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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钟舜华觉得头很疼,疼得像被蛮子的马蹄踩过一般,脑浆都要搅成一团糊。耳边也嗡嗡作响,一直有人吵个不停,烦得她恨不能一刀劈过去。

      “钟老二!少跟老子磨磨蹭蹭!欠的银子今天必须还上!”

      “张爷,您这利息不对啊……当初说好的是三分利,怎么才半年就翻了几番了……”

      被称作张爷的汉子眼一斜:“老子当初就是这么说的!怎么?你是想赖账?”他回头朝背后乌泱泱的一群人歪歪头,“兄弟们,你们说说,老子当初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是是,张爷最讲规矩了!”一群流里流气的汉子嬉笑着附和,眼神却不怀好意地往坐在墙角晒太阳打盹的姑娘身上瞟。

      钟成栋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苦苦哀求:“……张爷,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实在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您再宽限几日,我……啊!”

      钟舜华听到了沉闷的撞击声,费力掀开一条眼缝,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佝偻着躺在地上。

      “滚犊子!别脏了你张爷的新靴子!”张老金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大摇大摆地踱向钟舜华。

      他一双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打量牲口般:“我说钟老二,看你可怜,张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家这傻丫头不是还能生?趁现在年轻卖得上价,赶紧卖出去,怎么着也能换个一二十两银子。”沉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要么,直接抵债给老子,张爷我吃点亏,保准让她有口饭吃!”

      “你敢!畜生!不准动她!”钟成栋红着眼要扑上来,却被两个汉子死死按住。

      钟舜华被推得身子一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疼痛让她骤然清醒过来,猛地撑开发酸的眼皮,入眼就是一张糟鼻烂牙、口气熏天的脸,正快速凑过来。

      她下意识抬臂,一把挡开那只黑乎乎的脏手,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利落翻身而起。

      张老金只觉眼前一花,衣领一紧,还不知怎么回事,两只脚就已然离地。

      他被像个破麻袋一样提溜起来,顿时恐慌起来,用力挥舞四肢,嘴里骂骂咧咧,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该死的蛮子,吵死了!”钟舜华烦不胜烦,手臂用力一甩,“滚一边去!”

      “砰!”

      巨响震得整个院子都颤了颤。

      张老金结结实实砸到院门上,木门裂开几条缝,木屑飞扬。

      他的身子顺着门板软软滑到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手脚扑腾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院子里的地痞流氓惊呆了。

      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个干干净净,他们瞪着眼前的少女,满面惊恐地往外退了好几步,左脚绊右脚,连去扶张老金的胆子都不敢有。

      钟舜华抬手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硬要往里塞,她强忍着保持清醒,看了一圈所处的小院子,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铺着青砖的小院,墙边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半成的木家具,显得有些拥挤。

      不远处,一个身穿褐色短打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镐头,还愣在原地。

      她疑惑的目光与他对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本能地喊出声:“爹?”

      “哎,爹在,爹在!”钟成栋如梦初醒,丢下镐头扑上前。

      他用独臂小心翼翼地扶了把她的胳膊,满是厚茧的手掌轻轻揩掉她额头上的血迹:“华儿,你咋样?疼不疼?爹看看……”

      钟舜华茫然眨眨眼。

      她不是被蛮子砍了几十刀吗?怎么非但没死,还有爹了?

      钟成栋对上女儿懵懂的眼神,心里直发苦。

      他转过头,徒劳地挥动只剩半截的右臂,牙齿咬得咔咔响:“张老金,你个狗东西!我华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

      “呸!哎哟……”张老金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刚要回骂,哪知胸口又是一阵刺痛,竟呕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面色瞬间惨白,抖抖唇,气势弱了大半:“好、好你个钟老二……谁不知道你那丫头片子本来就是个傻的,今天伤了老子,还想讹人?老子没找你赔药钱就不错了!”说完,他觉得背后有些太安静了,转过头,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上啊!”

