　“对了嘛，都上一周学了，周末还呆在家里像什么话，就得出去走走，透透气。”

　　人已经往衣帽间走了，梨韵突然瞥到隔壁花房里放着的画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梨初，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你画画的颜料没了吗？你这么挑，你爸给你买的你都不满意，不得你自己去啊？”

　　梨初无语，她明明给她爸爸发过颜料的具体品牌，但卓宏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这都能怪她？

　　不过她的颜料确实已经用完很长一段时间了，上次给陶然做接机牌时用的那些颜料都已经有些褪色了。

　　这个理由倒是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出一趟门。

　　她起身朝梨韵走过去，手支着她背把她往衣帽间推，

　　“好了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吧大美女，穿漂亮点儿哈。”

　　梨初深知她妈妈打扮起来要花的时间有多长，先躺在摇椅上搜了搜她常用的那款颜料在棠青有没有线下专卖店。

　　不出她所料，果然得跑去最大的那个商场。

　　不过，和梨韵一起，她只需要坐在车里吹空调。

　　不用挤地铁就行，梨初当即决定好。

　　她收了手机，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淡紫色亚麻连衣裙换上，坐在梳妆镜前眼神瞥到了桌上透明收纳盒里装着的一对珍珠耳钉。

　　还挺配，她索性拿出来戴上。

　　往嘴唇上涂了一只淡橘色变色唇膏，又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缠着头发编好一个侧麻花辫。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耳垂上的小珍珠使整个人看上去更优雅。

　　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挎包，梨初把手机、唇膏、纸巾、耳机一一放进去，出门前的准备工作也算全都完成了。

　　而现在，她的妈妈也才刚化好妆。

　　又磨了快一个小时，两个人总算收拾好出门，结果刚进电梯梨韵才发现车钥匙忘拿了，又急匆匆地将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挡住回去拿车钥匙。

　　终于坐上副驾驶时，梨初长长叹了口气。

　　梨韵看她一眼，问她，“干嘛？和你妈出门一趟唉声叹气的。”

　　梨初很快换上一副笑脸，“没有啊，我是在心疼妈妈你一会儿要开这么久的车。”

　　梨韵手打着方向盘，皱了皱眉，转头疑惑地看了梨初一眼很快又回眼，

　　“嗯？我们就去最近的那家，20分钟就到了啊。”

　　梨初颇为谄媚地递上手机，

　　“不嘛妈妈，我们去这儿，这里才买得着我想要的颜料。”

　　梨韵分神瞄了一眼手机，瞪了她一眼，

　　“我就说你挑吧。行~听你的，你在旁边给我导航。”

　　梨初点点头，“放心放心。”

　　这个大型商场确实离得够远，足足开了五十分钟的车才到，结果还因为周末出来的人太多在停车场外排了好久的队才等到个车位。

　　还好梨初晕车的毛病在坐她爸妈开的车时完全没反应。

　　梨初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想想，也可能是从小坐惯了的原因。

　　梨韵每次逛街都不是真缺什么了要买点东西才逛，她属于那种反正在家也闲那还不如出去逛逛，买到喜欢的东西了心情还能变好的人。

　　所以一进商场梨初先拉着梨韵去了三楼的颜料专卖店，把自己缺的颜料买齐后才陪着梨韵满商场地逛。

　　逛了一个多小时后，梨韵成功收获了几件新的秋装，梨初也跟着买了两件。

　　梨初手上拎着一堆手提袋跟着梨韵从一家服装店走出来，销售站在门口热情地跟二人道别。

　　眼看着梨韵好似还没有找个地方歇歇脚的打算，梨初喊她，

　　“妈，你还不饿吗？”

　　梨韵这才腾出手来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确实到吃饭的时间了。

　　正好，她又往回退了几步和还没进店的销售并排站着，问她：

　　“小姑娘，商场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店啊？”

　　“姐，你们刚搬过来是不是还没尝过我们本地的特色火锅啊，楼上就有一家，可好吃了。”

　　“是吗是吗”

　　“是啊姐，你们要去就趁早，过会儿排队的人更多了。”

　　梨韵跟销售道了谢，拉着梨初往手扶梯的方向走，问她的意思，

　　“初初，那咱就吃刚刚说的那个火锅？”

　　梨初不挑，点头应下。

　　-

　　约好的五点到，陈邑在家拖到四点才出门。

　　他宁愿晚到也不想早到。

　　他倒也不亏待自己，出门时看见外面还在下雨果断给自己打了辆车。

　　到商场时五点刚过几分钟，他很快找到火锅店报了穆泽兰的名字就被人带了进去。

　　明明他已经迟到了几分钟，但被带到桌位时他才发现穆泽兰比他到得更晚。

　　在原位坐着玩儿了几分钟手机，余光瞥见一个人直直地朝自己这边走来，陈邑才收了手机往那边看了一眼。

　　确实是穆泽兰，但她肉眼可见地变憔悴了。

　　“阿邑”

　　“坐”

　　陈邑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你点菜了吗？”

