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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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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刮得眼角生疼,萧玦看着指尖的泪,想着转身却被环住动弹不得。
“...王上。”
“别动。”哭腔难以自持的祝焰,生怕他抱得不够紧,寒风一吹怀里的人便不见。
萧玦抬手摸着他的脸,用掌心去感知祝焰的呼吸,“别伤心王上,我不会死。”
“嘘,别说那个字,我不会让你死。”
起伏呼吸紧贴着萧玦的背,仿佛心跳也交叠在一起,萧玦笑了,“王上怎么只许你说,不许我说。”
好不容易挣脱了祝焰的怀抱,萧玦这才得空转过身,瞧着祝焰通红的鼻尖,已分不清是冻的还是哭的,为如此硬朗挺拔的面容,添上几分楚楚可怜。
“南启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近半个月祝焰都在忙着谈判之事,萧玦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肯定是要来亲口告诉她的。
祝焰微抿双唇,轻皱眉宇落满惆怅,深不见底的蓝眸,涌动着萧玦一眼读懂的情绪。
她缓缓地说出自己猜想:“要沂州。”
祝焰微微点头。
“祝焰。”
萧玦声音很轻,叫着他的名字,坚定又有力。
“不能给。”
想了这么久,萧玦已经慢慢接受,所谓她的家人,对她真情又决绝,绝对利益面前,说什么都徒劳,都是空谈。
“可...”
“没有可是,不能妥协,祝焰是君王,君临天下心要狠,不能因为我被别人利用牵着鼻子走。”
祝焰也是关心则乱,什么事他都可以果断,唯独面对萧玦,更何况还关乎她的性命。
“这蛊虫在我体内已两年之久,自从来了北陵,有了陈大人医治,病症已好了不少,至少很久没有复发,证明不是件迫在眉睫之事,只是表面骇人听闻。”
萧玦一字一句地说着,温柔又坚定,“从袁吉入北陵将试蛊玉交到我手上那一刻起,他们便已设好陷阱,等着我们跳,既然狠下心拿我做赌注,就不能让如他们的愿。”
“既然谈判不成,便也不强求,毕竟还有联盟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萧玦说出来,轻吸一口气,畅快许多,“这个冬日,想必他们也不好过,王上只需做一件事。”
白雪卷起一阵风,晃动着树枝,枝头小花迎着风雪,毫无惧色。
“屯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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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将消息吹到了江南,冬雨降在屋檐,清浅池水结了一层浮冰,清澈透亮,雨雾在花草树木上结了一层霜。
萧璟望着池面出神,想着若是妹妹在,肯定会拉着他踩为数不多的冰。
“王上。”
“何事?”
“袁大人求见。”
“宣。”
袁卿身着蓝袄,清秀文雅,只是眉间生出一丝皱纹,不免有些惆怅苦色。
“臣,参见王上。”
萧璟“嗯”了一声,高挑的身姿如伫立冬日的劲松,严肃不容侵犯。
“北方来报,谈判暂终止。”
听到这消息,萧璟一时间不知该悲伤还是忧虑,总之左右心都难受。
“为何?难道那北陵王,当真要拿阿玦的性命开玩笑吗?”
袁卿眉间细纹深了些,姿态很低,不去看萧璟的双眼。
“起初谈判都很顺利,不过是一夜之间变了卦,而且北陵得了刀马族,犹如乘风之势...”
“够了,本王不想听这些。既然他们不肯让出沂州,那便强取。”
“还请王上三思,如今南启国府库初实,不是交战的最佳时机,更何况,王上也要考虑北陵王后的处境,自蛊毒一事在北陵传出,她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此时母国下战书讨伐,她定是活不成啊。”
“袁大人。”萧璟面如死灰,勉强挤出笑容,看着瘆人,“本王也并未说,今日便开战啊,循序渐进的道理,本王清楚。”
王宫一眼望去,一片褐绿,浸入潮湿寒冷,又透着意思暖意。
“你要知晓本王为何心急,北陵冬日刺骨寒,玦儿身子怎能受得了?”
“王上...”
“今日是除夕,王宫为何丝毫不见喜气。”
饶是袁卿极为有耐心的性子,也不由得心生厌烦,明明是萧璟下令不让庆祝除夕的,王宫里谁敢不要命地添福纳岁。
“没有阿玦,王宫死气沉沉,乏味得很。”
袁卿此人,只有在谈判时据理力争,平日不喜言语,更何况他不知如何接这个话,淡淡地扫了一眼萧璟。
整个王宫,只有萧璟的红黑相间的腰带显得喜庆。
“北陵苦寒之地,也不知阿玦...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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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得很好。
入冬后,北陵下了一场急雪,鹅毛般倾泻而下,天地之间瞬时白茫一片。
萧玦已经逐渐习惯冰天雪地,不像祝焰初次给她捏小雪人时,想要一口咬掉半个脑袋的新奇劲。
雪后阳光落入大地,到处都是晶莹金光,巴力在雪地里打滚,院子里几个小公子和宫人打雪仗,玩得撒欢,不多时,萧玦也加入其中。
冰凉如沙的雪扬起落下,月华宫充满欢声笑语。
“母后!小心后面!”
