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未知事【25 10 26小改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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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窗外飘雪，明纸糊的窗户吹得唰唰作响。窗内，小七只静静瞥了眼窗子，便又自顾自写起药方。墨迹划过米白的纸张，没过一会，小七在尹、萧二人眼前缓缓站起，问道：“不知姑娘于用药一事上，可有忌讳？”
萧白衣望向她，微笑着摇头答：“并无。”
小七脸上浮现一抹释然：“如今明月高悬，大抵快到亥时，姑娘若没用过晚膳，可让你朋友上街采买些点心。”她看了眼尹扶月，又道：“时间不早，加之节日，酒楼什么的早就关门回家了。”
“不过，可以去街边小摊上一瞧，她们一般收摊晚。”
尹扶月临近窗子，穿的还是那身灰白色暗纹束腰圆领袍，彼时正立于桌边。她一听，当即道：“我现在就去！”目光扫过萧白衣被冻粉的脸颊时，声音不由得硬了三分，可听上去还是与之前差之甚远：
“你！不许乱跑！”
萧白衣一愣，探头望向窗缝中星罗棋布的摊贩和通红的灯笼，会心一笑，却问：“我就不能出去看看？”
“看什么？”尹扶月大惊：“你身体那么弱还要往外跑？你……”后半句话被她牢牢抑制喉中，“你不要走”四字似乎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趁她愣神，萧白衣倒是默默思索片刻，低笑一声：
“嗯……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想看什么。”
闻言，尹扶月一愣，当即微微蹙眉摸向腰间，萧白衣不知她要找什么，却见她摸索半天而后重重叹了口气，抬眸转身环顾，眼里氤氲如似笼罩了层水气。
良久，尹扶月抿唇，冷不丁从口中蹦出句话：“有没有绳子？”
门外风雪好似瞬间停滞，小七失控的“啊”了一声，顺势放下药方，眼睛瞪的老大。
“咳……”萧白衣瞳孔一缩，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最后幸得反应及时，一把扒住桌边才救了自己一“命”。怎么还上手段了？她无奈至极，温声道：“我不乱跑，你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藏心”系在左腰侧，尹扶月垂眸，左手搭在剑鞘外轻轻挠了两下，胡乱应着，脸上红噗噗的痕迹至今未消，甚至与方才在风雪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站了一会，尹扶月朝小七抱了个板板正正的拳，边捂着脸说着“好冷”，边脚下生风的溜出去了。萧白衣望向她的背影，口开开合合，最终还是闭上，转头看向小七。
小七抿唇，道：“那我去给姑娘你抓药了？”
不知怎的，萧白衣觉得眼前姑娘话中带了丝若隐若现的试探，顿觉好笑。她轻扯裙摆，微微挪动身子，朝背后大堂的角落里望去。
听着掠过耳侧的风啸，萧白衣见医女们仍旧扎堆，登时改了口风，转而冲小七温柔道：“初来陌生地方，小七姑娘不如陪我说说话，说不定我就不紧张了……”她没给小七反应时间，顺势接话：
“我竟不知宗邑观地界庆祝除夕竟的这般早？张灯结彩，的确其他地方不同——”
小七叹了口气，挥手召了个侍女，将药方塞了过去，转而坐下，一手攥拳放在桌上：“是冬至的踏雪节！”
冬至？萧白衣面色如常，扯扯毛领大氅：“可今天似乎不是冬至？算上今天，早了三天呢。”
话毕，就见小七白眼一翻，将嘴一撇，整个人也跟着不耐烦起来：“是啊！虽说都在同一地界内，可某个人偏偏不让我们在冬至过踏雪节，他说他不希望这种祈福的好日子，和我们这群贱民在同一天度过——”
这话说的极其锋利，却是意有所指。萧白衣点点头，遗憾道：“与民同乐，似乎更热闹？”
“热闹个鬼！”小七的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他们热闹他们的，我们热闹我们的，互不干涉。与民同乐的事，怎么能轮到我们啊？”
