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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s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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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姒良正在隔壁房间询问赵大成。
"你最后一次见到许静文是什么时候?"
王姒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专业。
"昨、昨天傍晚,"
赵大成结结巴巴地说,
"她在井边打水,穿着那身红裙子......"
"她看起来怎么样?正常吗?"
赵大成想了想:
"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我跟她打招呼,她愣了一下才回应。"
"你知道她和谁有过矛盾吗?"
赵大成摇摇头,突然又停住:
"程地主......我是说她丈夫,脾气特别好,好的不行得,许静文的脾气整天张牙舞爪,程地主还是温温柔柔得,简直就是个妻管严......"
王姒良正要追问,林宇推门进来:
"走,去找冯均。"
冯均住在村西头一间砖瓦房里,这在土坯房为主的程家村算是好房子了。
听到敲门声,一个年轻男子打开了门。他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眼睛却疲惫着,像是忙活过。
"警察同志?
"冯均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了许老师的事吧?"
林宇锐利的目光扫过冯均的脸:
"你认识许静文?"
"她是村小的老师,我是代课老师。"
冯均让开身子,"进来坐吧。"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书桌上整齐地摆着几本书和教案。桌子上放着一盆花,黑色曼陀罗。
"你最后一次见许静文是什么时候?”林宇开门见山。
冯均的手十分镇定:
"前天下午,在学校。昨天我没课,没见到她。"
"有人看见你经常在牛棚附近转悠。"
冯均思考了一阵:
"我只是去喂我家的羊,羊圈在牛棚旁边。"
林宇没有放过冯均表情的细微变化:
"你和许静文只是同事关系?"
"是的。"
冯均低下头,但林宇注意到他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程地主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林宇突然问道。
冯均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们没什么关系,程地主还有许静文,
我们小的时候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前几年回来,工作是静文帮我找的,地也是程地主给我耕地的,你们也都听到了村口的声响了吧,没想到警察也在意这些东西"
王姒良认真地记录着,突然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张照片,是冯均和几个学生的合影,角落里隐约可见许静文的身影。
"许静文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林宇继续追问。
冯均犹豫了一下:
"她前几天说她发现了一些事,很害怕......"
"什么事?"
"她没说。"冯均摇摇头,"
只说如果出什么事,让我去找她藏在......"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警察同志!程地主要上吊啊!”
得到消息的林宇和王姒良立马赶到了程华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凳子和房顶上断裂的绳子。
“地主啊!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您还有您的生活勒!没事的!万事谁不会死啊!”
林宇看向程华,
“程地主,你先稳定稳定,或许我该找你问点情况。”
程华满脸泪水抬头看向了林宇。
“我…哎!…我。
林宇示意王姒良,王姒良把其他村民叫了出去。
程华安静痛哭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程地主,节哀。","只是例行询问,别紧张。"
程华双手颤抖:"好…好的林队长。"
"能说说你和许静文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宇翻开笔记本,语气平和。
程华痛哭:"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都认识,后来她高考落榜留在这里当支教老师,
我们那时候都很年轻,从小关系也好,就搭伙过日子了。
"听说你们夫妻关系一般?"
"是..."程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村里人都知道,一开始还好,后来,我就发现我们的脾气不一样,她总是强势,但是我比较懦弱,所以有人会说我宠着媳妇,但实际上也只是她强过我罢了。
林宇注意到程华粗糙的手上有几道疤痕:
"你手上的伤是?"
程华下意识缩了缩手:
"许静文性子急,我们有时候吵架她会打我,有时候..."他欲言又止。
"能具体说说吗?"
"就是..."程华苦笑一声,
“上个月她备课不顺心,把热茶泼我手上...还有去年收麦子时,嫌我回来晚了,用扫帚打我的背..."
林宇微微皱眉:"你没反抗过?"
