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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抵达城南时,天光已是大亮。四个鬼魂潜入一栋半拆的楼房,墙体坍塌了一半,钢筋如狰狞的骨骼暴露在晨光中。三楼有个相对完整的房间,窗户用破烂的木板钉着,透进些许光线。

      茂的声音首先打破了寂静:“这里好破啊,比教堂还差。”

      荒淡淡回应:“隐蔽性强就行。”

      赦环视四周,墙角有散落的酒瓶和烟蒂,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他抬手一挥,无形的力量卷起一阵风,将灰尘聚拢到角落,清出一片干净区域。“暂时落脚,晚上再找更好的据点。”

      溟飘到窗边,透过木板缝隙往外看。楼下是纵横交错的小巷,几辆破旧的自行车靠在墙边,远处隐约传来早市的喧嚣。“这里很热闹。”他轻声说,“很多人,很多气息,道士不容易找到我们。”

      “正是看中这一点。”赦走到他身边,也看向外面。

      荒选了房间另一侧相对隐蔽的角落,背靠着还算完整的墙壁。她闭上眼睛,表面是在休息,实则在心里与茂对话。

      “姐姐,我有点无聊。”茂的声音在荒心中响起,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才刚到这里。”荒在心里回应,语气里没有不耐烦。

      “可是白天好长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茂抱怨,“我想动,想玩,想吓唬人。”

      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晚上有你玩的。”

      “真的吗?姐姐答应让我玩?”茂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

      “看情况。”荒没有把话说死,但茂知道这已经是同意了。

      另一边,溟和赦也在低声交谈。溟的头自然地靠在赦肩上,虽然鬼魂没有实体触感,但这个姿势让他感到安心。“赦,你说那些道士多久会找到这里?”

      “三天,最多五天。”赦计算着,“城南虽然杂乱,但范围有限。林老道受伤不轻,但其他人会继续搜索。他们现在知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会调整策略。”

      “那我们该怎么办?”溟问,声音轻柔,完全不像在讨论生死攸关的战斗。

      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主动出击。今晚不是要去夜总会吗?闹大一点,让道士们知道我们在哪里,但抓不到我们。猫捉老鼠的游戏,老鼠也可以反过来戏弄猫。”

      溟轻笑:“你总是有办法。”

      “不然怎么当这个团队的指挥?”赦的语气里有种理所当然的自信。

      荒突然睁开眼睛:“有道士在附近。”

      四个鬼魂同时安静下来,感知向外扩散。片刻后,赦点头:“两个,年轻的那种,应该是例行巡逻。灵力不强,没发现我们。”

      溟温柔地说:“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茂立刻在荒体内响应:“好啊好啊!吓吓他们!”

      荒按住体内的波动:“别闹,现在不是时候。”

      赦赞同荒的意见:“白天行动消耗太大,晚上再说。”

      两个年轻道士从楼下经过,手中罗盘转动,但显然没有明确指向。他们低声交谈着,语气疲惫。

      “这都找了三天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一个抱怨道。

      另一个叹气:“林师叔说这些恶灵很狡猾,会隐藏气息。咱们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声音渐渐远去。溟等他们走远,轻声说:“他们看起来很累。”

      “连续搜索当然累。”赦不以为意,“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

      荒站起身,走到窗边另一个缝隙处:“他们走远了,但晚上肯定会加强这一带的巡逻。夜总会计划需要调整。”

      赦也走过来:“说说你的想法。”

      “声东击西。”荒简洁地说,“我在夜总会闹出动静,你和溟去完成今天的清理目标。茂可以制造些干扰,引开可能出现的道士。”

      茂立刻抗议:“姐姐,我想跟你一起!”

      “你需要学习单独作战。”荒在心里回应,“虽然不能离开我的身体,但你可以远程制造幻象,这很重要。”

      茂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那姐姐要小心。”

      溟听着他们的讨论,温柔地插话:“荒的计划不错,但我和赦分开可能不太好。我们一向是搭档。”

      赦看向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荒说得对,分散行动效率更高。而且...”他停顿一下,“溟,你需要练习单独作战能力。不能总是依赖我。”

      溟的表情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温柔的笑容:“你说得对。那我和荒一组?”

