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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字当头,没有仁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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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凭什么不答应?!”“蛇尘漪你个死丫头!忘恩负义!畜生!”
蛇尘漪坐在鸦血骁布的隔音防御结界里,默默摸着蛇越的头。鸦血骁在结界外努力维持秩序。
尽管鸦血骁精打细算,但粮食还是渐紧。
撑不了一周了。
这些天那青年天天趁蛇尘漪两人不备与旁人偷偷嘀嘀咕咕,很快那日蛇尘漪与鸦血骁之间的谈话内容大家都知道了。
村民们疯狂了。
蛇尘漪蛇尘漪!只要你去献祭我们都能活!管它风那什么法,只要我们能活,我管你死活?!
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我们没有把你赶出村子烧了那破庙就是最大的恩赐,你竟然敢不献?凭什么?!你哪里来的脸?!!
开始大家还在忌惮蛇尘漪会直接动手,但在饥饿的压迫下,在青年的煽动下,大家终于忍不住了。
辱骂针对,冷嘲热讽。
而且他们也越来越清楚,蛇尘漪不会吧他们怎么样。有鸦公子呢,有鸦公子当靠山当底牌当救命稻草,他们才不怕!
于是,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收敛。
“姐姐,当初要不是你打开洞口他们早就没命了,他们不感谢就算了,现在咋么还怨你啊?”
“献祭会死的,姐姐只是怕死而已。蛇越也怕。难道他们不怕吗?”
蛇尘漪揉了揉蛇越的脑袋:“他们就是因为怕死才想让我去送死啊。”
她的确怕死,却绝对不能怯弱后退半步。
只要她哪怕只是微微踌躇片刻,都会被身后无数双手狞笑着推向面前的万丈深渊。
“他们既然怕死,那又为什么要逼迫同样怕死的人替他们去死呢?这不公平啊。”
蛇尘漪苦笑着摇摇头:“蛇越你记住一句话:‘死字当头,没有仁义。’”
蛇越似懂非懂点点头,蛇尘漪则继续转着手中银刀。
鸦血骁的粮食是要吃完了,但不代表蛇尘漪没有粮食。
蛇尘漪不用多说,从鸦血骁那坑蒙拐骗的再加上先前的家当……尽至可以让她们俩吃饱三个月。
再加上蛇尘漪“苛刻”,一天两顿,一顿一个幔头或半张烙饼。再加上姐妹两人过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自然比一般人扛饿。
蛇尘漪姐妹至少在目前,是完全不会挨饿的。
鸦血骁是修士,一周滴水不进不成问题。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蛇尘漪不理结界外的喧嚣,从囊里掏出一个大饼和蛇越一人一半分吃。一边分一边叮嘱:“这是晚饭。”
蛇越乖巧接饼,咔吧咔吧啃。结界外的孩子们那叫一个馋啊,咕嘟咕嘟直咽口水。
蛇越头也不抬,津津有味啃着。她谨记自己姐姐的话:‘切不可张扬炫耀。’所以故意装作一幅难以下咽的模样。
蛇尘漪倒是面无表情,仿佛嘴里吃着的只是一块无滋天味的蜡。
一个声音突兀冲入众人耳际:“蛇尘漪你个孽种!你个灾星!自你在娘胎里就不是东西!你爹娘生你这个怪抬出来更是禽兽不如!”
蛇尘漪腾的站起来,虽然听不见那人讲了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侮辱自己最重要的人。
出声之人正是那天的青年。
他的脖子已经被鸦血骁巴扎了个严实,此时正神气话现的站在那。
蛇尘漪手不自觉收紧。这家伙又来找打?!
众人见这招有用纷纷效访,各种污蔑栽赃辱骂蛇尘漪父母的声音越来越多。
“就是就是!”“咱们村怎么就出了你们这家祸害?!”“倒了八辈子霉了……”“说不定以前看病的药都是劣质的……”
鸦血骁看着蛇尘漪逐渐暗沉的脸色满头大汗:“别乱说!谁看见了?没看见别瞎说!”