      “是、是……快上啊……”“你上你上……”
      地痞们七嘴八舌地应着,你推我搡,畏首畏尾地动起来,一点点朝父女俩跟前挪,手里的木棍柴刀抖个不停。

      钟舜华才缓和不少的面色再次冷下来,只想让这一窝膈应人的山鼠立刻从眼前消失。

      她扫了眼身旁的木料堆,随手抽出一根海碗粗的原木,手臂一甩,原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呼呼的破风声响起,吓得前排的地痞下意识就把脑袋往里缩。

      钟舜华擎着原木,步步紧逼,稳稳走到张老金跟前,硕大的原木直指他面门:“来,打完我赔你药钱。”

      “咕咚。”

      一片死寂中,张老金咽了口唾沫。

      其他小喽啰看着那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原木,再看看毫不吃力的钟舜华,后背早被渗出的冷汗湿了个透,纷纷低下头装死,急急地互相使眼色。

      虽说傻子力大,但这未免也太大了?他们这一群人,都不够她这根大棒子扫一下的!以前也没听说这钟傻子这么能打啊!

      钟舜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众人。

      不同于方才的懵懂,她此时的眼神暗得出奇,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一群地痞流氓被这眼神扫过,齐齐下意识打了个寒战,甚至生出一种她手上当真有过不少人命的感觉。

      “当啷!”

      一柄柴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退缩像瘟疫一样,会传染。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转瞬间,院子里武器落了一地。

      地痞们也顾不上自家行动不便的老大,扭头拔腿就往外跑:“疯了疯了!傻子发疯了!”“快跑啊!”

      不一会儿,原本狭窄的院中就只剩下三人,莫名显得空旷起来。

      钟舜华再次看向张老金,眼中的幽黑褪去,真诚的疑惑让她显得无害起来:“你不走吗?要跟我打?”

      张老金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

      他扶着胸口,撑着摇摇欲坠的木门艰难站起来,看看钟老二,又看看钟舜华,嘴唇哆嗦着,最后连狠话都没敢放一句,踉踉跄跄灰溜溜走了。

      “华儿!”钟成栋见人都跑光了,慌忙赶过去,心惊胆战地去接钟舜华手上的木料,“你……你快放下,多危险呐!”

      钟舜华看了眼他空了半截的右臂,避开他伸过来的左手,一扬胳膊,轻轻松松将木料抛回了原位。

      钟成栋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那结结实实“砰”的一声沉响,他都要怀疑这些木料是不是都空心了。

      虽然以前自家闺女的力气是要比一般女子要大些,但也不至于……

      他擦了擦汗,面对着这个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还替家里解了围的傻姑娘,一时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见她钟舜华率先开口:“我叫什么名字?”

      “钟、钟舜华啊。”钟成栋愣了,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完了,更傻了!以前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了!张老金这个畜生!

      钟成栋视线落在女儿额头上的伤口,心都在滴血。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牵起钟舜华的手,像哄孩子一般哄道:“忘了呀?没关系,啊,爹爹教你,好不好?以前都是爹爹教会你的……”

      得了答案的钟舜华挠挠头,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爹相处。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以前村子里一同长大的狐朋狗友,依葫芦画瓢地搭上钟成栋的肩膀,大大咧咧道:“爹,我没忘,我就是……嗯……考考你。”

      钟成栋睁大双眼,头一回听她说话如此“正常”。

      他舌头几乎都要打结:“华儿,你……你能听懂爹说话了?”

      “嗯。”钟舜华点点头,一向直来直去的脑子难得动了动,“刚才那个臭老头,好像打到我的头了。我疼了一会儿,然后就能听明白了。”

      钟舜华觉得,她应该是借尸还魂了。

      苍天有眼,她之前奔波一辈子,什么福都没享到就早早见了阎王,这会儿好不容易又捞到条命,可不能暴露了。

      钟成栋听她有条有理地说完这么长一句话,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顿时大喜过望,拉着她就往屋里跑:“珍娘!珍娘!你快来看呐!”

      一推开正屋的门,浓郁的药味夹杂着潮闷之气扑面而来。

      最里面的床榻上,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人斜倚着,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她似乎已经被病痛折磨地失了心气,看到推门进来的两人,面上也没多大波动,缓缓开口:“怎么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我跟隔壁的王老头吵了两句嘴。”钟成栋信口胡诌,带着钟舜华走到床边坐下,满心欢喜正要开口,一旁的钟舜华却冷不丁伸手,拿过严珍手中捧着的药碗就往自己面前送。

      “华儿,别!”妇人大惊失色,急忙阻拦。

      钟舜华轻松绕开严珍伸过来的胳膊,端着碗凑近鼻尖闻了闻。

      “耗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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