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返程路【增加服饰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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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弈圣前辈和祝大侠正在收尾。”尹扶月退至门后，满是血迹的手往帐篷布上重重抹了俩把，正欲朝角落走去，不想却对上几双惊恐的眼睛。
她果断背手，止步不前，道：“我我我就不过去了，咱们快些离开吧！前辈们都不会使剑，对方人多，待到箭矢、棋子耗尽，纵使是天下第二、第三也难敌多手！”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青红交集的身影，拐进帐篷。弈圣的莲花冠和长纱均被溅上了血，下摆也被划了好几个口子，与身上其他处相比，小腿处的布条略显褴褛。
“前辈？”尹扶月一愣，侧身挡上母女的视线，防止小孩受惊：“您不是……”
怎么回来了？
弈圣二话没说，只偏头看向观主已经凉透了的遗体，竟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轻声：“祝淼正在拖着，我以为你们需要帮助，特意返回……观主的……原因是什么？”
眼皮抽动，尹扶月率先看向萧白衣，见她面色如常，又望向角落内蜷缩一处的母女，才回头给弈圣汇报：“被刺穿胸口，流血而死。”
“能具体点吗？”弈圣边淡声追问，边与萧白衣配合着把母女四人引出帐外。
闻言，尹扶月抿唇，挠挠头：“我不是仵作，但从表面看是剑伤，可能是在混乱之中被杀？”
弈圣正给萧白衣指路，听罢应了一声，又道：“马车不能用了，骑马直接回去，身体吃不消，你们去附近镇上换辆马车来，宗邑观见。祝淼的箭不多了，我先去帮她脱身！宗邑观的随行随从由我和祝淼一起带回去。”
“保重。”尹、萧二人异口同声，旋即照着弈圣所说，领着母女四人卸下马车上的马。六人三匹马，尹扶月、萧白衣一人怀抱一个孩子，母亲抱着长女，小心翼翼沿着湿滑的林间小道离去。
观中专用的马能力非凡，加之一天未跑，体力还算充足，脚下跑的生风却半点不打滑。尹扶月在小道上曾出过事故，她缩缩脖子，莫名觉得一阵肉痛，看着身下稳健的马匹，心中越发对不住那只陪自己日夜赶路的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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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太阳偏西，山上的猴子拉长嗓子，不断啼叫。
猿声凄厉，回荡山间。与此同时，於菡、鬼面具女人、阿茶等人已经脱险，此刻三人正在马背上喘着粗气，守着一声不吭、腿脚发麻的侍卫们。
呼出口的热气很快化作白水汽。“阿茶。”於菡休息够了，率先朝身侧骑马的阿茶发问：“你怎么样？”
阿茶的袖子瞧着潮乎乎的，她的脸色也不大好，捂着肩膀的指缝中不断溢出鲜血，即便如此，她说话未停：“被弈圣的棋子击中肩膀了，这颗若再偏一点我……”
“行了！”於菡及时出声打断她，拔剑往身上挥去。被|射漏了风的大氅顷刻间缺了一大块，阿茶眼睛瞪的老大，於菡却是连眼都没眨，纵马靠近，将步一分多块，依次替阿茶封上几处汩汩冒血的伤口，道：“闭嘴。”
阿茶老老实实闭嘴，回头望向身后——鬼面具女人也好不到哪去，手臂上扎了一箭，若非祝淼的弓箭数量有限，且射|出时犹豫了半瞬，她恐怕也在劫难逃。
琵三娘的斗篷也没了，此刻正抱着中了多颗黑棋子，被打漏了音的琵琶黯然神伤。
“真是没想到祝大侠竟然在！”於菡咬牙切齿：“姓方的竟然敢骗我！”
“堡主您为何感情用事？？”鬼面具女人痛呼一声，用力掰断箭矢，只留箭头扎根在血肉中，阴森森道：“这下好了，没问到密匙下落还被劫走了人质？！”
“哈？！”於菡当即反唇相讥，调转马头，与鬼面具女人四目相对，眼中恨意险些抑制不住：“审讯方法不对还妄图怪我？你就真看不出那观主的龌龊心思？”