萧白衣扯扯唇角，心道：这个“他”莫不是宗邑观的观主？
毕竟此城乃是宗邑观地界内，能有权利支配此城的，非那观主莫属！
“怎的不搬出去？你似乎认为这里氛围不大好？”
“搬出去？”小七嗤笑一声：“江湖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没有十全的把握，谁敢乱跑？别的地界收不收我们，还不知道呢！”她喋喋不休道：“赤日阁地界最大，里面帮派奇多，频频内斗，安宁保证不了；华山派就更不必多说了，不也被於菡下过毒手吗？还有狼牙堡地界，那就是於菡的老巢，想送死的可以去；最后……不只剩脚下的宗邑观地界吗？”
字字肺腑。
听到於菡名字，萧白衣微微蹙眉，心中登时笼罩一层阴霾，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坠入沉默。
小七见方才还好奇的女子，如今一声不吭，便起身，猛地一踢凳腿，念叨着於菡的名字愤愤离去，独留萧白衣坐在桌前，望向窗外大雪，沉默不语。
若说在武林大会上，萧白衣还有几分怀疑於菡口中话语的真实性，眼下，她已经能完全确定：於菡肯定知道了她身份的秘密。
於菡是怎么确定，她一定会灵力的呢！？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从试探到坚信并出手，这跨度太大了！
漏掉了什么……萧白衣坐直了身子，一滴汗珠顺着额角划过脸颊，径直砸在木桌上，绽出朵花。
汗水……萧白衣凝神。
水……她恍惚间想起那次江面寻找祠堂时，於菡的诡异行为——当时三人被湍急的水流冲散，萧白衣在右侧水道，汪盈、尹扶月同在左侧水道。
问题就在这！而於菡一队人手都没留下，全部派来追杀她了！机关阵启动的轰鸣声萦绕耳侧，萧白衣豁然抬眸——
她醒来后，听尹扶月提起过机关阵，说在左侧水道的石柱机关下，有一排靠水流冲击旋转发力的锋利刀片。
那刀片只在左侧！！！
也就是说，自己这侧——右侧可以容许东西完整的顺着水流流往下游！！
“完整的……”萧白衣瞳孔微缩，喃喃低语，指甲将指肚掐出一道道暗红的月牙痕，声音艰涩：
“是尸体……是那些受我法术攻击而死的护卫的尸体……”
右侧水道自始至终没有刀片，而江上悬丝又无法向刀片似的，彻底摧毁法术证据！！
修真法术和江湖招式存在着质的区别，於菡就算不懂，加之二人在赤日阁那次偶遇，也能猜出些许不寻常来！
那些带着证据的尸块被相对完好的冲到下游……然后……然后有人打捞起了他们。
谁？萧白衣屏息凝神：那个捞尸体的人是谁？华山派说山谷中无人进去过，於菡又是如何得知，山谷里机关阵的布局呢？
她拖着披着大氅的身体，缓步走至窗缝边，伸手将缝隙抵的再大些：白色的天地内，一盏盏红灯笼依旧醒目得厉害。萧白衣站了一会，不知何故，只觉得阴气止不住的从骨子中渗出。
先说捞尸：如此关键的任务，於菡还不至于蠢到托付外人！萧白衣慢悠悠转身，坐回椅子上，脑中顿时浮现一道人影——阿茶！
萧白衣与於菡副手、如今狼牙堡堡主护法阿茶也曾算打过半个照面，偷听那次，她见於菡能毫不避讳和阿茶讨论母亲於娴之死，便知这两人亲密的很。
如此亲密，怎么在江上行动时遇见她呢？
阿茶还有别的任务？萧白衣紧紧咬住嘴唇，心道：不，其实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当时在江上，她也并未看到鬼面具女人出现，指不定阿茶是去“照看”她了……
可……
“这两样似乎并不冲突……”萧白衣咬牙切齿，低喃出声：“当时我昏迷三日，华山派全派戒备，华山掌门兴许没料到，还会有旁人知晓谷内机关布置，这才忘记检查下游。”
都是阿茶！
阿茶捞的尸，也是她熟知谷内布局：
有结界阻拦，修真无法窥视江湖山川建筑，再者，若阿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於菡怎么舍得派她去下游？
这个阿茶到底是什么人？
萧白衣唇角微抽，用大氅将身子裹紧，嗤笑出声：暴露是必然的，这局输了。
如果将於菡的手下全灭，她自己还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江上悬丝，则直接证明问题所在；若她为保安全，施法反杀那些追兵——那就如同现在。
无论怎么选，都会能力暴露，如今萧白衣都不会有除中毒外的第二种结果！