      “不,你和荒各带一组。”赦重新分配,“荒和茂一组去夜总会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我和溟一组去完成清理目标。这样更平衡。”

      荒点头同意:“合理。”

      溟看着赦,轻声问:“你确定我一个人没问题?”

      赦伸手,虽然没有实体接触,但做了个抚摸溟头发的动作:“你很强,只是不自知。而且我会在你身边,只是这次需要你主导行动。”

      这个小小的鼓励让溟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我会做好的。”

      白天在等待中缓慢流逝。鬼魂们不需要睡眠,但白天阳气旺盛,他们的力量会被压制,所以通常选择静养。荒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实则在与茂进行各种战术推演。溟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类世界,偶尔和赦低声交谈。赦则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规划晚上的行动路线。

      下午三点左右,楼下突然传来吵闹声。四个鬼魂立刻警惕起来,感知向外探查。

      是一群拆迁工人和几个居民在争吵,关于补偿款的问题。双方情绪激动,推搡间几乎要动手。

      茂兴奋起来:“姐姐,要不要加点料?”

      荒在心里回应:“别插手人间纠纷。”

      “可是他们自己都快打起来了,我们只是...助推一下。”茂的声音充满期待。

      赦突然开口:“可以。小规模闹一下,测试附近有没有隐藏的道士。”

      荒看了赦一眼,最终点头:“茂,制造一个幻觉,让那个穿蓝衣服的工人看到推他的人手里有刀。”

      “好嘞!”茂立刻行动。

      楼下,穿蓝衣服的工人突然脸色大变,指着对面的居民大喊:“你拿刀干什么!”

      对面的居民一脸茫然:“什么刀?我空着手啊!”

      但蓝衣工人坚持自己看到了刀,气氛瞬间升级。其他工人见状围了上来,居民们也不甘示弱。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人匆匆赶到,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罗盘。他看了一眼争吵的人群,又看了看罗盘,眉头紧皱。

      “道士。”赦低声道,“伪装成普通人的道士。”

      荒立刻下令:“茂,停止。”

      楼下的幻觉消失,蓝衣工人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刀...刀呢?”

      对面的居民恼火道:“都说了我没拿刀!你有病吧!”

      赶来的道士盯着罗盘,又看看人群,表情困惑。罗盘刚才明明指示这里有阴气波动,现在却恢复正常了。他摇摇头,以为是法器出了问题,转身离开。

      楼上的鬼魂们放松下来。溟轻声说:“好险。”

      赦却笑了:“有意思。道士已经开始伪装潜入了,看来他们真的重视我们。”

      “晚上行动要加倍小心。”荒提醒。

      “当然。”赦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但这也让游戏更有趣了,不是吗?”

      终于,太阳西沉,夜幕降临。城南区的夜晚与白天截然不同,霓虹灯亮起,各种夜市摊贩开始营业,人群熙攘。而那家名为“暗夜旋律”的夜总会更是灯火通明,震耳的音乐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

      四个鬼魂在夜色中显形,站在可以俯瞰夜总会后巷的屋顶上。

      赦做最后部署:“荒,茂,你们的任务是制造足够大的混乱,吸引道士注意,但不要暴露具体位置。用幻象,控制灯光音响,制造恐慌,但尽量避免直接接触。如果遇到道士,以牵制为主,不必死斗。”

      荒点头:“明白。”

      茂在她体内欢呼:“终于可以玩了!”

      赦转向溟:“我们有两个目标。第一个是夜总会经理,表面经营娱乐场所,暗地里贩卖违禁药物给未成年人,已经导致多人成瘾,其中两个过量死亡。第二个是住在三个街区外的包工头,克扣工人工资致使其一家三口无法治病死亡,还伪造事故现场。”

      溟温柔地听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都是该死的人。”

      “正是。”赦微笑,“那么,行动开始。凌晨三点,在这里会合。”

      荒率先飘下屋顶,融入夜总会后巷的阴影中。赦和溟则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夜总会内,音乐震耳欲聋,舞池中人群疯狂扭动。荒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处,冷冷俯视下方。茂已经迫不及待了:“姐姐,从哪开始?”

