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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该死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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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一群人来到了所谓的山寨,祁安吃了药感觉舒服了许多,但想要给南溪解毒,制药至少需要七天。
下车前妙春给了两瓶药,一瓶叫清血丸,服下可以抑制毒素蔓延,且短暂恢复灵力运转,剩下一瓶是给祁安保命用的,总共五颗神还丹,非濒死不可用,但照妙春的诊断来说,要是祁安在这样下去,离死不远了。
祁安调息结束,心叹不愧是南翠山,身上的不适感减弱了很多,马车已经走了许久,透过布帘的光线逐渐黯淡,算来天色尚早,那定是去路的问题了。
祁安轻轻挑起一角布帘,探头看去,看到的确是那好男色的书生打马在侧,再一转眼,四周尽是密林,高耸的树上围着藤蔓,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一行人的动静。
正准备放下帘子,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挡住了,冰凉黏腻的触感瞬间遍布全身,祁安猛的缩回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上,希望用手帕擦去这让人厌恶的感觉。
一声轻笑,祁安闻声抬眼望去,佯装懵懂,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和阿姐病了一路,没想到在这生死之际遇到贵人。”
“不客气,回了新都自然会好生安顿你们姐弟,但这是有条件的。”书生盯着祁安,眼睛充满欲望的淫光。
祁安点头:“这是自然,这番得公子相助,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书生嗤笑一声,放下了车帘,朗声道:“等着吧,你报恩的机会马上就有了。”
车内没有点灯,昏暗的氛围格外安静,云彩从衣袖里取出丝娟,淋湿递给祁安。
“擦擦手吧,可能会舒服一点。”
手背上冰凉湿腻的触感挥散不去,接过湿布轻轻擦拭,瞬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南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无事。”祁安摇头,“可能进山温度有些低。”
南溪:“那在加一件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必当初。”
当初?不过才数月的时间,他却已经成了这般无用的模样,还没有一点师兄的消息。
祁安:“好,山里温度低,师姐和云彩你们也加点衣服。”
马车停了,门帘被昭临掀开,只见他轻笑着说:“是该多穿点,你们病的病,伤的伤,医生可说了得养一段时间。”
昭临充当把手,扶着云彩和南溪先下了马车,最后祁安抱着探头出来,手里多抱了一件,顺手给他披上。
祁安道:“你没有修为,也该注意一下。”
“遵命。”昭临咧着嘴,抬头看着车上入如雪一般的玉人,突然一把抓住对方冰凉的手,猛的将其从车上抱了下来,“手这么冰,我给你捂捂。”
话落,将握着的手顺势拉进衣袖,眨着眼真诚的像只小狗。
昭临突如起来的动作出乎意料,无论是干燥温暖的手还是温柔有力的怀抱都不让人反感,反而冲去了书生触碰带来的不适感,虽不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但源源不断从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人贪恋,竟随他去了。
四人就这样进了这所谓的新都,才走到半道,就遇上了鬼差。
这人身长八尺,扛着长刀,一靠近就能闻见身上的腥臭。
昭临握着祁安的手作搀扶装,接受着对方的打量,怀里的人面色苍白,无力的依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隔着轻薄的法衣可以感受到细弱的呼吸有规律的划过自己的皮肤,他有些庆幸自己昨天刚换洗的衣物,虽经过一番打斗有些汗气,但仍然可以闻到皂角的清香。
鬼差散走到众人身前,祁安整个人都埋进了昭临的怀里,试图借这薄弱的皂角味掩盖那源源不断的腥味。环抱住他昭临突然猛的握紧了祁安的手,想来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嗜血食人的凶手,有些紧张在所难免。
祁安一面吸着昭临身上柔缓的清香,一面掩着衣袖,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手。
一行四人,鬼差上下打量一番,未察觉到异样,只留下一句“病秧子”就转身离开了,临走时多看了昭临几眼,猩红的舌尖划过嘴角,看的昭临浑身发毛,走着走着还是觉得后背发凉,立马蹲下把怀里的祁安转移到后背,这才感到安心了许多。后来大家还调侃道,他们一群人,就昭临入了鬼差的眼,上了他的菜单,也算是这鬼差慧眼识人,不过那是后话了。
回到眼前,他们直接被带到了一个小院,环境很简陋,门外还站着两个看守。
书生留下一句:“舟车劳顿,各位好好休息。”就摇着扇子离开了,耳边还能听见门上落了锁。
隔着门缝向外看,林深寂静,只有两三个守卫,神色松弛,聚在院门口说话,似乎信了他们一群病秧子,没有半分防备。
昭临敛了神色,放松的瘫倒在坐榻上,正欲开口,就被一旁的祁安捂住了嘴,身前的南溪指了指房顶,示意有人。
祁安清了清嗓子,缓声道:“帮我倒杯水吧。”
昭临起身拿起茶壶,果然啥也没有,随口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茶水都没有。”
