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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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半，李源行色匆匆地走进一家咖啡馆，一眼便锁定了坐在角落里挺拔清俊的少年。
“不好意思，工作忙，来晚了。”
林濯应声抬头，露出一个浅笑，嘴巴动了动，李源认出他在叫“哥”。
“我懂一些手语，不用拿手机跟我交流。”
林濯这下是真的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简单地比了几个手势：“你很厉害。”
李源笑道：“李渠有段时间不爱说话，我以为他不会讲话了，于是跑去学了点手语。”
说完，他端起服务员刚刚送来的咖啡抿了一口——不好喝，但估计也就来这一次了，要不是为了李渠这个讨债鬼，他才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呢。
李源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林濯身上转了一圈，得出他弟的确没少给人花钱花心思的结论。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李渠能好过一点，无论他做什么，他们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思及此，李源露出一个亲切长辈似的微笑：“想好报哪里的大学了吗？”
话音刚落，林濯便迅速看他一眼，然后摇头。
“想去南方看看吗？南方经济发展好，无论什么机会总归都大一些。”
自从说出这句话后，李源明显感受到对面的人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心思。
林濯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搅着咖啡，继续摇头。
“你不用担心上学的费用问题，只管安心去上学……”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林濯的手速很快，“我不会离开李渠，李渠也不会离开我。”
李源怔住，好一会儿才看懂他在说什么，随后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成棒打鸳鸯的大反派了？他不无幽默地想。
“没有想把你从李渠身边赶走的意思，只是暂时离开，至于具体需要离开多长时间，我说了不算。”李源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会报考本市的大学，然后办理走读。”林濯整个人坐得很直，绷着一张脸手间飞快动作。
李源看他这一副决绝的样子直接气笑了，还真是油盐不进。
“你和我弟弟相处也快有三年了，同吃同住，应该可以察觉到李渠他……”李源斟酌着开口，尽量不透露更多关于李渠过去的私密信息，“他有时候跟正常人不一样。”
林濯微微放松了一下肩膀，他掀起眼皮打量李源，衡量他话里的真假，因他眼白要多一些，所以当他面无表情从下向上打量人时，总会显出一副凶相。
“比如有时候会忽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与所有人隔离；比如有时候会忽然浑身发抖、呼吸急促；还比如有时候会显出异于常人的冷漠……”
李源微微停顿，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就像你对他说喜欢，他想要但又不接受你，对吧？”
林濯冷着一张脸，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这些并不是他本人的问题，只是之前碰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说到这儿时，李源难得情绪外露，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忽视的厌恶和憎恨，“生了病还没好全而已。”
“他之前遇见什么了？”林濯有些急切地“问”。
“抱歉，无可奉告。”回忆起曾经在李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实在让李源很不愉快，他现在也没有多少耐心和礼貌了。
尖锐的虎牙刺破柔软的口腔，瞬间涌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林濯闭了闭眼睛，压抑住心中的烦躁。毫无疑问李渠生活在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幸福家庭，父母、哥嫂甚至小侄女都很爱他，但是林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恶毒地想：如果李渠也跟他一样孤身一人就好了，如果李渠也只有林濯就好了。
比如现在，他十分讨厌李源对李渠天然而正当的亲密与占有。
或许他当初应该再多观察一下李渠，他当初以为李渠和他一样。就跟李渠时常后悔捡他回家一样，他也曾在很多个这样的瞬间后悔跟李渠回家。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渠要求他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而他离了李渠同样会觉得无法忍受。
“他说他最喜欢我，只喜欢我。”林濯稳定住心神，缓缓“说”出这句话。
李源看见笑了一声，翘起二郎腿，手放在膝盖上，一个闲适放松的姿势，“最喜欢你？我弟弟情绪比较丰富，同时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小学四年级之前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哥哥，以后哥哥去哪儿他去哪儿；初中一年级他为了曲西洲跟我吵架，说曲西洲是他最喜欢的朋友，他要跟曲西洲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更何况，我弟弟说的喜欢跟你口中的喜欢，”李源无动于衷地看着林濯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庞，将最尖利的一把刀插入他的心脏，“好像不是一种东西。”
李源知道自己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实在不厚道，但是没办法，李渠是他弟弟。
看着林濯频繁眨动的双睫，他一反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温声劝道：“哥也不是让你再也不能和李渠见面了，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在李渠身边，他不会去医院的。”
“林濯，无论如何，我们的出发点总是一样的，都希望李渠健康快乐不是吗？”
“你现在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他短时间内是开心的，但更长久的以后呢？”
李源瞥了一眼林濯握紧的拳头，拿出杀手锏，“我爸妈对你也当家人看待了，哪怕看在二位老人的面上，你就救一救李渠吧。”
“他没跟我说过……”林濯徒劳无功地摆动手指。
李源有些讽刺地笑道：“他不说，你看的不就更清楚吗？”从方才林濯迫切询问李渠的事情来看，他对李渠身上的“怪状”心知肚明，只不过李渠掩耳盗铃，他也愿意跟着蒙被子跳井。
李源站起身来，准备先走一步，“小林，你回去以后可以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李李渠现在病得有多严重。”
“希望你能尽快改变想法，然后联系我。”
林濯垂下眼帘，遮住了一双情绪翻涌的眸子。
李源看他低头沉思的样子就知道有戏，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对了，小林，”李源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身笑道：“你在我弟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挺不一样的。”
“不一样”这个评价有些不准确，更贴切的应该是——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