阿茶捞尸，极可能是“确认”而非“发现”。鬼面具女人是连接於菡和发现於娴真相那人——也就是和修真界交涉的江湖人士的中间人！
修真毒药能来到江湖，就证实两界确实存有连接的通道……跨界结界连接两界唯一渠道，亦是当初玄潇灵力最盛之时设下的，若传递东西，不可能不经过它！若经过它，结界裂口时间过长，不可能不触发“排山倒海”……
当初修补结界时，谷全谷长老也因此阻拦过她，觉得直接穿过结界过于武断，言外之意便是“撕裂结界、此举危险！前无古人”。
萧白衣现在想来，也明白一二：大抵因为自己是跨界结界的设立者，所以有隐形规则：设立者穿过并不算撕裂结界。
而且，她最后倒在修真那侧的结界边上，也只因在人界修补结界时，明明腰酸腿痛却硬要修补，灵力枯竭所致，和穿过结界毫无关系！
想起谷全，萧白衣落寞至极，只觉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
毒药、结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东击西”究竟如何在不触发“排山倒海”的情况下越过结界？
而且，於菡得知她身份不凡后，却偏偏没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萧白衣手撑着额头，垂眸望向棕色的桌面，叹息一声——这不是个好兆头，只能说明，於菡认为此刻揭晓她的身份，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如此，才会一拖再拖！
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事等着她！
……
萧白衣外侧手轻轻捂住心口，靠近桌子的手撑着身子站起。她将大氅一笼，望医馆大门口走去，缓缓推开了木门，钻了出去。
锋利的冷气刮过她的脸颊，街上仍旧熙熙攘攘，几个孩子踏雪蹦的老高，丝毫觉不出这是寒冬来。
萧白衣微微仰头，等着雪花扑到脸上，才呼出口浊气，渐渐冷静下来。
如今，路径已然清晰——
“阿茶在奉於菡的命令，潜伏下游捞尸。阿茶能当上堡主护法，武功必然不差，轻松确认了我使用的并非是江湖功夫……”
萧白衣只觉脸上星星点点的冰凉，不多时便通通化成了水。她望向乌云后的明月，喃喃自语：
“尸体太碎太重，只能将收集到的证据写在纸上，然后传信……”萧白衣拧眉。
不对……信件的事一直由姜吟乐看着，她们事后，根本找不到方法将信送出……萧白衣使劲摇摇头：不管是怎么传的信件，反正信件最后抵达鬼面女的主人手上——那个揭露於娴死因的人。就是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将线索传给修真界某人！
修真界的某人得知，便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绕过结界，将专门对付修士的“声东击西”递了过来，辗转经手传到於菡手中。
而后，於菡将毒用在了她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萧白衣苦笑一声，垂眸：“都在我之前，可以说是早了我一大步。”
如今她身中“声东击西”，灵力暂时被封，又和於菡各有一把密匙，前方是敌友难辨的宗邑观……萧白衣只觉当务之急，是先调整自身，静候时机，恢复自保之力。
可这中间……还少关键一环——萧白衣恍惚忆起令牌上的古书字符，於菡的是“最下”，那么由此推算，排序并非简单的“上中下”。鬼面具女的主人负责联络修真，持的应该是中级令牌，即“中上”或者“中下”。
到底是“中上”还是“中下”，萧白衣目前不得而知，左不过就是二者其一。
那么，连接中级和“最下”的那个人——卡在鬼面女的主人和於菡之间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似乎……从未露过面……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未知事【25 10 26小改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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