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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s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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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沙漠边缘的程家村还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晨雾中。
王三铁裹紧身上的破棉袄,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他踩着干硬的沙土路,朝村头的牛棚走去,身后跟着同样睡眼惺忪的赵大成。
"这鬼天气,早晚冻死人。"
搓了搓手,抱怨道。他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泥土。
"少废话,赶紧喂完牛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王三铁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沙漠的风沙打磨过一般。
两人推开牛棚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干草和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
牛棚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缕晨光从木板缝隙里漏进来。王铁柱摸出火柴,点亮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十几头黄牛安静地站在各自的栏位里,反常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往常这个时候,饿了一夜的牛早就哞哞叫个不停了。
"怪了,今天这些畜生怎么这么安静?"
赵大成嘀咕着,提着草料往里走。他的布鞋踩在干草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突然,他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草料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干草撒了一地,几头牛受惊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老、老王......"
赵大成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王三铁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又怎么了?大早上一惊一乍的......"
话没说完,他也僵在了原地。
在牛棚最里面的干草堆上,躺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她仰面朝天,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干草上,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张苍白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死气沉沉。
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嘴唇微微发紫,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是......是程地主家的媳妇!"
王三铁认出了那张脸,声音都变了调。他的双腿开始发抖,几乎站不稳。
许静文,村里最漂亮的女人,程地主去年新娶的媳妇,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大成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死、死了?"
王三铁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伸出颤抖的手在许静文鼻子下探了探,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快、快去叫人,死人嘞!"
他推了赵大成一把,
"去找村长!报警!"
赵大成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三铁站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煤油灯的光摇曳着,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许静文的红裙子在干草上铺开,像一朵盛开的花,又像一滩血。
王三铁突然想起,昨天傍晚收工的时候,他还看见许静文在村口的水井边打水。她穿着这件红裙子,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老王!"
赵大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王三铁的回忆,
"村长说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王三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最后看了一眼许静文的尸体,慢慢退出牛棚,轻轻带上了门。
三天后,县城公安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局长张德海敲着桌面:"市里很重视这个案子,特意派了专家来协助。”
“老林,这案子你师傅没说别的?”
张德海看向林宇。林宇拿出一支烟,慢悠悠的抽起来。
“这件事情相比于曾经的案子也没有多特别的,师傅没说什么,还有,我才三十多你凭啥叫我老林?”
林宇,是一个资深警察,人称冷脸硬骨头。
“算了算了,你师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唉要我说这次案件再怎么不特别也是死人的案子,上面也明确规定必须由林宇警官和上面派来的警官合作。你…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奥”张德海挠着头皮。
“早知道这事那么多,我就直接去市局了。”
林宇抽着烟看着张德海。张德海气的不行,
“不是?当年上级是派你去市局的吧,你自己不去怪谁,也不知道谁哎呀我爱易都~易都是我家~我要留下来看师傅~气都气死!”
说着说着,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警走了进来。
她穿着笔挺的警服,胸前别着警校优秀毕业生的徽章。
"王姒良,刑侦专业研究生,请多指教。"她的声音清脆利落,眼神却有些紧张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三十出头的林宇抬起了头。他古铜色的脸上刻着几道皱纹,指间夹着的烟已经快烧到过滤嘴。
"林宇,这是你的新搭档。"局长说。
林宇慢悠悠地掐灭烟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还没他警龄长的姑娘:"现场看过了?"
"看了照片和报告。"
王姒良翻开笔记本,
“死者许静文,25岁,地主程华的妻子。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发现前8-10小时,颈部有勒痕......"
"纸上谈兵。"
林宇打断她,"明天跟我去村里看看。"
第二天清晨,警车颠簸在通往程家村的土路上。
王姒良紧紧抓着车门把手,另一只手还在翻看案件资料。
“你负责过什么案子吗”
林宇问王姒良。王姒良抬头看向林宇。
“啊哈哈队长,我刚毕业,牛棚子案算是我第一个案件。”林宇听完后看向她,“那你很好了,刚刚入行就和我一起负责大案,挺好的。”
王姒良低下头尴尬。
"别看那些了。"
林宇盯着前方,"村里人最会撒谎,但也最藏不住秘密。"
牛棚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林宇弯腰钻进去,王姒良赶紧跟上。尽管已经看过照片,但亲眼见到案发现场还是让她胃部一阵紧缩。
许静文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但干草上还留着人形轮廓。林宇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几根干草。
"看这里。"
他指着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压痕,
"她不是自己躺下的,是被放下的。"
王姒良凑近观察,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她戴着手套捡起来——是一枚精致的银纽扣。
"收获不错。"林宇难得地夸了一句。
牛棚已经被村民用草绳围了起来,几个好奇的孩子在远处探头探脑,被大人呵斥着拉走了。
林宇戴上白手套,弯腰钻进低矮的牛棚门。王思良深吸一口气,也跟着钻了进去。
许静文的尸体还保持着原状,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尊蜡像。林宇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细节。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他低声对王姒良说,"看脖子上的淤青,应该是被勒死的。但奇怪的是......"
"什么?"王姒良赶紧掏出笔记本,手有些发抖。
"太干净了。"
林宇指了指尸体周围,
"没有挣扎痕迹,衣服整齐,连头发都没乱。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就是被下了药。"
王姒良认真地记录着,不时抬头看一眼许静文的脸。即使在死亡中,她依然美丽得惊人。
他突然想起法医学课本上的一句话:
死者最后的容颜,往往藏着死亡的秘密。
"拍照,各个角度。"
林宇命令道,
“特别是脖子上的淤青和手部特写。"
王姒良赶紧拿起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现场。闪光灯在昏暗的牛棚里一次次亮起,照亮许静文苍白的脸和那身鲜艳的红裙子。
"通知法医了吗?"林宇问跟进来的村长。
"通知了,说是从县里过来得两个小时......"
林宇点点头,转向王三铁和赵大成:"你们是发现者?"
两个村民紧张地点头。
"分开询问。"林宇对王姒良说,"你去问赵大成,我问王三铁。"
询问在村长家的堂屋里进行。王三铁坐在长凳上,不停地搓着手。
"你们每天都是这个点去喂牛?"林宇问道,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
"是、是的,五点半准时。"王三铁回答,"夏天更早,冬天就这个点。"
"昨晚有人听到牛棚有什么动静吗?"
王三铁摇摇头:"我住得近,但昨晚睡得沉,啥也没听见。"
"许静文平时会去牛棚吗?"
"不常去......"
王三铁犹豫了一下,
"不过,程地主家的牛也在这里养着,偶尔她会来看看。"
林宇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三铁语气中的犹豫:
"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三铁低下头:"没、没什么......"
"命案当前,隐瞒就是包庇。"
林宇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三铁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就是......有人看见冯均经常在牛棚附近转悠......"
"冯均是谁?"
"村西头住的,二十五岁,在县城读过书,前几年回来的,回来后在村里小学代课,同时也租了程地主家的地,家里有个媳妇和闺女。"
王三铁的声音更低了,"有人说......他和许静文走得有点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