      “灯光系统。”荒简洁地说。

      茂立刻行动。舞池中央的旋转灯突然疯狂闪烁,然后“砰”的一声爆裂,碎片四溅。人群尖叫起来,但音乐还在继续。接着,音响发出刺耳的啸叫声,几秒钟后彻底沉默。

      “停电了!”有人大喊。

      确实,整个夜总会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恐慌开始蔓延,人群朝出口涌去,推挤踩踏不可避免。

      荒感知到几股灵力正在快速接近:“道士来了,三个,正门两个,后门一个。”

      “要撤吗?”茂问。

      “再玩一会儿。”荒难得地纵容了茂的玩心。

      她伸手按在墙壁上,黑色能量顺着电路蔓延。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但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更恐怖的是,灯光下,每个人的影子都开始自己移动,做出与本体不符的动作。

      一个女孩尖叫着指着自己的影子:“它...它在掐自己的脖子!”

      恐慌升级。人们疯狂地冲向出口,但门却突然自动关闭,怎么也打不开。

      三个道士冲进夜总会,为首的正是在楼下出现过的灰衣道士。他手持铜钱剑,大喝一声:“恶灵休得猖狂!”

      一张符纸飞出,在空中燃烧,驱散了部分幻象。门开了,人群如潮水般涌出。

      荒知道该撤退了:“茂,最后一下。”

      “看我的!”茂兴奋地说。

      夜总会里所有酒瓶同时炸裂,液体飞溅,但在落地前全部凝固成冰晶,在绿色应急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接着,冰晶升到空中,组成一行字:“幽冥特攻队到此一游”。

      灰衣道士脸色铁青,挥剑斩向空中的冰晶。冰晶碎裂,但荒和茂已经消失无踪。

      后巷阴影中,荒迅速移动,茂在她体内咯咯直笑:“太好玩了!姐姐你看到那个道士的脸色了吗?”

      “看到了。”荒的语气里也有一丝笑意,“玩够了,该去会合点了。”

      “啊?不再玩一会儿吗?那边还有个KTV...”

      “茂。”荒的声音稍微严厉了些。

      “好吧好吧,听姐姐的。”茂乖巧地说,但随即又兴奋起来,“不知道溟和赦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溟和赦已经找到了第一个目标——夜总会经理。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躲在办公室的密室里,满头大汗地收拾现金和账本。外面的混乱让他意识到不对劲,准备跑路。

      赦站在密室门外,对溟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次你主导。”

      溟点头,温柔地微笑着穿过墙壁,进入密室。经理刚把一捆现金塞进包里,突然感觉房间温度骤降。他抬头,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溟。

      “你...你是什么东西!”经理惊恐后退,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枪。

      溟歪了歪头,语气依然温柔:“李先生,你知道吗?小玲昨晚又来找我了。”

      经理脸色惨白:“小...小玲?哪个小玲?”

      “李玲,你的侄女。不记得了吗?那个十六岁,被你引诱吸毒,最后死在出租屋里的女孩。”溟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故事,“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给她的那颗糖。”

      “胡说!我不知道什么李玲!”经理颤抖着举起枪,“不管你是人是鬼,给我滚!”

      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溟的身体,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溟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他抬头,微笑:“没用的,李先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经理疯狂地射击,直到子弹打光。溟始终飘在原地,温柔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溟轻声说,“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恐惧,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却无能为力。就像小玲那样,她毒发时打电话给你求救,你却挂断了,对吗?”

      经理瘫倒在地,裤子湿了一片:“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我不是来听道歉的。”溟飘到他面前,“我是来带你去见小玲的。”

      溟伸出手,覆在经理的额头上。极寒的能量涌入,经理的表情从恐惧变为茫然,最后彻底凝固。他的身体迅速结霜,几秒钟后,成了一具冰雕。

      溟收回手,对着冰雕温柔地说:“再见,李先生。希望小玲能原谅你。”

      赦从墙外穿进来,鼓掌:“做得好。恐惧值达到峰值后才结束,手法干净利落。”

      溟转头对他微笑:“多亏你平时的指导。”

      “是你自己有天赋。”赦难得地夸赞,然后看向经理的冰雕,“这个作品能维持多久?”

