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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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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关于“通行证”的事宜,严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爱丽丝目前的身体状况——
都快碎成一摊了,真的能帮她做事吗?
爱丽丝却信誓旦旦地让她放心,一副不辱使命的模样,面对严湛追问,告知道:
“每个世界都有它的规则和规律,这个世界就是灵魂畅行的空间,不仅是在此处惨死地幽魂可以影响活着的人,有些时候,活着的灵魂也能脱离躯体的控制。”
“这么神奇…”严湛问,“那你是要灵魂脱壳帮我去拿通行证?”
“对。”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刚说完爱丽丝就浑身一软,像个脱了线的人偶似地瘫倒,严湛眼疾手快地把他抱在怀里。
这要是倒下磕到哪里,碎了就不好了。
她低头看,见一丝黑发垂落在爱丽丝的脸侧,轻轻拂开,少年睫羽纤长,五官妍丽,一副再精致不过的面孔…实在不是严湛喜欢的类型。
她内心还是倾向于更加有男性化一点的长相。
首先长得就得英俊帅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宽肩窄腰散发着荷尔蒙气息,带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爱丽丝完全不符合严湛任何一条择偶标准,他不仅没男人味,浑身还香喷喷,又爱哭又爱撒娇,跟“女孩儿”没什么两样。
但这并不代表获得爱丽丝的爱情不会让严湛感到一丝得意,以及一种自尊心被满足的虚荣。
这样漂亮的人…呃…鬼,不谙世事,却对自己情有独钟,唯命是从,谁能不飘飘然?
她的手指掠过少年光滑的脸侧,轻按有些锐利割手的裂缝,黑色发丝缠绕在她指尖,如同把玩一件漂亮的物件,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
还未离开房间的爱丽丝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头发痒,无端地嫉妒起自己的身体能得到严湛如此的怜惜。
他想趁着严湛看不见自己,偷偷亲她一下,可站在原地犹豫许久,还是心虚地离开了。
虽说他不被允许向严湛提任何要求,但如果任务完成得好,她主动奖励自己一个吻也说不定。
怀揣着美好的希望,爱丽丝一阵风似地刮过古堡的走廊。
从布莱克索恩伯爵的抽屉里拿到一张通行证并非难事,难的是怎么在不杀了赵屿诚的前提下从他那里取走车钥匙。
这个虚伪的男人已成为爱丽丝心中最大的威胁,一想到严湛对他的偏爱,杀意像困笼的野兽般胡乱冲撞起来。
但是…“不能违背她的意志,不能强迫她的行动…”,爱丽丝用自己刚被灌输的,去评判自己内心渴望的——
杀了她在乎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表达爱情。
怎么才能既不违背严湛的意愿,又能把赵屿诚抹杀掉呢?
这边爱丽丝陷入纠结的漩涡,越过悠长的仆役走廊,另一边严湛和萧映冬的宿舍是一片“热闹”的场面。
萧映冬这晚躲在衣柜里,玛丽亚也守在走廊外,两人手拿利器,就是为了趁赵屿诚勾搭严湛时一举将其拿下,然后拿到钥匙逃出福芮斯庄园。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迟迟不现身的严湛将计划打乱,萧映冬之好临时决定爬上严湛的床,冒充诱饵。
黑暗中,她听见窗外的雪停下了,虽说会有暴露足迹的风险,但不用担心会被阻碍视线。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赵屿诚看着背对他侧卧的女人,喉结滚动,声音低哑道:“宝宝…”
对方没有回应,可能是等得太久睡着了吧,他想着伸手去碰女人的肩膀,刚要把人的身子掰过来,烛台的坚硬四座就撞上他的额头。
“萧…”
话没说完,赵屿诚就两眼一翻晕倒过去,额角有鲜血流出。
萧映冬摸到男人鼻下还有呼吸,略微松了口气,赶忙从他身上翻找出车钥匙。
找到了!
她笑了起来,提着裙摆往走廊方向小跑,压着难掩激动的嗓音喊着:“玛丽亚,我拿到了!玛丽亚?”
