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罗马尼·阿其曼的观察报告》云竹松

5、观察报告5

　　【观察报告】
　　观察对象：罗马尼·阿其曼

　　观察对象身份：迦勒底亚斯医疗部门负责人。

　　观察时间：20■■年■■月■■日

　　观察地点：第二特异点永续疯狂帝国七丘之城&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观察员：■■

　　基本情况：公元一世纪，罗马帝国第五代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统治时期，出现多位皇帝所统帅的联合帝国军。在罗马附近救下皇帝尼禄后与卡利古拉交手，敌方撤退。于高卢与斯巴达克斯、布狄卡女王汇合。

　　初步印象：思维敏锐、涉猎广泛。

　　备注：仍然心存疑惑。

　　结语：是个喜欢讲大道理的人。

　　附件一：尼禄·克劳狄乌斯现场照片

　　附件二：罗马现场照片

　　附件三：高卢现场照片

　　附件四：卡利古拉现场照片

　　附件五：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现场照片

　　附件六：罗马尼·阿其曼现场照片

　　【1】
　　“哎呀呀。真是的，从者还真是不自由的存在呢。”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说到，“无论拥有怎样的传说，有着何等超人的实力，归根结底也只是使魔而已。”

　　深夜的时候，黑色的面纱就覆盖着大地。帐篷临着篝火，在缝隙间透出一只只歪歪斜斜的影子。空气中交织着土壤和雨水的气息，连带着地面也变得泥泞。夜间食物、雨水、泥土的气息黏黏糊糊的难分彼此。

　　远处是军队的取水处——是条长长的河流。那河流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而水声在夜晚也显得格外清晰。并非是以往潺潺的水声，而是更为有力的——像极了夜晚的行军。

　　御主正在自己的帐篷内享用着布狄卡女王制作的不列颠尼亚的美味料理。

　　“罗玛尼是怎么看的呢？”御主边吃边问，“关于卡利古拉的事情。”她风卷残云般清扫完碗里的食物，“既然只是撤退的话那就迟早会遇上的吧。”

　　“卡利古拉看上去并不想对尼禄下手……”念话那头传来罗玛尼含糊不清的声音，“但他的职阶看上去像是狂战士。”

　　“狂战士是不稳定的存在，”御主用木质的叉子将一块料理好的肉一分为二，“如果对狂战士施加咒术的话说不定会起到其他的效果。比如执念变成执拗之类的。就算是心爱的余妹之女，就算是耀眼的罗马帝国的太阳也会忍不住全部摧毁的吧。”

　　木质的制品在餐盘里来回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又像是昆虫在振翅。

　　“陷入狂化状态的卡利古拉……倒不如说是‘月亮深爱之人’吧。”御主有一些心不在焉，“雷夫那家伙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兴致冲冲的施加一大串咒术提高狂化的程度，直到他六亲不认大杀四方吧——然后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再解除咒术，让他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欣赏被自己蹂躏的心爱的罗马……那家伙就是这种人吧。”

　　“明明只见过一面……你看上去对他很了解呢，■■。”罗马尼·阿其曼漫不经心说到，“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你在试探我，罗玛尼。”御主立即发现了对方的意图并予以阻截，“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事到如今你仍然在怀疑呢。”

　　“我……”

　　“先说会眼下的战况吧，”御主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攻势很奇怪，明明只是一群普通人却能有这样连绵不绝的攻势——想必背后是有什么高人在指点吧。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罗玛尼？”

　　“用奇袭扰乱军心，然后调虎离山——只要杀死尼禄这场战争就结束了。”罗马尼·阿其曼直截了当地说到，“你会怎么做？”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会派人散布谣言，同时在水源里下毒——最好他们能起内讧，发生兵变。”御主平静地说到，仿佛她在问候对方要不要来一块蛋糕一样冷静，“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然皇帝御驾亲征会左右士气，那这种影响就不会是单一的。你说得对，只要杀死尼禄，就会迎来大结局。”

　　“你果然是……”罗马尼·阿其曼欲言又止，“所以你的看法是？”

　　“兵贵神速，”御主斩钉截铁般说到，“长途跋涉后体力透支，接连对阵所耗甚多——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她顿了顿，“如若是我，今晚就会指挥袭营。”

　　【2】
　　一小时后。
　　“辛苦了诸公，”尼禄擦拭着手中赤色的长剑，“想必今夜的战斗到此结束，还请好好休息。”