蛇尘漪踏出结界眯眼瞟了眼鸦血骁,然后向义愤填膺的人们微微扬了扬下巴。
让他们闭嘴。
鸦血骁连连摇头。门规第三百六十七条……
闭嘴吧你。
……
蛇尘漪将刀捏的咔咔响,那青年依旧神气活现:“怎么?反正都是事实,说说又怎么了?”
“事实?哼……”蛇尘漪摆手示意蛇越不可跟出来,步步向那青年逼近。
“犬易年,你家世代除了你稍微好点都是病秧子,你爹你娘你祖父,我爹娘哪一个不是全心照护?”
“你如今能神气活现站在这,还不是靠我爹连熬七夜才制出的树胶?!”
“我爹我娘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跟你们谈什么医者仁慈,连药费都只收五成……哈哈”
“一群白眼狼,好心喂了野狼,结果野狼没吃饱,反咬一口囫囵争抢……”
“三年前……”犬易年嘴硬还欲再说。
“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蛇尘漪手指了一圈,到鸦血骁是顿了顿,终是绕过。
“要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蠢货,他们也不会为了制出丹药将自己锁在屋里十日,更不会因此葬身火海!”
“搞得好像是我们求他们给我们配药一样……”有人嘀咕。
“你们……”蛇尘漪恨不得将出声之人扒出来狠狠踹进地里。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蛇尘漪怒极反笑,缓缓转身走向结界,“爹,娘……”她有些许哽咽。
“你们救得……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自然是魑魅魍魉。
“嗖。”
一石子呼啸而至,蛇尘漪偏头躲避,尖锐的石子留下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
“嗖。”
又是一颗石子,打在蛇尘漪肩膀上。
“……”蛇尘漪的眼中只有暴戾阴郁,金瞳似燃,“非要把人逼到墙角是吗……”
她眼前忽的骤然一黑,昏了过去。
身后鸦血骁气定神闲接住,将其安放进结界。蛇越立刻爬过来,让蛇尘漪枕着自己的腿。
鸦血骁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头也不回走出结界。
蛇尘漪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魑魅在这里娇笑,魍魉在此地哭嚎。
忽然她感到手脚一阵绞痛,便见丝丝缕缕的红线缠上了自己,无休止的包裹。
蛇尘漪想要挣扎,却是越缠越紧。
恍惚间,看见无数或哭或笑或骂或叱的人脸面具,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如潮水般的嘈杂骤然刺入蛇尘漪的耳朵:
“凭什么不答应?!你本来就该赎罪!!”“你爹娘就是带来灾星的余孽!”
“天煞孤星不得好死!”“这是你欠的,欠的!!”
……蛇尘漪想捂住耳朵,可红线缠绕盘络,动弹不得。
“你们别这么说我姐姐,她只是……”一个娇小的声音响起,竟是在为蛇尘漪申辩。
蛇尘漪抬头,便见一个皱着眉的小面具的“嘴一开一合……发出的,分明是蛇越的声音!
小面具还欲再说什么,忽然所有面具都哈哈大笑起来。它们以蛇尘漪为中心开始慢慢旋转,最后越来越快。
“你不会想说她只是怕死吧……”“献个祭怎么了?会死吗?又不会掉块肉!”
“就算会死那关我们什么事,那是牺牲。”“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会死也是你命不好,你活该!!”
蛇尘漪听的恍惚,忽然她听见一声脆响,看去,便见原先为自己辩解的小面具被另一张面具狠狠划成两半。
小面具向下坠落,渐渐化作点点金辉,被无尽黑暗吞没。
而那张划破小面具的面具回过头,狞笑着看着蛇越,“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声音嘈杂蛇尘漪根本听不清。
但看它的嘴型她还是隐约拼出些字句:“如此……下去……陪它……一起……”
刷。
所有红线瞬间被拦腰折斩断,蛇尘漪的身形以比那小面具跟快的速度坠落下去。
恍惚间,突兀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随即蛇尘漪的眼睛立刻回复了清明。
“蛇越!”
蛇尘漪不顾一切的向已经消散大半的小面具伸出手去。
“原来……如此吗?”那个声音很轻很淡。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啊。蛇,尘,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