鬼面具女人避而不答，又深呼吸几回，朝於菡伸手，语气骤然生冷：“既然分道扬镳，堡主如今已不需要密匙，就将密匙交出来！”
几人连同众多侍卫挤在一处山道上，拂过脸上的风干冷至极，每吹一下，就像被钝刀刮下了层脸皮。
“等等！”於菡骤然扬唇，手抚向腰间：“原本，帮你争夺集齐密匙，你还我残骸。既然都分开了，我跟你谈条件便也没了阻碍。”她狞笑着：“我要见你主人，还我母亲的遗骸，第二把密匙归你们。如何？”
“你……”鬼面具女人一时没上来气，只得躬身重重咳嗽几声，而后怒目而视。
“怎么？”於菡死死盯住女人，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玩味，佯装吃惊：“啊——我忘了。”她驱马走近，身下马匹灵活的围绕女人转圈：“你们除了我以外，好像没有其他帮手？所以，即使目前不合作，你也从未放弃用母亲的遗骸长久控制我的念头吧？”
“毕竟，你们为我提供了母亲的消息。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翻出来不容易吧？大力勾搭上的人即将要同你们决裂了……如果这么看，你们血亏！有继续控制我的想法，想倒也是情理之中。”
她满脸了然，话越说越慢，音慵懒的拖着，说到“情理之中”时，还重重拍在鬼面具女人受伤的右臂上，又趁女人未反应过来，径直摁了下去，厉声道：
“给你主人带话，就说‘狼牙堡堡主於菡，想见你’！”
*
几人虽放缓速度，但日夜未停。日落又日升，上午，六人终于瞧见了宗邑观地界内的某个小镇的镇门。
天色无常，小雪已至。
小镇周边地势低平，镇外的还有几个穿着厚实的年轻女人正扫雪，扫着扫着，还会趁对方不备，团起雪球抛向彼此。被砸中的人非但不生气，当即团个雪球，笑着砸回去。
风中，萧白衣望向镇口突然勒马，尹扶月随之止步。她脑中有关宗邑观的记忆挥之不去，瞥向母亲衣襟上的鲜血，思索片刻，当即给钱，同时脱掉大氅，披在尹扶月身上，接过她身前的小孩，让其先去镇上买些幕篱、面纱和方便穿脱的外衫来。
不用顾忌小孩，尹扶月去得快，来得也快。不多时，大氅便已物归原主，萧白衣身上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她看着气喘吁吁，给母女四人分发物资的少女，不由想为其扫去肩上的落雪。
然而，萧白衣只是抿唇，藏着攥起的手，好半天才道：“你肩上有雪。”
尹扶月一愣，听话的扫掉肩上雪，同时从萧白衣怀中抱回小女儿，二人配合母亲给三个女儿换上新衣、带上面纱。
看着女人颤抖的带上幕篱、披上外衫，尹扶月松口气，果断在布满血渍的灰白束袖袍外，又套了件衣服。
萧白衣垂眸护着怀中次女，抬眼便见尹扶月沉默的看着身上衣服——干净的外衫将领袍胸口的斑斑血迹掩盖，她嫌麻烦，平日连羽袖都很少穿，唯一一次还是武林大会上出风头。
如今穿上比羽袖更麻烦的大袖外衫，尹扶月抿唇，脸上迷茫显露无疑。时间紧急，买时也没挑选，她注视身上的花花绿绿，只得东扯扯、西拽拽，一脸苦相，“不伦不类”的领着身后几人进入小镇。
来时路上风雪还未消融，贸然休息容易冻伤，几人进小镇后兵分两路。为图快捷，萧白衣打算自己直奔客栈，安排母女吃住，尹扶月上街重新买衣裳。但她看着尹扶月身上“打扮”，和蔫巴巴的模样，后者还没不满，前者就已于心不忍，便在客栈前头下马，将大氅脱给了尹扶月。
“你？！”尹扶月愣住：“我不……”
萧白衣知她想说什么，愣是没给这给个机会，护好穿戴幕篱、面纱的母女后，扬手拍了下马屁股。
“不是说啊啊啊——”马托着尹扶月跑得飞快，拐着弯儿的话音，彪的半条街都听得见。
萧白衣会心一笑，招呼母女四人进店：
栗色的地板平铺整个大堂，店小二挽着精致的发髻，端着盘鱼从五人面前匆匆掠过。
身后传来细微的“咕咕”声，萧白衣转身，就见面纱覆面的小女儿捂着肚子，怯生生牵住二姐的衣摆晃着。次女愣住，看向沉默的长女，母女四人看来看去，视线最后还是回到了萧白衣身上。
店小二上罢菜，手抹向腰间挂着的手巾，径直走来。
“两间大雅间。”冲小二说罢，萧白衣曲指蹭蹭小女儿的脸蛋，安抚四人：“免贵姓萧，待会儿那位尹女侠会把干净衣裳送上去。此处安全，你先上去，萧某随后就来。”
“多谢小姐……”女人哽咽着，几个孩子也跟着作势跪下，却被萧白衣依次扶住：“都别跪。”
女人重重点头，轻轻伏在萧白衣耳边，嘀咕几句，而后行礼离去。萧白衣悬着的心落了地，转身向柜台。
