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罗马尼·阿其曼的观察报告》云竹松

4、观察报告4

　　【观察报告】
　　观察对象：罗马尼·阿其曼

　　观察对象身份：迦勒底亚斯医疗部门负责人。

　　观察时间：20■■年■■月■■日

　　观察地点：第一特异点邪龙百年战争奥尔良&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观察员：■■

　　基本情况：重生的圣女贞德·Alter作为御主召唤出狂化Saber（骑士迪昂）、Archer（阿塔兰忒）、Lancer（弗拉德三世）、Rider（玛尔达）、Assassin（卡米拉），并与狂化Caster（吉尔·德·雷）以邪龙为旗帜血洗法兰西。

　　初步印象：柔软又坚硬，或者说外表软绵绵的内心也有坚硬的地方吧。

　　备注：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显得相当的强硬。

　　结语：是个有秘密的人。

　　附件一：法兰西现场照片

　　附件二：圣女贞德现场照片

　　附件三：圣女贞德·Alter现场照片

　　附件四：奥尔良城镇现场照片

　　附件五：罗马尼·阿其曼证件照

　　【1】
　　已经是深夜了。

　　夜色是浸润了油的宣纸，变成了半透明，隐隐透出些光来。夜色拥抱着月亮，也许是羞红了脸颊，那月色竟隐隐露出些赤色来。

　　那绝非是谁酡红的脸颊——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林叶高耸，只在靠近天际的地方露出些许。枝叶在夜色中显出浓重的色彩来，仿佛铅块一般沉重，层层叠叠地向下压，让人喘不过气。

　　得多亏没有下雨。火堆因此得以燃了起来，驱散了一小块的黑暗。从者们围坐在火堆附近休息，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唯独不见了御主的踪影。

　　少女去了附近的溪流打水。周围黑黢黢的，目的地像是一个凿空的大洞，隐隐约约吞噬着光线，肆无忌惮咀嚼着生命。

　　御主边走边打呵欠——她看上去已经困了。应付现有的局面花了她不少的精力。

　　“Romani Archaman。”

　　语气相当随便。就仿佛在问你今天吃没吃晚饭一样神态自然地说出了最正式的全名。

　　“欸？”管制室内罗玛尼·阿其曼正叼着一个豆沙包子一边吃一边处理事务，“有什么事情么，■■？突然这么正式地喊我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御主漫不经心说到。少女一脚踢开拦在路上的石子儿，碾过密密麻麻的植被向溪边走去，“罗玛尼会捷克语么？”

　　“会到是会，不过只有一点点哦，”念话那头传来含含糊糊的咀嚼声，“不对，这个反应……玛修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Archaman，或者说Archa，”御主自顾自说着，没有分毫要理会他的意思，“也就是‘约柜’或者‘诺亚方舟’。”少女伸手拨开拦路的枝丫，“Archaman就是持有约柜之人或者持有诺亚方舟之人。”

　　“……”念话那头突然就没有声音了。连窸窸窣窣咀嚼包子的声音也消失了。

　　“按照你对所罗门的态度来看，我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御主继续说到，“也就是‘持有约柜之人’。公元前1000年左右，大卫王将约柜带到耶路撒冷。公元前957年，所罗门，在此修建了第一座圣殿。说起持有约柜之人，最有名的，应该就是他们了吧。你是所罗门的粉丝我记得？”

　　“你……想说明什么？”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动静，声音一反常态，甚至显示出一丝坚硬来。

　　“我的意思是——”

　　“小心旁边！”念话那头传来一声大喝。

　　树林窸窸窣窣响了起来，就像是一阵风拂过——但远比那要吵闹得多。黑色的魔物身缠雾气从身侧猛地扑了过来，就像是一张泼墨画上落下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墨渍。

　　御主头也没回，一抬手就把黑雾打散了。但非常可惜，事态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起来——成群结队的魔物相继出现。

　　“你是所罗门的后人？”

　　“……你的结论就是这个？”念话那头的声音一噎，“不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我现在就联系玛修——”

　　“没有必要哦，罗玛尼，”御主平静地说到。

　　罗马尼·阿其曼好似一壶滚水浇入了大海，没惊起半点波澜。

　　“我说，罗马尼·阿其曼，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可能还为时尚早，但是——”少女剑气如虹将魔物斩于青锋之下。那剑光好似白练，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醒目。

　　“但是，你可以试着多依靠我们一点哦？”