　　“您也早些休息，尼禄陛下。”御主温声说到。

　　御主打了个呵欠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要不要出去溜达一圈，罗玛尼？”御主提议到，“我后来想了想，结束战争除了杀死尼禄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会儿再告诉你。”御主眨眨眼睛卖了个关子。

　　御主熟门熟路翻出了营地来到河边。

　　“你在做什么，■■？”罗马尼·阿其曼看着显示器上的数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边显示有魔力波动？”

　　“稍等一下，”御主用树枝在地面上勾勒着什么。

　　过了半晌，她啪一下丢开树枝，拍拍手上的尘土，“搞定了。”

　　“这场战争其实不只有两个结束的方法。这两种方法分别对应着尼禄和‘皇帝’各自一方的败亡，”她转身望向营地的方向，看见了点点的篝火，“但其实这场战争并不止他们双方——”

　　“迦勒底——”罗马尼·阿其曼念出了这个名字，“迦勒底严格意义上并不能归于尼禄这个阵营，只是我们的立场刚好相似。”

　　“所以啊，”她轻飘飘地说到，“只要作为迦勒底唯一御主的我死了，这场战争——”

　　她顿了顿，看着远处不断涌动的雾气粲然一笑。

　　“那就只能结束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念话那头传来罗马尼·阿其曼低沉的声音，“你会死的。”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验证一下，罗玛尼。”御主将事先准备好的液体灌进地面的凹陷之中，随即快速离开，“我只是装了一个扑蝇灯而已。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愈合’能力到底有多强——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吧。”

　　【3】
　　“从者是不自由的存在，无论拥有怎样的传说，有着何等超人的实力，归根结底也只是使魔而已。”御主拉开椅子在罗马尼·阿其曼身边坐下，“这是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的原话。你是怎么看待的，罗玛尼？”

　　“你是怎么看待那个肉柱的？那个自称七十二魔神柱的玩意儿？”罗马尼·阿其曼侧过头望向御主，一只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好，“所罗门？”

　　“你是说那位孤高的王？”御主用银质的小叉挎了一些奶油仔细尝了尝，发出一声赞叹，“我倒是不觉得他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吧。”

　　御主将小叉咬得咔咔作响。

　　她盯着罗马尼·阿其曼翠绿色的眸子看了片刻，缓缓吐出来一句话，“也不一定是所罗门呢。”御主用叉子插起一颗草莓，“七十二魔神柱说到底也是所罗门的使魔——因此，他究竟是在说从者们，还是在说他自己呢？”

　　“你在试图理解他的行为。”罗马尼·阿其曼深深皱起了眉头，“这很危险。”

　　“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她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我们通常会说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二十岁得到祭位的神童，为什么要背叛人理，你有想过么？就算是什么时间负责人，这几十年的时光也不会是假的。他们总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导火索的话，很难想象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人理吧。如果他一开始就想这么做，那就没有必要制作示巴了。”

　　“……”罗马尼·阿其曼陷入了沉默。

　　“你觉得他们是自由的么，罗玛尼？”她又问到。御主的眼神散漫无光，在房间里四处打转，像是一只误入囚笼的飞鸟。

　　“使魔啊……”御主听见他低声说到，“终究到底受制于人，但是，那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到底……”

　　御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叉子塞回了他的手里。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她轻声说，“一样的道理啊，罗玛尼。”

　　【罗马尼·阿其曼】
　　“罗玛尼有执念么？”御主轻声问到，“那种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松手的存在。”

　　“那你呢，你有么？”罗马尼·阿其曼反问到。

　　“……老实说，我不知道。”少女上半身向后仰，缓缓倒在床榻上。她盯着帐篷的顶端，仿佛其上之纹理有如何如何精妙绝伦，能将人勾得魂不守舍。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没有走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吧。”她喃喃自语。

　　“是指‘不到黄河心不死’吧？”罗马尼·阿其曼迅速领会了其中的典故，“这句话是指‘不达目的不罢休’，又或者说‘不到实在无路可走的境地不肯死心’对吧？”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指尝试的问题吧？”

　　“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呢……但是啊，罗玛尼，”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说着，“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后悔么？”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大抵是后悔的吧……但如果不知道结局，单纯让我再来一次……”

　　她一字一句说着：“我一定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