她当过掌柜，大小事务得心应手的安排一通，最终她和采买衣物归来的尹扶月在二楼重逢。尹扶月一脸严肃，再瞧见萧白衣后把嘴一撇，把衣服放下后，迅速卸下大氅，披在萧白衣身上，顺手系着扣子。
萧白衣一愣，看向尹扶月身上干净的衣服，后知后觉发现她已经在外头换好衣服回来了：
藏蓝色交领束袖在里，同色的半袖在外，肩披荡领不规则披肩。束腰干练，及腰马尾精致，深蓝发带和颊边发扣在动作时晃悠的厉害，稳中带了丝少年气。
她身上过去的影子，似乎逐渐消失了……萧白衣心说。
尹扶月平时灵活的手指，在系萧白衣胸前的扣子时，无缘无故停顿了好几次，简单的绳结她系了数次都未成功。
二楼过道人来人往，尹扶月又数次尝试无果，手指也逐渐不听驱使，凑近不合规矩，不凑近又系不上，只敢盯着大氅的花纹，默默吐槽：
萧白衣怎么回事？竟也不帮忙？！
尹扶月抿紧唇，手忙脚乱一阵，最后报复似的给萧白衣系了个大大的死结。
颠了颠死结，萧白衣扯扯唇角，扭头叮嘱母女四人几句，二人一起下了楼。
繁重的救人任务至此，已经完成了重中之重。尹、萧二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走到临窗的桌前坐下。
桌上的茶盏晶莹剔透，萧白衣坐下后，取出两个茶盏，拎着水壶满上后，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
尹扶月不知气的还是因为别的，垂着眼帘，脸上半天才褪去粉红，茶放在桌上，放凉了都没喝。
“你有心事？”萧白衣早喝了茶，此刻正解着坠在胸前的死结。
“嗯……”尹扶月应下，而后一杯冷茶下肚，压低声音：“观主的尸体你看过没？有没有其他见解……”
“看过。”萧白衣叹气，暂时放弃解结，为二人续茶：“表面伤口扁平，完全能说剑伤，但若扒开伤口朝深了看，就能发现，下面的伤口又小又圆。观主的心脏是被某个比手指细不少的东西钉穿的。”
观主偏胖，剑伤的范围虽会疼痛，可完全不致命。要是没“补刀”，他根本不会死。
“没错。”尹扶月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继续低声：“我也看到了，剑伤利落，戳伤却没那么干脆，甚至相比之下，后者还有些吃力。”
萧白衣啜口热茶，就听尹扶月道：“吃力归吃力，那戳伤可是一点都不浅。就像恨到极致，必须杀死目标一般。”
尹扶月接着道：“我在戳伤中发现了金粉。凶器应该是个比手指还细且黄金打造、还分锋利的东西。不出所料，应该是金簪。”
彼时，小二走向桌边，笑眯眯道：“小姐，您吩咐的饭可以做了。甜点的话，现在只有山药泥了，您看小孩子要什么口味的？”
“嗯……她们收拾好了？”萧白衣四处探望，果真在角落的位置上，见到女人干净的侧脸，和头上金灿灿的簪子：“去问她们，以她们为准。”
小二离去，尹扶月也朝角落看了一眼，旋即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白衣，骤然调转话题：“你没有带金簪的习惯吧？”
萧白衣微微侧头，露出脑后的两根玉簪：“当然，你不也是吗。”
“怪就怪在这，弈圣平日谨慎，此番听我说我不专业后，竟也没有检查尸体。”尹扶月无奈一笑：“弈圣前辈心里清楚的很！我开始，还有些惊讶呢……”
萧白衣面色如常的点头，压低声音：“於菡的心结是‘父亲用卑劣的手段伤害母亲’，再想想於菡和鬼面具女人为何分歧，事情不就通了。那时帐篷内的场景也应该是这样。”
她接着说：“观主要耍卑劣的心思，但能让一个母亲奋起反抗的，除了自身，便是孩子。”
微微颔首，尹扶月接下去：“不错，观主的话可能直接，或间接波及到小孩了。”
静静喝完最后一口茶，萧白衣望着店小二端来的红烧鱼，分给尹扶月筷子，淡淡道：“快吃，吃完赶路。於菡没有问出什么，第三枚密匙安然无恙的待在宗邑观内。”
“你怎么知道？”尹扶月好奇。
萧白衣勾唇：“人家跟我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返程路【增加服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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