      “三天左右。”溟估计,“足够被人发现,引起恐慌。”

      “完美。”赦满意地点头,“去下一个目标。”

      包工头住在三个街区外的一栋相对豪华的公寓里。溟和赦到达时,他正在客厅数钱,面前堆着成捆的现金。

      “这些蠢民工,死了都不知道找谁赔。”包工头得意地自言自语,“保险金拿到手,还能省下工资,一箭双雕。”

      溟在窗外听到这话,眼神冷了下来。赦按住他的肩膀:“别急,慢慢玩。”

      这次赦决定出手。他直接穿窗而入,坐在包工头对面的沙发上。

      “谁?!”包工头吓得跳起来,手里的钱撒了一地。

      赦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着他:“王老板,数钱呢?不少啊。”

      “你...你怎么进来的?保安!保安!”包工头大喊。

      赦笑了:“别喊了,他们听不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电视突然自动打开,屏幕上播放的不是节目,而是包工头伪造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本应已经被销毁的录像。

      “这...这不可能!”包工头脸色惨白。

      “还有更不可能的呢。”赦又打了个响指。

      房间里突然出现三个半透明的人影——正是被他害死的工人一家三口。男人浑身是血,女人抱着病弱的孩子,他们都盯着包工头。

      “不...不是真的...都是幻觉!”包工头疯狂摇头,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人影。烟灰缸穿过人影,落在地上。

      赦站起身,缓缓走向包工头:“知道他们死后去了哪里吗?地狱?天堂?不,他们哪里都没去,因为他们死不瞑目,灵魂被困在死亡之地,日夜重复死前的痛苦。”

      包工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把钱都捐出去!我给他们的家人补偿!求求你放过我!”

      赦蹲下身,与他平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不是因为你的贪婪和残忍,而是因为你的虚伪。活着的时候毫无愧疚,死到临头才假装忏悔。”

      他伸手按住包工头的肩膀。黑色的能量从赦的手中蔓延,包工头的皮肤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仿佛干涸的土地。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崩解。

      最后,包工头化作一地灰烬,被赦一挥手,从窗口吹散,混入夜风。

      溟从窗外飘进来,看着地上的空衣服,轻声问:“为什么不用我的方法?”

      “不同的罪需要不同的惩罚。”赦淡淡说,“那个经理死于恐惧,这个包工头死于绝望。都是他们应得的。”

      溟点头,然后突然说:“赦,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越来越像审判者了?”

      赦看向他:“不像吗?我们清除人间渣滓,维持某种平衡。虽然道士们称我们为恶灵,但谁才是真正的恶?”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两人也没打算深究。赦看了眼时间:“该去会合了。”

      凌晨三点,四个鬼魂准时在约定地点会合。荒和茂已经在那里等候,荒依然面无表情,但茂在她体内兴奋地讲述着夜总会里的“战果”。

      “...然后我就让所有的影子都动起来了,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茂的声音充满得意。

      赦微笑:“干得不错。道士呢?”

      “被我们耍得团团转。”荒简洁汇报,“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夜总会,实际上我们已经离开了。至少能牵制他们到天亮。”

      溟温柔地补充:“我们这边也完成了。两个目标都处理了,手法干净,应该能引起足够的恐慌。”

      赦满意地点头:“很好。今晚的任务超额完成。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据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荒环顾四周:“往南走,那边有个废弃的工厂区,阴气更重,适合隐藏。”

      “带路。”赦说。

      四个鬼魂在夜色中穿行,很快来到一片破败的工业区。这里曾是城南的制造业中心,如今厂房空置,机器生锈,一片死寂。他们选了一栋三层高的旧车间,内部空旷,但二楼有个控制室,相对隐蔽。

      进入控制室后,茂迫不及待地问:“明天晚上玩什么?”

