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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重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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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初与江暮生的任务失败了,好在二人得玉华相助,才得以逃回尊月楼。
当二人回到尊月楼时,方青和正与众人商议如何将林江二人救出。
见林月初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方青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日,玄幽阁来信,告知林月初与江暮生被捕一事,对方指名道姓,要方青和亲自上玄幽阁。
在方青和的询问下,林月初将这几日发生之事统统告知与方青和,包括留春坊与玉华相助一事。
方青和低头沉思了许久:“这玄幽阁手倒是伸得挺长,钱财地位统统想揽入怀中,竟然还敢打起奉天派的注意。”
这简直是……方青和哑然失笑。
血影宫、尊月楼甚至是奉天派,哪一个不是硬骨头?可这个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玄幽阁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其背后到底隐藏着何种实力?
“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落得跟血影宫一样的下场。”
话毕,方青和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完林月初后便匆匆离去。
江暮生心里也同样着急。
玉华话里已经明示,奉天派已被玄幽阁视为眼中钉。按照玄幽阁的作风,或许此刻奉天派背后已暗流涌动。
对此,江暮生是忧心忡忡。即便此时身不由己,可他的心到底还是属于奉天派。
在与林月初简单商量后,江暮生决定将此事简单描述与远在奉天派的何月,等与其见面后,再坐下细细商讨。
当信鸟携信而去,江暮生倚靠着窗棂,凝望着远处的虚空,久久不语。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江暮生这才回过神来。
“不用担心,像奉天派这样的名门正派,在众人的拥护下,玄幽阁是动不了其一根汗毛的。”林月初环住江暮生腰身,贴着江暮生耳边轻语。
江暮生笑了,或许心里也是有几分认同林月初的话。他转过身,与林月初面对着面,却是话锋一转:
“方才我在写信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身中噬魂毒那时吗?”江暮生挑眉道,“我曾见你写过两封信,这其中一封,本是属于我的。”
林月初笑道:“你倒是眼尖,看去了多少?”
“不,”江暮生摇头,松开了搭在林月初肩上的手,“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信里的内容,我是一字也没看到。我是想问你,为何当初不直接将信给我,而是要将信毁去,白白让我神伤。”
眼瞧江暮生低垂着眉眼一幅感伤模样,林月初心都化了。他自然记得当初在烧信之时江暮生的哀恸,当时,他就想伸手将江暮生紧紧揽入怀中,好在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当时,我以为自己的时日所剩无几了。”
江暮生的手同样攀上林月初脊背,他不开口,只静静听着林月初讲述。
“那日你和医师离去,回来时是一幅失魂落魄模样,那时我便有所猜测。”
江暮生的手紧了紧,原来,他的伪装那么拙劣。
林月初轻笑,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我原想,既然人都要走了,不如留些什么,好歹也在这人世走过一遭,也有几个惦念之人。”
惦念之人,江暮生心一暖,不禁飘飘然起来:“你那时,莫非已对我……”
“对,”林月初回答得坦率,“奈何我是有心无胆。”
江暮生想笑,却因为话题的严肃而不敢放松,他收敛了神色,催促着林月初,要对方继续往下讲。
林月初看着江暮生双眼,那眼里已成一滩春水。
“于是我便动笔,写下两封信,原想着等我死后,一封留与你,一封留与远在尊月楼的师父。”
“胡说,你既不会死,也没有将信留到第二天!”
林月初摇了摇头,“那夜我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你知道,人在寂静黑夜里就容易胡思乱想。”
“我忽然很想看看我死后的场景,想看看你在我死后收到那封信的场景。”
江暮生凝视着林月初,似乎也被林月初带着落入那个情景。
“我想,在读完信后,你或许会落泪,或许又不会,总之,心情不会太好。而后,你或许会将此信收起,藏在某个角落、夹在某本书里。”
“也许在多年后,你会将我忘怀,将那封角落里的信忘记。但在某一天的心血来潮,你将书打开,或者将角落收拾。你又看到了那封信,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过往都如云雨般向你袭来,你想看清雨中的景色,却发现再也不能。”
“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给我留下?”江暮生抓着林月初后背,将那处原本平整柔顺的布料抓起褶皱,“你怕我难过,怕那份信将我困在那段回忆里,可你又怎能知道我会将你忘怀呢?”