　　御主悠悠补上了后半句。

　　“喂，你，”过了半晌，念话那头终于接受现实，“你根本就不是■■吧……资料上显示她只是个普通人，并不会什么降妖除魔的手段。”

　　“我还有一个结论哦，想听听么？”御主用长剑在地上的余烬之中拨来拨去，“还有一种可能，你就是所罗门本人。”

　　“噗——”听上去念话那头的人正在喝茶。

　　“毕竟是冬木那种‘我杀我自己’的地方，出现‘我是我自己’的例子也不奇怪吧？”御主从残渣中挑出了掉落的素材心满意足地收好，“怎么样，比起这个结论，我想你会更喜欢第一个吧？”

　　“这、这倒是……”罗马尼·阿其曼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打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呢？”

　　“我就是■■哦。就像你是罗马尼·阿其曼一样，而我就是■■。”御主用净水设备打满了水慢慢悠悠往回走，“这很好理解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来探究你的，你也别来探究我的。”

　　“你不是已经在探究了么……”罗马尼·阿其曼忍不住吐槽到。

　　“话可不能这么说，”御主得了材料，步子也轻快不少，“起名‘持有约柜之人’的又不是我。”

　　“你就不担心我告诉玛修么？”对面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你也不想知道玛修知道你的秘密吧，■■？”

　　“唔，罗玛尼，从一开始认识玛修的就是我哦，再说了——”御主哼着歌慢悠悠往露营地走去。她哼着老旧的调子，那歌声舒缓又悠扬。只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御主却莫名很喜欢。

　　她继续说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大半个没吃过的草莓蛋糕放在我房间的冰柜里？”

　　“哇呜！”

　　【2】
　　“啊，前辈，你回来啦。”玛修从御主手中接过净水装置，“辛苦你了，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完——全没有哦~”御主笑了起来，紧紧挨着盾兵坐下，“是吧，罗玛尼？”

　　“……”罗马尼·阿其曼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勇气明目张胆的来调侃自己，“是啊是啊，完全没有呢。”

　　他突然泄了气，无精打采说到。

　　“医生……听上去没什么精神呢？”玛修闻言有些奇怪，“是没有休息好么？”

　　“他应该挺有精神的，毕竟刚刚还在吃东西——软软的黏黏的，听上去像是包子一类的东西。”御主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还有心思吃甜食，精神头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吧，罗玛尼？”

　　“玛修，其实■■……”罗马尼·阿其曼出言却被打断。

　　“医生该不会是在偷吃我做给前辈的豆沙包子吧？！”玛修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八度。

　　“唔……”罗马尼·阿其曼开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3】
　　“欢迎回来，■■、玛修，攻略特异点辛苦了。”管制室内，罗马尼·阿其曼和达·芬奇亲正等着她们归来。

　　“感觉如何，■■？”达·芬奇亲关切的问到，“还适应么？”

　　“啊，这个嘛……”御主瞥了一眼一边正在校验数据的某个心虚的橘粉色高马尾的工作人员，“感觉挺奇妙的，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感觉——他们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身边的时候……”

　　她看见某人记录数据的手顿了顿。

　　达·芬奇亲心下了然，“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快去休息吧。”她向玛修招手，示意对方和她来一趟。

　　御主照例去了医务室做心理评估。

　　“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么，■■？”罗马尼·阿其曼拧开盖子用原子笔唰唰唰写着字，“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哦？”

　　“……我以为你会把草莓蛋糕从我房间的冰箱里拿回去呢，罗玛尼。”御主自顾自搬了把折叠椅坐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一只手托着下巴，正好整以暇看着对面的人，“好——大的一个把柄哦~”

　　御主故意把调子拖得又细又长，一声转了三个调子还不止。

　　罗马尼·阿其曼突然就红了脸。像是水墨画里晕开的一笔，有深有浅，依次渐变。又像是沉寂的阳光盛开的那一刹那，像是朝霞层云尽染的那一瞬间。

　　但少女仍然觉得这不够准确。

　　他明明又温又软，却总是让人联想到迟迟的暮色。

　　也许用晚霞来形容会更加准确一点吧，她心想。

　　但这并非是羞意的酡红，多半是被气的。

　　“■■！”罗马尼·阿其曼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以为你会问我到底是谁呢。”少女歪着头看向他，二郎腿一晃一晃，“为什么你就不好奇呢？”

