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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浅水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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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架了火,杀了鱼,终于等到南溪和云彩,姗姗来迟的两人见了水,欢喜地不得了,拧了帕子洗把脸,终于清爽了不少。
云彩感叹:“现在不过三月天,怎么会这么热。”
就连南溪也附和的点头,她虽是固丹巅峰,对温度的耐受较高,但天山常年低温,突然感受到这异常的热,还是让人有些难受。
“是很奇怪,这样的天气都快赶上暑夏了,往年这个时候我和姐姐还在院子里烤薯芋吃。”云彩有些低落,她的姐姐死了,死在一群贪婪的人手里。
鼻尖隐隐闻到烤鱼的香味,云彩拍了拍脸,重新打起精神。
“好饿啊,还得等多久呀?”
昭临翻了翻,感觉差不多了,简单撒了点调料,送给水边的祁安。
烤鱼很香,虽然在野外条件比较简陋,但昭临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一堆瓶瓶罐罐,让这条鱼死得其所,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但祁安脑子很乱,也没有胃口。
“我早已辟谷,你和云彩吃吧。”祁安语气温柔,凝视着水面,抱着胸前的剑不断摩挲,心神跑的老远。
“尝尝吧,我的手艺可好,你师兄可爱吃我做……”话未说完,一阵落空感袭来,昭临惊呼,周围的树快速后退,他竟被祁安一掌推开数十米远。
“师姐!接住他!”
南溪迅速反应,飞身上前稳住极速后退的昭临,侧身脚蹬树干借力,瞬间就到了水边。
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瞬起波涛,一时之间乌云密布,隐约可闻震震雷声,一只骇人的水蛟破水而出,眼露凶光,祁安推开昭临后迅速飞身闪避,只见原本他们坐卧的溪岸被瞬间咬碎,碎石飞溅。
南溪长剑出鞘,迅速跟上祁安,长剑所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水蛟浑身附着坚硬的黑鳞,剑锋划过,火星四溅。
南溪一击不成,引得水蛟飞冲过来,眨眼间已至身前。
“师姐!”祁安心脏紧缩,立马指尖掐诀,四周的藤蔓枝叶被灵力引动,拔地而起,缠向着庞大的长虫,未得喘息,这漫天的藤蔓被巨力崩断,几零飘落。
南溪抓住这一瞬息,后仰翻滚,堪堪躲过。来不及喘息,水蛟的怒吼伴随着恶臭的强气流汹涌而至,祁安没忍住干呕,南溪的脸色也颇为难看。
远处的昭临和云彩知道自己的斤两,一早就牵着马车溜得老远,隔着重重树影,依稀追寻着两人,心急如焚。
“我曾有幸得到过一位游侠的山河录,里面有记载过这样的水蛟,我看它头顶短角,腾云间伴有雷声,蛟化为龙起码需要前年修为,可能是我们误入了它的领地,这才引来了他的攻击,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提前检查一下再让大家休息。”昭临面色焦急,急速回忆着那本山河录的字字句句,试图从中获取一点帮助,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反观这边,祁安本就重伤,灵府空荡有破碎之象,刚勉强抽动灵力,瞬间炙火焚烧,几番缠斗,几近力竭。
千年的蛟化龙在即,正是积攒功德,沉心蓄力的时候,他们虽误闯领地,最多遭到驱逐,但此刻般般种种,皆是杀机。
“祁安,你先走,不要留在这里拖我后腿。”南溪沉声,身形一闪,迅速登地而起,眨眼间,已经到了水蛟头顶,剑刃寒光凌冽,直直的朝着三寸地刺去。
祁安深知蛟龙狡诈,若自己露出败相溜走,单留南溪一人,那蛟龙便会瞬间暴起,他的活路暂且不说,南溪师姐必死无疑。
他已经找不到师兄了,那就更不能失去师姐了。
面对这全力一击,蛟龙猛的翻滚,逃脱致命伤害,坚硬的鳞甲被刺穿,吃痛的畜生蜷缩起来,在空中的南溪被巨大的蛟尾击飞出去,尾部的尖刺狠狠插入背部,雪白的衣衫瞬间浸透,红里泛黑。
有毒!
南溪咽下口中不断涌出的血,她不能倒下,倒下了,祁安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忍着剧痛起身,暗骂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崽子,心疼他初出天山却连遭数劫,却又看到他的成长感到欣慰,眼泪夺眶而出,她没守住师兄,这从小看到大的师弟,万不能折在她的手里。
南溪:“祁安,山川止行!”
山川止行,退!挡!击!
一叶浮萍,绕!旋!拨!
山虽阻,我必行!
一叶浮萍,以微弱之力克万钧之击,蛟龙暂且被压制,南溪没有迟疑,抓住良机迅速飞身踏至高处。
“顺天意,遂人愿,天威助我,借我雷霆,以克鬼蛟,破!”