林月初轻轻拉住江暮生的手,在顺至江暮生手掌处张开手,与其十指相扣。
“可能我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但我赌不起。既然我希望你放下,又何必亲手留下念想。”
“你这回实在是不聪明,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你了,更别说将你忘怀了。”
曾经和今日怎能相比呢?林月初也笑,笑江暮生的糊涂。但对于江暮生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他自然是相信的。自玄幽阁走一遭后,江暮生与他便紧紧系在一处。
林月初吻了吻江暮生绯红的脸,又笑,笑江暮生的羞怯,也欢喜自己的福气。
他带着江暮生走着窗下,抓着江暮生的手去桌面上寻。在寻至纸笔后,又带着江暮生的手往纸上落墨。
江暮生不知林月初要写何字,只是堪堪提着笔,顺从着林月初。
随着林月初的动作,一行铁画银钩的字跃然纸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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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接到江暮生传来的信时,她正与叶鹿灵一同在石溪边漫步。
在弟子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中,何月与叶鹿灵带着疑惑与探究将信展开。
一见落款是江暮生,叶鹿灵立刻兴奋得抓住何月的手,左右摇晃起来。
这是江暮生离开奉天派后第一个与他有关的消息。自从江暮生走后,叶鹿灵便终日闷闷不乐。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江暮生走时,甚至没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的消息。
叶鹿灵虽怨,但也是真真切切地为江暮生担忧。按江暮生的性格,离开奉天派绝对不是他的主意。
于是叶鹿灵开始追寻江暮生离开奉天派的原因。
她找过掌门,掌门只说他酿下大错,奉天派实在难容。可一向老实本分的江暮生怎么忽然犯下如此严重的过错呢,叶鹿灵继续追问,可掌门却又闭口不语了。
叶鹿灵又去找凌澜,这是江暮生离开奉天派时最后见的人之一。但凌澜也对江暮生得离去一无所知,而且比起江暮生,对方显然更关心林月初。
“我怎么知道江暮生去哪?或许林月初去哪,他就在哪吧。”
此话一出,连叶鹿灵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江暮生与林月初关系如此之好了?
何月得知此消息时,是在江暮生离开奉天派的四天后。叶鹿灵一见师姐,便将满腹的苦水倾倒。
但何月已经许久不在奉天派,与江暮生最后一次见面更是在远处的一个村庄里,她又如何得知真相呢?
何月也学着叶鹿灵硬着头去询问程科。或许是身为大弟子的何月稳重又可靠的缘故。这次,程科向何月透露了有关江暮生与林月初的消息。
“江暮生,他勾结上了尊月楼,竟将尊月楼的弟子光明正大带入奉天派。”
“尊月楼弟子?”何月震颤,“师父,你是说——林月初?”
程科不再开口,沉默地肯定了一切。
林月初竟是尊月楼之人,按师父所言,江暮生怕是知道了一切。
何月万万不敢置信,平日里最循规蹈矩的江暮生竟会与尊月楼之人结识,而这人,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的林月初。
何月心情复杂万千,奉天派与尊月楼的恩恩怨怨她也只是略有所知,但林月初此人,她却有一定了解。
林月初与江暮生的情谊,她是看在眼里,更何况当时在火场,若不是林月初,江暮生怕是早就命丧黄泉。
于是,何月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在师父面前为林月初辩解了几句。
“你无需多言,此事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江暮生犯下的过错原不及于此!”
此话一出,何月顿时心凉,看来师父是铁了心将江暮生驱逐出门,可江暮生,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师姐,这信上说奉天派有难,可是……”
原以为见到江暮生来信,二人本会安下心来,不料这封信,却带来了更大的风波。
“我实在没听说过什么玄幽阁啊。”
叶鹿灵又将信细细看过。
信上,江暮生说:
玄幽阁欲一手遮天,如今血影宫、尊月楼、奉天派都已成为其下手目标,望奉天派谨慎对待此事。若有机会,还请何月师姐务必出面相见细谈。
何月拧紧了眉,不止是叶鹿灵对玄幽阁闻所未闻,就连多次外出游走的她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可江暮生在信上的态度又不似弄虚作假,其传递的消息也是足以掀起正派惊涛骇浪的程度。
如果江暮生还是她们所认识的江暮生,那这封信绝对不是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更何况如今的血影宫,确实是内忧外患。
何月又回想起那封密信来,那封直道血影宫内乱的信。
“无论如何,事关奉天派,我们都应该先去向师父禀报。”
何月收起信,与叶鹿灵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