无人回应她的呼喊,幽静昏暗的走廊上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视线捕捉到不远处一个伏倒在地的身影,瞳孔骤缩,萧映冬慌乱地朝玛丽亚奔去,然而无人而寂静的走廊中分明有人轻拍她肩膀,以一种窃喜的口气说:“谢谢。”
还不等萧映冬有何反应,她便眼前一黑,倒在了离玛丽亚十步远的地上。
一阵“风”卷走了她手中的钥匙,携着一张薄薄的通行证,哼着愉快的腔调奔向了今夜的赢家。
严湛在愈发令人焦急的等待中听见有什么敲响房门。
“爱丽丝?是你吗?”她犹豫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看见门前的地板上放着一把银色钥匙和一张纸片。
“我拿到了。”少年充满邀功意味的声音在脑后想起,严湛一回头就对上月光下如鬼魅般的少年。
他倚靠在床畔,绸缎般的头发笼罩着单薄的肩膀,苍白无血色的精致面庞如引人堕落的恶魔,令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严湛的确得偿所愿,可她也猝然意识到自己在和无法预料的人做着交易,也许还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她引以为傲的那些拉扯人心的技巧,真的能拉住眼前鬼的心吗?
女人犹疑不定的刹那间,爱丽丝已经凑到她的脚边,仰着脑袋看她。
“严湛,我拿到了。”
他又说了一遍,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奖励。
“哦…哦!既然拿到了我们就赶紧走吧,待会儿天亮了就跑不掉了。”
闻言爱丽丝颇为失落地垂下眼,接着就被严湛整个地搂入怀中,准确的说,是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他的上半身拖了起来。
爱丽丝腿没长好不能走路,严湛只能这样把他转移到车上。
途中少年的脚后跟撞到了阶梯,碎的地方更碎了一点,有一次严湛没抓稳,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似乎凹进去了一点,但是当严湛问他“怎么样,还好吗?”的时候,爱丽丝却笑得格外甜蜜:
严湛没有抛下他,而是选择带他一起走,仅凭这一点,哪怕严湛从楼上的窗户把他推下去也没关系。
不知道少年这样容易满足的严湛费了好久的力气,终于满头大汗地停在了那辆黑色的轿车旁。
她回头看见一路上都是拖拽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要逃跑一样,可眼下也没有回去清理痕迹的耐心和胆量。
她有些着急地把爱丽丝塞进副驾驶,自己则一鼓作气地插入钥匙,点燃引擎。
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严湛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一边激动高兴,一边担心自己第一次开夜路会不会翻车。
但总之…再见了这个吃女人的鬼城堡!
豪情万丈地严湛忽然脸色愣住,她掀开裙摆低头一瞧——
嗯?这车怎么多出一个踏板?
这车是手动挡!?
“心如死灰”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严湛当前的绝望,爱丽丝还在旁边毫无察觉地问:
“怎么不走呀?”
但凡当年严湛报驾校选的是便宜五百块的手动挡,他们现在已经奔驰在茫茫雪野中了,可惜当年的严湛有位年长又慷慨的男友,帮她补上了那五百块,说道:
“女孩子学个自动挡就足够了,还轻松一点呢。”
诚然如他所说,在表姐秦佑安第二次挂在坡道起步时,严湛已经拿到了c2驾照,在后来的生活中也没察觉到任何不便。
后来那位慷慨的男友因为家中妻子的要求不得不和严湛分手,被当三的严湛对其低劣人格进行过无数次的批判,但从未觉得那时他给的建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现在。
男人真是把她给毁了。
尝试过无数遍并失败了的严湛将额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握着怎么也开不走的方向盘,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挫败。
一旁的爱丽丝领悟了何为察言观色,也不再出声询问,将严湛自尊心小心的呵护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湛觉得天似乎都变亮了一些,墨蓝色的苍穹笼罩白雪覆盖的古堡,从外面观察它,会比置身其中更易察觉到其破败苍老。
松垮的砖瓦,耷拉着的水管电路,植物光秃秃的枝干沿着古堡苍老的躯体攀爬,如野兽般,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座垂朽的人类印迹吞噬。
严湛颇为感慨地叹口气,侧头问爱丽丝:“你和住在这里面的鬼熟悉吗?就不能号召她们杀了那老登和今晚要来的那群人?”
这不也是一种逃脱的办法,甚至更好,直接斩草除根。
爱丽丝摇摇头:“不熟…而且灵魂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光是要举起一个东西就很费力了。”更不要说是杀人。
“是吗…那你还蛮厉害的。”
爱丽丝目光羞怯地朝严湛一笑,幸亏当年那个瓷偶师没给他捏尾巴,不然藏不住心思的爱丽丝惨遭严湛剥削利用的日子还能再提前一会儿。
“我之前也遇到的那个鬼也很厉害,它还能拧我的门把手,半夜摸我的脚,害得我神经衰弱,好几天都睡不好。”
“…”
严湛将他的心虚表情尽收眼底,眯了眯眼:“…爱丽丝,别告诉我那是你。”
“不是我…”他移开视线。
“还嘴硬!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