　　“还没，你点吧。”

　　穆泽兰把服务员喊来点了菜，在等上菜的时间里问了问陈邑学习和生活上的事，却独独不提两人今天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次简单的见面。

　　陈邑最初问什么答什么，多的不说，但也做到了句句回应。

　　可她却一直不把今天约他出来的真正目的说出来，他没了耐心，索性先问了，

　　“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铜锅和托盘走了过来，穆泽兰侧身将菜接过来，闪烁其词，

　　“我们吃完再说。”

　　穆泽兰的反常让陈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他担心自己听了后会没心情吃饭，没有再问。

　　这家火锅确实很不错，店里的小餐点和冰沙也一样，既新颖又好吃。

　　陈邑心里虽然装着等会儿的事，但也被勾得吃了个八分饱。

　　还“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被服务员过来熄掉火，沸腾的锅慢慢回归平静。

　　陈邑这时才发现在这一个小时里店里已经陆陆续续被客人坐满了，周围都是说笑声。

　　他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人，

　　“很好吃，谢谢你。”

　　穆泽兰知道他这是在提醒她该说正事儿了。

　　她也知道已经没什么事情能拖延了，短暂沉默后开口：

　　“妈妈上班的那个公司最近资金上遇到了一些问题……”

　　尽管穆泽兰没把话说完，陈邑也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她，

　　“所以呢？”

　　“如果周转不开公司可能会面临破产，我可能也会失业。”

　　失业，这对一个强势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陈邑很了解穆泽兰，她不愿意也最不甘心婚后被束缚在家庭里。

　　穆泽兰咬了咬唇，一口气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们公司最近在洽谈一个项目，甲方是你爷爷。你能不能帮妈妈给爷爷说说好话，让他直接把项目给我们。”

　　果然，和陈邑最初想的一点儿没差。他不禁冷笑出声，在嘲讽穆泽兰，也是自嘲。

　　“丢了工作就再找，我不会帮你。”

　　“阿邑，你爷爷如果把这个项目给我们公司，我就可以升职了。我们公司拿下这个项目肯定也会好好做，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好处啊。”

　　陈邑有点无语，

　　“你们公司拿下项目如果对爷爷有好处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说这些了。”

　　是啊，可不就是她那个公司实力不行，做的项目方案甲方不满意她才会求到陈邑这儿来吗？

　　穆泽兰想过陈邑不会很干脆地答应，但她没想到陈邑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她平复心情，又问他，

　　“阿邑，你真的不能帮帮妈妈吗？”

　　“公司的事爷爷自己有决断，你还不放弃就去找他本人，不过他应该也不会见你。”

　　“我先走了。”

　　-

　　梨初和梨韵到火锅店时，店外已经排着很多人了。

　　不过好在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很不错，装修时就在店外设置了很宽的等位区，那里放着的还是软椅。

　　对想歇脚的梨初来说很够用了。

　　她们两人中午饭都吃得晚，这会儿还不饿，拿了号后就到等位区坐着聊天。

　　等位区和里面的就餐区中间只隔着一层透亮的玻璃，梨初面对玻璃坐着，没一会儿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和陈邑长得很像的人。

　　她正琢磨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梨韵的问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只短短“嗯”了一声。

　　梨韵拍她，

　　“干嘛呢，问你喝不喝水。”

　　梨初回过神，发现此时正有一个服务员站在两人身边等着她的回答，她赶紧点头，

　　“两杯温的，谢谢。”

　　服务员很快端来两杯温水，梨初也看清了那人的脸，确实是陈邑。

　　“我刚刚看见里面有个朋友，没注意听你说话，不好意思啊妈”

　　“我们初初刚来棠青就有朋友啦，比你妈强多了。”

　　梨初笑嘻嘻接话，“妈你这么好看，交到朋友迟早的事。”

　　梨韵被梨初哄得高兴，手上捏着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她接起电话，刚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去了楼梯间。

　　大概是这边太吵了。

　　梨初更无聊了，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隔着好几张桌子盯着玻璃另一侧的陈邑，他吃饭的样子真的很斯文，配上他那张脸就更是赏心悦目了。

　　盯着盯着她突然想起来今天买颜料的时候还买了素描纸。

　　她从袋子里把素描纸翻出来，把小包里随身带着的速写笔掏出来，开始把陈邑当成模特练起画画来。

　　一个简单的线条人像很快出现在纸上，梨初满意地把纸收起来。

　　梨韵还没回来，她继续望着原来的方向出着神。陈邑已经吃完了，这会儿正在和坐在他对面的人说话。

　　那个女人应该是他妈妈？

　　只是刚说了没几句话，陈邑的表情就变得好奇怪。

　　他们好像吵架了。

　　梨初一愣神，陈邑已经起身在往外走了。

　　她赶紧转移眼神，在嘈杂的店里找寻陈邑的身影，可是店里的人多、布局又复杂，她没再看见。

　　她拿出手机给梨韵发了个消息后急匆匆提步往店门口去。

　　刚站在那儿就看见她担心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周身的气场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