话音即落,天上雷霆轰鸣更胜,南溪紧握剑柄,借雷霆之势,朝着蛟龙本就受伤的七寸击去。
祁安见蛟龙想逃,提剑上前缠斗,他必须拖住,蛟龙死,才有他们生。
这一剑好美,昏暗的四周被雷霆点亮,雷光闪动,凶恶的水蛟在化龙之际被碎了蛟珠,再也没有腾云驾雾,呼雷唤雨的能力,无力的跌落在浑浊的泥水里,曾经美丽的河溪岸碎石树倒石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好在与这蛟缠斗之际将周围草树清空,不至于被雷霆引燃天火。
祁安撑着剑不住喘息,眼前不断发黑,他们赢了,他和师姐……
都活下来了。
祁安看着全力跑向他们的昭临和云彩,撑着最后的力气取出解毒丸,道:“师姐中毒了,这是解毒丹,立马带她找医修。”
昭临一把抱住晕倒不断下滑的祁安,把解毒丹丢给一旁的云彩,云彩立马倒出一颗喂给意识模糊南溪,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朝马车走去。
昭临怀里拥着祁安,却感觉没多少重量,隔着衣衫也能感到躯体的冰冷,如果不是探到还有鼻息,都不敢相信他还活着,将祁安背在背上,调整步伐,避免颠簸,好不容易到了马车,云彩早早的铺好了被褥,小心翼翼的让师姐弟两人躺下休息。
昭临立马取了昆山碎,奔回蛟尸处,南溪中了蛟毒,他们喂了解毒丹不过是暂且压制,想要彻底治疗还得找专业医修,为了更好的解毒,他们最好带上这个水蛟的蛟珠,鳞甲,尾刺等关键部位,他必须快,这里刚发生一场大战,动静平息定会有人前来查看,现处乱世,来者大多不善,杀人夺宝不在少数,他们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剖尸取珠,碎甲断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威武雄壮的蛟龙就化作了一摊碎肉,昭临收拾好东西,没有多做停留,架着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据他所知,他们原本走的路所经城镇早都沦陷了,如果要找医修,离他们最近的且有修士驻扎城池快马加鞭还有两日的路程,事不宜迟。
祁安又做梦了,最近总是梦到师兄,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陈年往事,师兄带着他去山里摘果子,天山常年积雪,小小的他深一脚浅一脚,怎么也赶不上,好不容易到了果树下,结果师兄踹了一下树干,小小的祁安措不及防被淋了满身雪,雪水被体温融化湿了头发,流进衣衫,让人平白一激灵,但一回头,空旷的山顶只有这一人一树,师兄再也找不到了。
喊哑了嗓子,摔倒了又爬起,衣服干了又湿,最后力竭的躺在树下。
他走不出这里,也找不到那个人。
眼睛突然酸涩,他的心空空的,上天山后他没有了父母,上剑阁后他失去了师兄,如果成长一定伴随离别,那他宁愿弱小无能。
“师兄,我好疼呀,这里好冷,你到底在哪。”
昭临依靠在祁安的身边,这已经是第二日了,他和云彩轮流赶车,马不停蹄,好在这马也算得上灵马,不然早就累死在半道上了,期间南溪服下解毒丸后短暂的清醒过一段时间,毒素蔓延被暂时止住,但一直持续低烧,情况依旧不妙。
而祁安一直在梦魇,身体忽冷忽热,冷汗浸湿衣服,昭临打不开祁安储物的法宝,只能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车厢狭窄,避免祁安梦魇挣扎伤到自己,昭临在休息的时候会合衣陪着他躺一会,将消瘦的少年拢在怀里,学着儿时母亲哄睡的模样,轻轻拍哄着,希望能减轻他梦中的恐惧。
掀开外衣,用柔软的里衣袖口帮怀里的人轻轻拭去泪水,他想起了他和清和见到的最后一面。
那天他们刚去附近的城镇解救哪里的百姓,一场大战,多有狼狈,他们穿梭在房檐屋舍间,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吃穿用具带回去,路过一家首饰铺清和眼睛一亮,闪身进了铺面。
“这个平安扣用料真好,等下次让连云雀捎回去给安安。”
昭临一直好奇,这小师弟到底何方圣神,竟是如此的千好万好,让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张口安安,闭口安安。
后来清和失踪,南溪受伤,大家突然失了主心骨,没多久就各奔东西了。
南溪要回天山,昭临一个人呆坐了三天,谁也没等来,等来了一只鸟,是连云雀。
万物通灵,没想到这鸟雀竟然记住了自己,想来是寻不到想寻的人,病急乱投医了吧。
写了纸条,送走了连云雀,昭临收拾行李和大家辞别,他知道自己要去哪了,他想去见见那千尺剑阁上的安安。
他上不去天山,但天山脚下还算安全,也许他可以在这里度过一段安宁的日子,但没想到,没多久,这小师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身上的衣裳首饰是他帮着挑的,加上四处飞去探路的连云雀,好认极了。
马车突然动荡急停,驾车的云彩沉声说道:“有人拦车,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