祝焰不允许萧玦在外待太长时间,若是阳光实在好,他就抱着或者背着她,怕雪沾湿她的鞋,寒气从底入再生病。
一看月华宫热闹,几个孩子围着萧玦玩雪,扬起轻飘飘的雪纱,都让祝焰如临大敌,抄起几个雪球给孩子砸懵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萧玦愣在那里,还未反应过来,被祝焰一把捞起抗进屋。
“王上,我今天没走几步。”
“还没走几步?鼻子都红了。”
萧玦悄无声息地蜷了蜷冻僵的手指,没想到如此细小的工作,也被祝焰看见了,他叹了口气。
“打雪仗有什么好玩的?本王这有更好玩的东西。”
祝焰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吃醋争宠的机会,即便是同院里那些小孩子。
萧玦无奈地看着祝焰,将龙眼木放在火中,淡淡的果木香扑鼻而来。
“王后不是喜欢雪吗?”祝焰从木桶中勺出雪,转手将手柄递给萧玦,眼神示意她来放入紫砂壶中。
冬日里围炉上,雪水烹茶香味袅袅,旁边放了几只板栗,祝焰也不怕烫,剥开栗子壳,轻吹两下,送到萧玦嘴边。
甜糯的板栗甜腻得人两腮一阵发酸,酸后只剩焦香甜腻,唇齿间再无其他味道,茶香都变得逊色。
香甜氛围中,说什么话都变得轻松。
“祝焰,其实我不怕死。”
祝焰剥栗子的手指一顿,看向萧玦静静等她下文,屋子里静得只剩眼前炭火劈啪作响,与院中孩儿隐约传来的玩闹声。
北风卷起一阵雪,院中红梅迎雪绽放,落在雪地中,颜色丝毫未减。
“我怕活得不清不楚,浑浑噩噩,在恐惧中虚度时光,因为我已经历过那段时间了。”萧玦顿了顿,“曾经我以为依附他人,便可保全自身,可我已试过了,败得一败涂地。”
“我生辰那会,在醉江居,你只知道我想什么吗?”
“嗯?”
“王上真是千古一遇的好君王。”
祝焰低垂眼眸轻笑,神色晦暗不明。
“臣妾知道两国开战,只有两败俱伤,可无论如何也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让他们抢占先机。”
停了好一会,祝焰才抬头,看向萧玦,指尖碰了碰她的脸。
“王上在想什么?”
“本王在想王后小脑袋瓜里,怎么每日如此多烦恼,可别累坏了我的王后。”
掌心温度从萧玦的脸颊,流进心窝,她看着祝焰温柔缱绻的双眼,涌动着情绪。
“放心,你的夫君将会永远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萧玦轻抿唇,视线缓缓下移,身子向前倾,暧昧不言而明,祝焰也会意地低头,双唇即将触碰瞬间,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了灼热氛围。
“母后!”
萧玦一把推开祝焰,欲盖弥彰地挤出笑容,祝焰则是不满地看向萧牧野。
加卓木的鼻子灵得很,闻到了屋内烤板栗的香味,撺掇着萧牧野一起讨口吃的,当然也不忘嘴甜,“若大王宫还是王后的宫中最好,冬暖夏凉。”
“快过来吃板栗。”
见祝焰脸色,两个小孩根本不敢动,直到王上发话,“怎么?还要本王剥好送到你们嘴里?”
“不敢不敢。”
萧牧野和加卓木规规矩矩地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萧玦看着两个小孩吃得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今晚守岁,王上确定不与鼎华宫那边一起?”
祝焰随意地一摆手:“今年宫宴开得够多了,各过各的也舒心,况且今年太后有两个亲生儿子陪伴在侧,也不喜旁人打扰。”
平亲王一早便被太后召入宫,一同守岁贺新年,祝焰也算是体面,老早地便把贺礼分发至各宫,为不厚此薄彼,便一视同仁,贺礼都是一样的。
“太好了~”萧牧野吃得两腮鼓着,“孩儿最喜欢陪着父王母后了。”
祝焰眸光一暗,他可不喜欢有别人打扰他与王后,可见萧玦兴致高涨,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拂了她的面子。
“你们两个想吃什么馅的饺子?去金尚食那自己选去吧,今晚守岁宴想吃什么,也去同金尚食说,去吧。”
王上都发话了,两个小孩也不敢多待半刻,放下板栗,一前一后地跑去找金尚食。
“好了,捣蛋鬼们都被本王赶跑了,没人会打扰我们了。”
萧玦微微眯眼:“怎么?捣蛋鬼被王上赶跑了,王上想再要个新捣蛋鬼?”
说话间,祝焰已经凑过来,吻了下她的颈侧,抬眼看向她,意味不言而明。
“王上!急报!”
祝焰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闷哼一声,若说除夕急报,那真的是急事了,毕竟没人想在新年触霉头,他担心地望向萧玦。
“王上,你先去吧,臣妾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