"我本来就因为小小年纪就当了地主被村里人嫉妒,说我的地不好,一顿造谣,要是打了媳妇被说成家暴那我也完了。“
程华摇头,
"她脾气大点,我…该让的就让吧。该让着她。"
"3月12日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等静文。"
程华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说要去学校备课,往常九点就回来了,可那天等到半夜..."
"你去学校找过吗?"
"去了!"
程华突然激动起来,
"我打着手电找遍了学校,后来还去了冯均家...我怕她出事..."
林宇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冯均?冯老师?
程华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
"静文常去他家...讨论教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村里有人说闲话,但我们从小长大的朋友,我们都不会介意...我也相信,冯均也不会杀静文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妻子是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程华的声音颤抖,
"她穿着新做的红裙子,去上班了...走之前还冲我发了通脾气,嫌我买的毛线颜色不对..."
林宇注意到程华说到这时,无意识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后悔吗?"
林宇突然问。
程华猛地抬头,眼泪夺眶而出:
"后悔...后悔这么一个生命就这样凋零了...其实我们夫妻关系也早就变了,本来昨天晚上,我想和她讨论一下离婚的事情的。我该拦着她不让她穿那件红裙子...我..."
审讯室陷入沉默,只剩下程华压抑的抽泣声。林宇合上笔记本,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
林宇站起身,"有需要再联系你。"
程华突然抓住林宇的手:
"林队长...一定要找到害静文的人...她虽然脾气差,但是个好姑娘啊..."
林宇点点头,看着这个悲痛欲绝的丈夫踉跄着走出审讯室。
他重新翻开笔记本,在"冯均"这个名字上画了个重重的圈。
调查结束后,他们便先离开了村子
县局对面的老马面馆还亮着灯,林宇掀开油腻的塑料门帘,热气混着葱香扑面而来。
王姒良跟在后面,警服外套上还沾着牛棚的干草屑。
"两碗牛肉面,一碗多辣。”
林宇熟门熟路地坐在角落,不锈钢桌面映出他眉心的川字纹。
老板娘端来面汤,浮油在碗里裂成蛛网状。
王姒良用筷子搅着面条:
"程华的审讯记录我看过了,太完美了。"她特意把"太"字咬得很重,一根辣椒籽粘在嘴角。
林宇往面里倒了半瓶醋:"说说看。"
"第一,他说后悔让许静文穿红裙子,但这裙子我调查后发现是程华买给许静文的。"
王姒良的筷子尖在汤面划着圈,
"第二,他说想离婚,可哭的那么惨,不像想离婚的。"
面汤表面浮着的香菜叶慢慢沉底。林宇突然问:"注意到他搓衣角的动作没?"
"说谎的微表情?"
"不,是纺织厂老工人的习惯。"
林宇嘬了口面汤,
"他右手虎口有茧子,但程家三代地主,根本不需要做工。"
后厨传来炒锅的爆响,王姒良趁机把碗里的牛肉都夹到林宇碗里:
"冯均的社会背景调查了吗。"
"调查了,非常普通,家中亲人去世,就留下孩子和妻子"
王姒良压低声音。
"我发现,程华提到冯均每次都替他说话,明明绿帽子都要头上带了,程华依旧相信。
但程华审讯时特意强调妻子不好说话,脾气不好,但是努力维护冯均,太不正常了,自己妻子不维护维护一个杀害自己妻子的嫌疑人。"
林宇突然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对着灯泡看:"你看这面条。"
"怎么了?"
"中间有条淡淡的黑线。"
林宇把面条扔回碗里,
"就像程华的故事,表面光滑,但芯子里藏着东西。"
老板娘来收碗,铝盆撞在桌沿"咣当"一响。
王姒良突然抓住林宇的手腕:
"牛棚的干草!程华说半夜打手电找人,但那晚是满月!"
林宇嘴角扬起,从钱包里抽出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压在碗底。
夜风吹起王姒良的刘海,露出额角一道细疤——昨天在牛棚被铁丝刮的。
"明天去趟纺织厂。"
林宇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
"查查九十年代工伤记录。"
面馆的霓虹灯牌在他们身后闪烁,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错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