　　“你的目的和我的又不冲突，”他在记录间隙瞥了她一眼，“只要你不来妨碍我就可以了。”他念着题目，“是否感觉到生理性的不适，比如恶心、头晕。”

　　“你怎么知道不冲突？说不定我一个兴致上来就要毁灭人类呢？”少女随口花花，“你会杀了我么？”

　　“那就是没有在此类症状。”罗马尼·阿其曼迅速记录，“你不是日本人，是■■人吧？”他继续说着，“夜间是否多梦？”

　　“你的眼光可真好，这都被你发现了。”少女依旧笑眯眯的，丝毫没有被就穿秘密的窘迫感，“有呀有呀，晚上总是梦到某个不靠谱的医生呢。”

　　“那就是没有此类症状。”罗马尼·阿其曼充耳不闻，“听闻■■有些家族承袭家学渊源，比如天师张家——”

　　“噗——”还没等罗马尼·阿其曼说完，御主就笑了出来，“你都没见过我出剑的样子吧？怎么就这么肯定呢……”御主站起身抽走罗马尼·阿其曼手中的资料夹唰唰唰几下填了起来。原子笔与纸页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又富有节奏韵律。外侧的纸页像花瓣一般散开，随着笔尖和纸页的摩擦不断上下起伏着。

　　罗马尼·阿其曼手中现下空无一物，只好抬起头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一个人。

　　橘红色的中长发用亮金色的发圈扎起一个揪揪，细细碎碎的刘海并不服帖，就这样垂在额前，肤色白皙，而眼睛明亮的像是流动的黄金——璀璨却又充满了压迫感——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敛去锋芒，那双眸子会像甜蜜又诱人的南瓜或者蜂蜜一样可口，罗马尼·阿其曼忍不住心想。

　　但那就不是她了。她就该是这样锋芒毕露的样子，光芒四射。

　　御主像挼猫一样挼了挼他橘粉色的长发——手感出乎意料的不错。

　　“……什么？”

　　“你是恐龙么罗玛尼，反射弧有那——么长，”御主收回手，把原子笔别回资料夹然后把整个资料夹丢回桌面上。金属的资料夹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的距离，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罗马尼·阿其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

　　——看上去更卷了。

　　御主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和达·芬奇亲是这样分工的么？你负责我，她负责玛修。”御主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懒懒靠着椅背，翘起了她的二郎腿。

　　“总感觉你已经是熟练工了呢，■■。”罗马尼·阿其曼一边整理刘海一边随口抱怨到。

　　“并没有哦，”御主直直地看向罗马尼·阿其曼，直到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我只是在想啊，罗玛尼，你到底付诸了多大的勇气——”

　　“什么勇气？”罗马尼·阿其曼愣了愣，“你是说代理所长的事情么……”

　　御主的目光过于灼热，甚至谈得上是咄咄逼人。

　　他意识到她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更为隐秘的——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又沉又闷像是一面灌了水的陈年旧鼓，低低哑哑的。

　　他开始明白了。

　　“没有别的意思，罗玛尼。我只是想说——”御主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动作轻得像是一阵风，“这些年辛苦你了，罗马尼·阿其曼。”

　　她低声说。

　　【罗马尼·阿其曼】
　　他以往觉得御主喊他罗玛尼只是因为她讳疾忌医不喜欢看医生，所以甚少称呼他为“医生”。不称他为“罗曼”也只是因为两人之间还不甚熟悉，没到称呼昵称的地步——所以总是规规矩矩地喊他“罗玛尼”。

　　现在他才明白，喊他“罗玛尼”只是为了不去喊那个FAMILY NAME而已。

　　Archaman。

　　阿其曼。

　　持有约柜之人。

　　他当初起这个名字也是为了——

　　现在却成了交到御主手里的把柄。

　　她看上去并没有探究到底的意思，只是想借此机会调侃他一番。再加上之前她说要“生吃所罗门”的话，隐隐约约都是在试探他。

　　那按照她的意思，这些事情都是所罗门做的么？

　　怎么可能呢。

　　再说了，她自己的身份就很可疑。孤身就能解决掉魔物群——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做到的事。

　　■■，她到底是谁呢？

　　进入迦勒底的时候势必要核对身份，既然能成功进入那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问题出在哪一个环节上呢？

　　“我就是■■哦。就像你是罗马尼·阿其曼一样，而我就是■■。”

　　他是罗马尼·阿其曼是因为——

　　难道说……

　　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