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分开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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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外，池中水花翻涌，浪花拍向岸边，红白锦鲤跃至空中又投入水底。水榭内，尹扶月接过竹筒，挂在腰间，朝观主抱拳后，又听萧白衣轻言安抚观主几句，观主命侍女捧着铁盒，跟在二人身后匆匆离去。
路上，尹扶月卸下竹筒，从外头看了又看，又默默挂回去，手光明正大薅住大氅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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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侍女放下铁盒后复命，萧白衣捧上新手炉，重新盘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丝丝光线钻过窗帘，她拨开半边，瞧着外面天光大亮，扬唇一笑，掀开面前矮桌上的铁盒，重新拿出手稿。
关罢门，尹扶月一溜烟奔到萧白衣对面的位置坐好，把竹筒扣开，用力一扣。信件滚落在手心，她忙不迭展开，“吧嗒”一声，把手边竹筒顶飞在桌下：
“嗯？”
“你先看信。”萧白衣见她手忙脚乱的摸索半天，不由觉得好笑，躬身把乱滚的竹筒拾起，放在手中摩挲。她瞧着竹筒内有一些零星的纸沫，想必是路途遥远，路上颠沛流离给震落的：“信来的真不容易。”
说罢，把竹筒轻置于木桌上。
“嗯……老毛病了，就没见过不掉渣滓的。”
“为什么不用布条？”萧白衣不知哪来的问题，自问自答：“容易洇？”
“的确。”尹扶月喃喃自语，看信不忘解释：“布普遍太能吸水了。其次布条颇重，加上竹筒就更重了，极大影响传信的鸟雀休息，只怕信还没送到，就叫那鸟雀啄掉了。”
萧白衣点头：“原是如此。”
“一般只有短途，且用大型鸟传信才会省去竹筒，直接在鸟腿绑布条。大型鸟飞的快，短途确保天气不会骤变。”
尹扶月展开信封看了半晌，发出声轻微的“啊”。萧白衣闻声抬头，放下手中资料，就见对面那人唇瓣紧抿，将信折叠捏在手里，眉心染上一抹忧虑。
“怎么了？”
“我……”尹扶月结结巴巴半天，才将信递给萧白衣：“师姐集结人手，决意铲平狼牙堡，让我看到信就去地界边找她。目前队伍中，华山派首当其冲拥护赤日阁决定，其他门派随之依附。”
华山派，汪盈？
手边寒冷，似有微风渗入。萧白衣微微挑眉，接过信件，待扬手系紧窗户后，才摊开看了片刻：“这是好几天前写的。写这封信的时候，她们即将出发。上面写让你去宗邑观地界边上等待，那么算下来，若你大后日早上骑马往地界边走，大概五日后，就能和姜阁主汇合了。”
“至于我……”她看着信封道：“姜阁主希望我能先返回赤日阁，马车已经在隔壁城镇的客栈中，返程途中有人作陪。”
屋中沉寂片刻，尹扶月终于问出声：“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问的，疑问中带着点试探，试探中有夹杂着些落寞，就是不动脑子也知道她怎么想的。萧白衣把信件对折，还回去，温声安抚：“你师姐做得很对。我带着一铁箱的重要资料，去前线的确不合适。”
资料只是其中一个缘故。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最清楚：如今灵元被暂时封印，灵力也使不出来，根据“声东击西”毒的特性，的确不宜有大动作。
再者，那里也不会有需要她的地方。
鬼面具女人和於菡已经决裂，必不会再向她提供任何帮助，其次，至于符咒，即便上次她二人没全拿完，於菡也绝不会再用了。
於菡算的上是谋士，而那修真符咒，凡人一用便会烧手，於菡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个疤，若使用必将得不偿失。加之攻击类的符咒，必须要有灵元才能使用，於菡一没有，二即便有也用不出来。
她完全可以放心让尹扶月前去。
此言一出，对面端坐的人立马蔫了：尹扶月低垂着脑袋，轻咬下唇，一声不吭盯着桌上竹筒。
瞧她满脸掩饰不住的情绪，萧白衣借瞟向窗外的空，用袖子掩住唇，无声笑着。
“你还笑！”尹扶月瞧她眉眼弯弯，顿时了然，“愤愤”不已：“我都这样了……”
“抱歉。”萧白衣收敛笑容，抿唇抑制住微扬的唇角，温和道：“你想要什么补偿呢？”
话音刚落，就见尹扶月脸色骤然一变，接着瞥了她一眼，垂眸，身子没再动了。见没有回答，萧白衣以为她还未想好，便低头翻阅着那本页面几乎粘合一起的册子。
艰难翻了一会儿，等萧白衣再抬头，想要询问时，却一眼瞧见了那双红透的耳朵——尹扶月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蔽，瞧不清脸上神采。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萧白衣淡淡说着，试图分开书页的手没停。
“嗯？”尹扶月浑身一僵，下意识抬头，瞬间暴露通红的脸颊。还未等萧白衣有动作，她倒先手忙脚乱的捂上脸颊，躬身将脸埋了起来。
