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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子无悔 ...

  •   “少爷,老爷夫人叫您们吃饭。”门口仆从毕敬地行礼,门内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一个扯头发,一个挠脸,等黄羽铮的身影出现在阔道尽头时,两人才手忙脚乱爬起来,理理头发,整整衣衫。
      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孩站在黄羽铮面前垂头,不敢看他的脸。不管多大,这两个孩子还是一样怕他们父亲。
      “叫你们吃饭,没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谢重山一抬头,在黄羽铮发飙前拉过黄子山的手夺门而出:“姨夫!我与阿弟先去正堂啦!”
      黄羽铮没有阻止,只是缓缓转身,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不免有些叹息。
      正堂,姨娘口中“贵客”早已入座,手捧一杯凉茶,在唇边沾了沾又搁下。
      此时,两个青年莽莽撞撞窜入文武百官的视线,谢重山立在门口,后面黄子山撞上来,谢少爷来不及反应,一下被推入堂中。这正堂中可不止那“贵客”一人。谢重山扫过一圈,都是些熟悉面孔,除了端坐在席间的一位青年,那人裹着白裘,身子单薄仿若宣纸。
      见谢重山没有动作,陶硫仪便道:“怎得如此无礼?迟到不说,见了柳正司为何不叫?”
      谢重山正了正身子:“见过柳正司。”
      “见过柳正司。”
      他还未见过这柳大人的正容,垂着头只见得对方那白皙的十指,指尖轻点茶盏,半晌才转过脸来:“无妨,孩子贪玩罢了。”
      闻言,谢重山才把头抬起,想看看那柳正司究竟是何等人物,却被黄子山扯了扯衣服,谢重山动作一滞,随之转身一掀衣袍坐到位后,给自己斟酒。
      黄羽铮一步跨入门,瞧见谢重山桌上那杯陈酿,不动声色转开眼,对着柳正司微微躬身:“柳大人。”
      谢重山偏头一瞥那“柳大人”,黄羽铮堂堂三品武将,在朝中也鲜少有人能让其称作一声“大人”。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区区总正司担不起这大将的一礼,柳正司端着茶从席上起身,走至黄羽铮身前:“我担不起,黄将军。”
      黄羽铮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又得一句:“今相。”
      柳今相笑意不达眼底,对着黄羽铮拱手:“黄将军。”
      柳今相回座,低头又为自己添了一壶茶,堂中众人视线纷纷汇聚于此,可他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到,将盏中茶一饮而尽。谢重山与柳今相的座位分居两头,前者视线赤裸裸地落在那苍白的侧颜,那人不经意转眼,目光轻抚过他面庞,谢重山移开眼,与黄子山攀谈起来。
      座上不少都是谢重山的长辈,总来府上,一来二去也眼熟,这么些年过去,老的老,伤的伤,还有些人早已入黄土。不多时正堂酒气熏天,谢重山被人劝了不少酒,此时找了个借口,推脱走到池旁吹风,微凉的风吹回了他的一丝神志,谢重山拾起脚边石子,随手投入水中,石子浸入荡起涟漪,很快没了影子。说来也是奇怪,这宴中人多多少少都喝啦些酒,可偏偏柳今相就抱着那壶茶,也没人来劝酒。
      小半个时辰,谢重山在水边待的有些冷,搓搓手想回厢房,一转身一道白色人影静立于不远处,谢重山一时以为见了鬼,足下使力,眨眼间,剑尖直逼那白衣“鬼”咽喉,只感剑锋一偏,被一道柔劲拐了开,谢重山手上卸了劲,“哐当”一声,剑落在石砖之上,白衣“鬼”抬脚猛踹向对方腿弯,谢重山毫无防备单膝跪倒,紧接着,一双手在他的腰腹、小腿处游走,按着他的力道不容置喙,论他怎么动,都无法挣脱。
      草,流氓……
      身上人墨发微垂,轻扫着,素白的手指掰过他的脸,借着月光,谢重山才勉强看清对方。
      柳今相俊美却苍白,那张脸出现在眼前,谢重山的第一个念头是“命比纸薄”。柳今相一副病态,好似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禁锢的力气之大,完全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
      柳今相起身,俯视还跪在地上的人:“体格不错,身手欠缺。”
      仅八个字,激起了少年的怒火,闯江湖这么久,身上受过的伤怕不是比柳今相见过的血还多,现在轮到个病秧子评头论足?
      此时他早已忘却刚刚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谢重山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
      “柳正司教训的是,我不过贪玩,身上功夫也学着玩玩,多有不足,还请见谅。”谢重山语气里弥漫着不服。
      柳今相轻笑一声,谢重山不明所以,抬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只一瞬,那笑意退去,凤眸锐利,月色朦胧,谢重山清晰感知到他的视线如刀子般扎在身上。柳今相抛下一枚墨色棋子,落在谢重山身旁。
      谢重山将那枚棋子拾起,捏在指间细细端详:“柳正司,这是?”
      “棋子罢了。”
      他拂袖而去,留下一人满头雾水。待谢重山回到宴上,柳今相却已离席,正堂众人散去大半,少年一个人喝着闷酒,一杯接一杯灌进肚里,正要再起一坛陈酿,黄羽铮不知何时威立于案前,止下了动作。
      “还喝?”
      谢重山不语,眼神散漫,瞧着指间捻着的那枚墨色玉棋。
      这到底是,什么啊?
      “嘀嗒”院中落了雨,雨珠拍打竹林,打落几片竹叶漂在水面上,涟漪搅乱了海棠,也同样惹乱了树下一道身影,雨中人伸出手,掌中微凉,丝丝细雨落入手中。一路上满是泥泞,这人裙摆却没有任何泥污。
      “柳大人,”木屋外站着一人,通体黑衣,不出声甚至能与黑夜融为一体,“该回府了。”
      柳今相偏头,淡淡瞥了他一眼,仅一眼,那暗卫便呼吸一滞,低下头不敢再看。
      如果圆月是莹白,那柳今相就是洒下月光的清辉,圣洁无瑕,一尘不染,光是站在那,就勾的人心神不宁。一双眼睛总是冷淡不带情绪,眼尾上挑,受了冻正泛着薄红,他双唇轻启:“那便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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