      荒皱眉:“茂,安静点。”

      赦却笑了:“明天我们休息。连续行动会引起道士的警觉,让他们紧张几天,我们再出手。”

      “啊?要等啊?”茂失望地说。

      溟温柔地安慰她:“茂,耐心点。好的猎人懂得等待。”

      “溟说得对。”赦赞许地看了溟一眼,然后转向荒,“你和茂今天消耗不小,明天静养恢复。”

      荒点头:“明白。”

      控制室里有几张破旧的椅子和一张控制台。溟选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赦自然地坐到他身边。荒则选了对面靠墙的位置,闭上眼睛。

      “姐姐,我睡不着。”茂在心里说。

      “鬼不需要睡觉。”荒回应。

      “可是我无聊嘛。”茂撒娇,“姐姐,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吧,我们活着时候的事。”

      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心里讲述那些遥远的记忆。她们曾是巫女家族的后代,从小学习术法。茂活泼好动,总是闯祸;荒冷静稳重,总是给妹妹收拾烂摊子。家族不允许姐妹之间有超越亲情的情感,但茂不管不顾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慕。最后,为了永远在一起,茂提出了那个疯狂的建议——让荒吃了自己。

      “姐姐当时吓坏了吧?”茂笑嘻嘻地问。

      “...嗯。”荒承认,“但你坚持。”

      “因为我想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啊。”茂的声音温柔下来,“而且我知道,姐姐其实也喜欢我,只是不敢承认。”

      荒没有反驳。她确实喜欢茂,那种感情复杂而深刻,超越了姐妹之情,但家族的枷锁让她不敢承认。直到茂提出那个疯狂的建议,她才终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姐姐,我们现在这样真好。”茂轻声说,“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嗯。”荒应了一声,简单的音节里蕴含了千言万语。

      另一边,溟和赦也在低声交谈。

      “你今天做得很好。”赦说,“特别是面对那个经理的时候,完全掌握了节奏。”

      溟把头靠在墙上,虽然没有实体触感,但这个姿势让他舒服:“是你教得好。”

      赦看着溟的侧脸,突然问:“后悔吗?变成现在这样?”

      溟转头看他,温柔地笑了:“这个问题你问过了。我的答案没变:不后悔。如果我还是人,早就死了,而且死得毫无意义。现在,我至少能做点什么,至少...有你陪着。”

      赦的眼神柔和下来:“我也一样。”

      溟犹豫了一下,轻声问:“赦,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赦沉默了片刻。最后,他说:“我们是搭档,是同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还需要别的定义吗?”

      溟想了想,微笑:“不需要了。这样就好。”

      确实,鬼魂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人类的定义。他们超越了生死,超越了道德,自然也超越了世俗的感情标签。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四个鬼魂在废弃工厂的控制室里安静下来,等待着下一个夜晚的降临。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间秩序的挑战,对道士们的挑衅,对所谓“正义”的嘲弄。

      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这只是永恒生命中的又一天,又一次“工作”,又一次并肩作战。

      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虽然很小,但充满期待:“姐姐,天亮了,明天晚上我们能去那个闹鬼的樱花树吗?溟一直想看呢。”

      荒在心里回应:“看情况。”

      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溟说:“明天晚上如果没有意外,可以去看樱花树。我答应过你。”

      溟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赦反问。

      溟满足地笑了,将头靠向赦的方向,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这个姿势已经足够。

      阳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但对鬼魂来说,这光并无威胁,只是提醒他们又度过了一个夜晚。白天的城南区将恢复喧嚣,人们会谈论昨晚夜总会的诡异事件,会震惊于经理的离奇死亡和包工头的消失。道士们会加紧搜索,制定新的围剿计划。

      而这四个鬼魂,幽冥特攻队的成员,将在废弃工厂的控制室里静养,积蓄力量,准备下一场游戏。

      荒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又看了看对面坐在一起的赦和溟,最后闭上眼睛,在心里对茂说:“睡吧,茂。”

      “晚安,姐姐。”

      “晚安。”

      控制室里恢复了寂静。四个鬼魂,四个永恒的存在,在晨光中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夜晚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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