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掌心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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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后半夜。
江面水波潋滟，雾气弥漫。雾隐在汪盈的指示下越飞越高，叫声逐渐缩小，直至到了一个耳朵能适应的音量。
打头的单篷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道水纹，带动右后侧船只前行。两艘船只均经历改造，拖拉并不需消耗大量人力，加之一路下行，只需把控头船方向，汪盈再三强调“她一人足矣。”这才免去一番复杂的分工。
右后侧乌篷船内。
事后，萧白衣把萤火虫灯挂于船头。灯中虫子历经船摆，纵使被安稳挂着，也不消停，咋咋呼呼在灯罩乱飞。
微弱的光亮稍稍照清前路。
船行驶了好一阵，朝后望去已不见岸边。探头朝两边看，只可见浓厚雾气那头，隐隐坐落着灰色的山体，风过穿树叶间发出“沙沙”轻响，扰的人心烦意乱。
望向船外藏蓝色的水面，萧白衣张口问汪盈道：“汪监事，此去约莫多久？”好久没听到於菡的消息，她总觉心中不踏实。
照於菡的作风来看，也并非是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况且於菡还比二人早知道线索，按理说如此速度实属不该。
莫非出现什么事耽误了？
罢了，随便她。
正想着，汪盈睨了眼破烂地图答：“两天吧。”
萧白衣道声谢，静默片刻，叹息一声，果断拉上帘子。动静不小，惊动了船尾盘坐浅青色身影，只见那人耳朵倏地一抖，微微侧头，迟疑片刻，飞速扭头看向背后，得见白色背影无事，才倚回棚柱上。
听到船尾有动静，回身却什么也没瞧见，萧白衣眼眸一垂，登时了然。她根据汪盈指示，弯腰在座下翻到盒糕点。掀开盒盖，摆成花状花酥饼散出诱人的香气，登时绵延棚内。
船尾，尹扶月隐隐听到腹中“叽咕叽咕”的声响。她蜷缩身子，望向圆月的眼眸无光，眼角泛红。尹扶月抚上肚子，舌根苦涩。一路探查、动武，她久未进食，闻见香味，竟是头也不想回，半口花酥饼也吃不下。
萧白衣望向蜷在船尾的身影，眉间微微抽动，一时也没了胃口。果断盖好盒盖，置于地上，鬼使神差般快步行至船尾。
江面夜间寒凉，几人身处雾中更是如此。尹扶月抱着双臂，倚靠棚柱，昏昏欲睡。有内力撑着，她身体不觉寒凉，只是手一味的摩挲胸口处衣襟。
渐渐地，掐、扭、攥、扯……
心中湿润的寒意缓缓渗出，尹扶月叹息着，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住寒意蔓延。
闻听身后脚步声，她随即愣住，咬牙撑着没扭头，微微朝里拧了两下，心里冷哼一声。
萧白衣此时已至她身后，犹豫片刻，轻声唤道：“尹扶月？”
不知为何，那人没应。
见状，萧白衣轻轻“哈”出口气，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心说：莫不是睡着了？她作势蹲下，可不时晃动的船，使她顿时打消了念头。
“呼啦”，尹扶月思绪被打断，幻听幼时看高懿抖床单的声音。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便觉身上先是一重，而后温和的馨香接踵而至，有人褪下暗纹缎面外大袖轻轻披在她身上。
动作轻柔，悄无杂声。
尹扶月陡然瞪大眼睛，胸口攥衣服的手陡然松开，片刻后颤颤巍巍攀上战栗嘴唇。外大袖尚有体温，明明身上不冷，她却任由它盖在身上。尹扶月大气不敢出，唯恐惊着来人。
她再次产生了那个不该有的苗头。
柔软乌黑的发丝从来人颈间滑落——萧白衣的青丝垂在尹扶月大臂上，她置若罔闻，只弯腰外衣盖好后，探手细心的为她扯了几下衣角。
衣服没多大，却将尹扶月罩了个严严实实。萧白衣看不见尹扶月的表情，加之天色甚晚，心跳剧烈，她无心叨扰，正欲收手起身。
忽地，一只白皙的手游刃有余，绕过外衣，猛地钻出钳制住她的手。萧白衣立于她身后，倒吸一口气，没挣扎。
瞧不见之处，尹扶月眼角通红，唇抿的死紧，眨眼间落下一滴热泪来。她稳住身形，“梦呓”道：
“你别走……”
她换了口气，手劲越来越大，攥的越来越紧，下意识道：
“我害怕……”
话音未落，尹扶月自己倒先愣住了。她手松了一瞬，转而将那只手握的更紧。身后甲板“吱呀”一声，似是有人蹲下。
察觉手稍稍抽离，尹扶月愣住，缓缓闭眼，似是认命。不料，下一瞬温热的大拇指指肚欺压上她的手背，静静捋着手背上的软|肉。
另外四个指头，也若有似无的碰了碰尹扶月的手心。
“别怕，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坚定的意志被温和的痒意突然击溃，尹扶月险些低泣出声，紧咬下唇却听萧白衣轻柔道：
“我会一直在……尹扶月……”
嘴上安抚着，手却未停歇。萧白衣心底和明镜似的，蹙眉垂眸，不由自主的走近、靠近，却不敢直视尹扶月的身子。她斜坐在甲板边，大拇指一遍又一遍捋着她的手背，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手背几下，宛如抚慰一只炸了毛的小狗，不辞疲惫。
尹扶月身体抖得厉害。萧白衣只觉，心连带着一阵抽痛，便又坐得近了些，倚在她身边低声呢喃、安抚着。
尹扶月捏着她的手，将脑袋缩回衣下，微微摇头，眼角湿润。
不够……
不够……
来日，她非探个清楚不可……
……
她们这几天一直奔波路上，仅有的休息时间，却因在察觉老妇人代替华山派守村那瞬，戛然而止。