打开柜子,长年沉积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打喷嚏,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再一摸唯一的一张床铺,上面唯一铺着的稻草还带着潮气,翻动还可以闻见霉味。
昭临瞬间骂的更凶了,完全是一个心无城府,贪图享乐的闷头青。
察觉到房顶上的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会祁安身边,看着笑弯了眼的人,没忍住也笑出了声:“干嘛,我那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死书生好色还抠门,等到时候看我不给打他个满地找牙。”
话音一落,祁安愣住了,他自然知道昭临口中的好色指的指什么,他并非对情爱一无所知,天山每隔三年都会举办一次山门学考,他也是要参加的,学考内容很简单,其中有一项便是随机抽取任务,在规定的时间内达成并返回,他的任务是采集十分止血丹的药材。
平时药材都不需要他过问便有人准备好便于他们研习丹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漫山遍野中寻找草药,根据平时所学,其中一味药材名叫地七,性喜水湿和阳光充足的地方,祁安顺着河边一路寻找,先找到的,是躲在树荫偷看画本的同门师弟。
对着手里的书卷入迷的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法袍上爬了数十只赤珞蛛,眼看拳头大的蜘蛛马上就要从背后的树干爬到裸露的脖颈,情急之下祁安立马拉弓,灵力凝聚化作利箭,将将擦过此人的脸颊,将赤珞蛛钉死在树干上,赤珞蛛胆小敏感毒性大,数十只瞬间四散开去。
此时沉迷手中之物的小弟子这才回过神来,箭矢上喷涌着磅礴的灵力,脸上的伤口刺痛,呆愣的看着远处的陌生面孔,后知后觉的恐惧席卷全身,竟让人没了力气,瘫坐在原地。
灵力化作的箭矢连带着赤珞蛛的尸体砰的炸开,连带着血肉溅脏了师弟的一袭白衣。
呆头楞脑的小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脸起身道谢。
“哪座峰的弟子,学考期间竟如此懈怠!”祁安冷声道。
小弟子不经吓,竟猛得扑过来抱住祁安的腿,嚎哭着求饶,“好师兄,求求你了,若是被监察师知道了,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若没有我经过,你……”祁安话音未落,就被打断,小弟子红着眼,认错的速度极快。
祁安少与人打交道,这样的情景更是没有遇到过,最后只是缴这个小弟子的书卷,拿着剑转身继续寻药材。
“这个我拿走了,学考结束到剑阁寻我,我自会还你。”
话音一落,本还撒泼卖乖的小弟子也不闹了,安份的行了弟子礼,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后来祁安等了许久,也没人来找,祁安翻开有些破烂的书皮,发现这是一本裹着功法外衣的话本集。
山上修炼苦寒,话本什么的更是少见,学考虽然重要,却是难得的不受师长管教的自由时间,不怪得小弟子这般沉迷。
这东西果然害人,竟让人痴迷至此。祁安想。盯着看了一会,好奇心还是驱使着翻开了这本书,蜡烛一直燃到后半夜,这才看完了全部的故事。
比起晦涩的剑谱丹方,这话本生动有趣的多,但内容全是男男女女之间的情爱,祁安不懂这样的感情,他想到师兄,又想到师姐,并没有书中所描写的那般心动的感觉,只是无尽的温暖与安心。
后来他写信送给师兄,师兄隔日就上了剑阁,还请他喝了酒,那是他第一次喝酒,辛辣呛人,他不喜欢,但师兄很高兴,排着他的肩说他长大了,问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问师兄什么是喜欢,师兄把玩着空空的酒杯,看着月亮告诉他:“每个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遇到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祁安好奇的问:“那师兄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师兄答到:“我的喜欢呀,我的喜欢是一看到她,我就很开心。”
“是因为长得很好看吗?”祁安追问。
这个问题惹得清和趴在石桌上大笑,眼睛弯弯的,在月光下亮极了。
祁安继续道:“我也觉得师兄很好看,一见到师兄就会很开心。”
夜晚的风徐徐的吹着,适合难得的好天气,清和高束的头发散了一桌,他就这样趴着,定定的看着祁安:“你见到我开心是应该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单纯因为好看喜欢那是好色之徒,万万不可贪图美色,知道吗?”
祁安点头,自己的杯中还有一口酒,皱着眉头喝完,细细品味,还是喝不出师兄是的清香干冽,但有一股淡淡的霜花香,这是他喜欢的。
在看师兄,面前的酒壶早就空了,趴在石桌上闭着眼,想来是醉了,收了桌上的东西,把师兄背进厢房睡下,拉过被褥好好给师兄盖上,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suisui。
是师兄喜欢的人吗?suisui又是那两个字呢?没准找到suisui,会有师兄的消息!
祁安突然周身一暖,这才回过神回来,昭临给他披了一件狐毛大氅,又伸手把他揽在怀里,眼里尽是关心:“可是不舒服,刚才碰你的手感觉很凉。”
“我没事,刚有些走神。”祁安拍了拍昭临的手表示安抚,又看向南溪:“师姐感觉如何?”
“现下好多了,你们也做好准备,等妙春的信号。”
南溪吃了药,又调息了一下,面色好多了,但毒素只是暂时被压制,还是得速战速决,让妙春能够帮他们制作解药。
这些都是该死的鬼,怎敢再继续活在这青天白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