萧白衣见状，也没见怪，只悄悄收起册子，看向对面。尹扶月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抖了几下，缓缓抬头，泛着光的眸子藏在指缝里。漏出的半边眸子低垂，左看右看，十分不老实，瞧了半天才若有似无、隐隐约约瞥了萧白衣一眼：
桌对面，萧白衣端坐着，微微偏了偏头，鬓边两小撮发丝荡漾，八字刘海罩在额前。风吹过，发丝轻颤，她侧头，细密的光斑映在脸上，唇边颜色颇淡，大氅毛领抚上她的耳侧，勾着些许乌发：
“你……”
“等等等……”尹扶月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脸连滚带爬，冲出门去，萧白衣等了好久，才将她等回来。见尹扶月失神的坐着，她迟疑一瞬，不知想起什么，深呼吸，语气倏地放低：
“我们现在这样子，你就……没有要问的？”
“没！”尹扶月使劲摇头，坐的直了些。
萧白衣身形一滞：“一点都没有？”
尹扶月摇头：“没有。我鲜少听你提及你的过去，哪怕你提及，那也是我先问的，我觉得……不需要。”
“好吧……”她话音刚落，萧白衣心中骤然升腾起一股诡异的感觉，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长舒一口气的惊险：“不过，为什么会不需要呢？”
尹扶月挑眉，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你从来不主动说，我又何必问呢？我问了，是能减轻你的痛苦，还是让痛苦成倍增加？”
萧白衣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又听她说：“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弈圣前辈说，你是因为承受不住那些事情，才会晕倒……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啊，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又是弈圣……
闻言，萧白衣试探性的摸摸脸颊，这才发现笑容已经僵在脸上，便轻揉了两下脸蛋，温声：“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她十分清楚，尹扶月是因为对恋人的尊重，才没继续问下去，正是如此，她才分外难受。
“意外什么？”尹扶月向后微微仰身，眼睛半眯。
“哼……”萧白衣轻笑一声，转瞬便从情绪中抽离，顺着道：“你之前好像分外介意阿竹，看到我拿竹纹匕首会难过，就连……”她把手炉抱上桌，摊手“展示”身上金竹叶纹路，“看到衣服上的纹路也会不悦。我以为你会异常在乎我的过去，即便不刨根问底，也会问上几嘴。”
空气安静一瞬，尹扶月听着听着，耳朵上褪去的红痕缓缓浮现，最后解释道：
“坦白说，以前确实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能住在你心里，难过你的情绪为什么会被她牵动，意外你身上为什么总带着她的痕迹……”
萧白衣一愣，没再说话，唇角不动声色的下垂。
“后来我也明白了，你和她是挚友，是生死之交。你说过，她因你的失误而死……哎，我带入了一下我和师姐，才后知后觉，有些事根本不是不想忘。”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撑着额头：“是忘不掉！”
“好了。赤日阁和狼牙堡的大战在即，记得避谶。”萧白衣实在不忍，出声打断。她下了罗汉床，从方桌上拿过茶具，替尹扶月斟茶。看她喝罢，萧白衣站着将她搂在怀中，半开玩笑：
“姜阁主要在这，闻言不得提剑好好教育你？”
“才不会……”尹扶月把脸埋到恋人柔软的腰间。她挪了挪身子，靠的萧白衣更近，几乎枕在了上面。大氅隔开了大部分光线，尹扶月感到周围一片昏暗，清新的香气萦绕，不由收紧胳膊，脸用力蹭了两下，口齿不清：
“我师姐可好了……”
萧白衣柔声应下，躬身搂紧怀中人。发丝垂下，她忽觉腰间——尹扶月枕的地方有些发热，正猜尹扶月是否含羞时，就听尹扶月结结巴巴：
“你……你也好。”
……
时光如梭，出发前一日夜里。
虽已表明心意，但尹扶月仍旧坚持“没成亲，绝不同床”的理念，于是二人分床睡。
萧白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面朝里，沉默的思索着。
或许，是时候坦白一些了？萧白衣默默想：走到这一步，凡人百年，未来日子还长，她做不到让尹扶月一无所知。
怎么说呢？
灵元被封，说出来怎么证明？
明明心意已决，却总是在这些事情上卡壳？
既然是铲平狼牙堡，那肯定要进去吧？
……
她脑中杂乱，心中烦闷，叹息一声翻身朝外。
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这人披着花被子站立床边，和刚翻身的萧白衣四目相视。
黑夜中，两人一坐一躺，同时一哆嗦。
萧白衣未出声，那人倒先开口了。尹扶月抿唇，声音很低：“明天就分开了，我想看看你……”
“还会再见的。”萧白衣拨开尹扶月披着的被子，用力攥住她温暖的手，半晌，艰涩道：“我想给你说个事，你不要惊讶。”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分开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