激情激荡，久未放松。尹扶月盯着江面上的水纹，不多时便觉视野模糊，睁不开眼。她深呼吸着，不一会，缓缓松开紧握的手，身子一沉，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中，她觉得有人翻开她手帐，轻柔的，如得珍宝般谨慎的亲了她的手心、手腕。
停滞了好一会儿，久到她甚至记下了唇的温度……
……
萧白衣并未立即放下她的手，而是又摩挲一阵，才将尹扶月的手塞回外大袖下。她眷恋的坐了一会儿，低喃几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对不起”，才缓缓起身，走至船头。
空中颜色逐渐变浅，灯笼里的萤火虫不闹了，静静趴在灯罩壁上。
越临近清晨，雾气越浓。
萧白衣望向眼前看不透也不着尽头的白雾，眼神一时变得清澈。桩桩件件事重叠一处，正如她现在置身大雾中，看不穿也望不穿。
萧白衣回到座子上，背靠窗栏，双眼一眯，小憩着。
梦中，她听到船舱内似乎有人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布料交叠发出“刷刷刷”的摩擦声相继出现。似乎有人醒了、亦或者饿了，在找吃的。
萧白衣并未感知到危险，便没管。
*
秋阳高照，风吹起床边布帘，阳光洒在萧白衣的脸上。眼皮感到一阵灼热，她缓缓睁眼，不成想和阳光撞了个满怀，又果断眯起眼睛，面朝船内。
正欲抬手，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拦住了。
白色外大袖不知道何时物归原主，昨日放在脚边的糕点盒子仍旧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儿。萧白衣掀开一看，一个没少。
心里一沉，她果断看向船尾。
昨日瑟缩在船尾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她怔了一瞬，当即看向船头。
浅青色背影独坐甲板，正垂着头，不知正思索什么。尹扶月远洲抱着胳膊，迷迷糊糊倚在船头，身边还放着剑。
她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夜间醒了起数次。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尹扶月借着微弱的光，发现了手心、手腕上的浅色唇印。
她呼吸一滞，轻轻一沾，还是微微湿润的。
萧白衣……真的亲她了……
因为什么……？
夜色中，尹扶月睁着双眼尾通红、微微泛肿的眼睛，目不转睛、默不作声的看她。
柔和的月光透过白雾，铺在萧白衣脸上，缎面暗纹华服上的竹叶纹亮晶晶的，光板驳到脸上，璀璨夺目，搭配埋在青丝中的两根浅青簪子，一切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
夜里，尹扶月探身想去抱她，又怕她醒了，一切尘埃未定，于是老老实实停手。可时而又觉得醒着也好，正巧借机探探她。
坐坐站站，走走停停，睁眼又闭眼。尹扶月守着心中的几个问题，将外大袖披在萧白衣身上后，行至船头。望向静默的江水面，才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当下，天高云淡，白雾依旧。
萧白衣穿上外大袖，怀抱糕点盒子走至船头，斜坐甲板上，打开盒子，拿出点心，温声道：“尹扶月，怎么也不见你吃东西？”
闻声，尹扶月倏地一滞，汹涌的情绪顿时翻腾上来。此刻，她的眼眶宛如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痛，隐隐挂着泪花。
她仰头看着萧白衣温和平淡的神情。眼底的血丝对上清亮、无辜的眸子，尹扶月一时晃了眼：
萧白衣的眼中没有丝毫“污浊”，一切与之前别无二致。尹扶月揉揉眼睛，一度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只有她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心底的火苗越烧越旺，涌上来一股被欺骗的挫败感。尹扶月别过头去，摩挲着手背上晕染的浅色胭脂，哑着嗓子道：“萧白衣……你是不是……”她越说越小，最后没声了。
为什么要在那时候亲她手心手腕？
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丝喜欢她？
岂料，萧白衣倏地笑了，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道：“什么？”
尹扶月脸色骤然一变，翻身爬起颤巍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她紧盯面前人的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丝破绽。
不知为何，竟一无所获。
萧白衣手心湿透了，唇角一僵，顿时了悟。可她仍旧面色如常，音量低了些，声音听着却仍旧诚恳：“什么？”
尹扶月面色一僵，呼吸一滞，表情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挫败之感将她瞬间击垮。尹扶月心中蓦然一空，趔趄退几步，直直往江面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掌心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