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狼》菜*星

61、第七章 被囚的孕妇

　　大雨过后空气清新,淡淡的云片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一片片就像印第安人最喜欢的白羽毛，它们像温柔的精灵凝望着大地上的万物。
　　明媚的赛芬纳湖畔，湖水卷着细密的波纹向着远处伸展，岸边艳丽的紫雏菊在清爽的风中摇摆，调皮的红嘴水鸟掠过湖面，舞动翅膀轻盈地窜向天空。这样的美景若是在心情愉快的人看来会更加美丽，反之则变得毫无色彩。
　　“鬼狼”的心越来越焦躁不安，在昨天的雨夜，他压根没有睡着，他怎能安睡！因为他的妻子失踪了，他们的马少了一匹。
　　她，一个孕妇到底去了哪？
　　他命人在村落的各个角落里，林子里到处寻找也一无所获。有人说，曾看见“握剑在手”慢悠悠地骑着马说是去林子里摘蓝莓。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以她的个性,难道是去了……大灵，她为什么不和他说一句就这样走了，简直和上次的离开如出一辙！他的心里冒出怒火与担忧两种情绪，而后者大于前者。
　　倒是“小云”交出了一个叠好的信纸，上面有用墨水写的留言。“小云”当然对那些字一个都不认识，墨水和笔和纸恰恰是罗妃尔从英国带回来的稀奇玩意。
　　“‘握剑在手’说要我今天把这给你，哥哥。”这耿直憨厚的孩子不会说假话，答应别人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她果然是故意失踪的！“鬼狼”的心划过激烈的闪电，不祥的预感占据他整个心房，连忙展开信纸，看完后，他楞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
　　格里便接过信纸，他的表情也是那样，这封信又转到了钦佳拉手里。
　　“老公：
　　首先我要请求你的原谅，请原谅我不辞而别。也许，我做了一个很冒险的决定。我去兰斯洛特那，希望能说服他撤离，因为我不希望肖尼人卷入战斗。我的赌注就是他对我的情感，请原谅我的任性，但目前，部落不能和军队正面冲突。
　　如果我没有回来，那就立即为部落准备枪支，格里知道如何筹到枪，虽然这并不容易，我们从英国带来的珠宝会派上用场。我相信，兰斯洛特目前也不会进攻部落，至少在我留在军营里时，他不会。
　　所以，在枪支筹备好之前，不要冲动地来营地，千万别来！我向你发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该说什么呢，她去找她曾经的朋友，请求撤军。可是，她怀有身孕啊。
　　她叫他别去救她，大灵啊，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想到她此刻在那个兰斯洛特的手里，他全身备受煎熬。
　　“罗妃尔说的对，你不能贸然闯入营地。兰斯洛特我了解，他即使不答应撤军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如果你闯入营地，反而对事情有害无利。”格里沉默了片刻，拍着“鬼狼”的肩膀，冷静地说道。虽然他在心里大骂罗妃尔不告而别，却从她的角度猜到了一些她的想法。
　　“如果，那家伙不放“握剑在手”回来怎么办？如果，孩子出生在英国人那怎么办？”钦佳拉快人快语，脱口而出。
　　这句话令“鬼狼”担忧地握紧了拳头，因焦急发出愤怒的一吼，他蹬着漆黑的眼睛，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怎么能让自己怀孕的妻子去赴一场赌局！难道，肖尼人打不过白人吗？不，他不信！
　　“那说明，兰斯洛特是铁定了心要和肖尼人作战，那就更要谨慎，决不能贸然闯入。否则，他会利用罗妃尔做盾牌！而只要我们不出动，罗妃尔就是我们的盾牌！”在这个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格里越发保持冷静。
　　盾牌？“鬼狼”听了格里的话心里再一次抽痛，他的妻子在为他争取时间。
　　虽然他觉得格里说的没错，但一想到他的妻子在敌人手里，他就感到怒火攻心。他才不怕与英国人的战斗，他不要他的女人为了部落而冒险去和谈，哪怕敌人是她曾经的朋友！
　　可是，他是酋长，他身上背负着整个部落的命运，这个职责提醒着他。
　　那么，现在只有等待，筹备枪支。
　　他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宣布召开部落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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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妃尔就这样被囚禁了。
　　她孤单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云块叹息着漂浮在天上。背着长枪、穿红制服的士兵们在营地来来回回地巡逻。现在，“鬼狼”已经应该知道了她身在何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上帝保佑，他千万不能来！
　　这个营地有多少驻军，看着这个规模应该有1000人吧。这对于消灭一个部落来说，是足够的力量了。她转动着眼珠，看着营地上的一切，她与生俱来的强烈的方向感将会把这一切将像画般刻在她脑子里。
　　在她专心地看着营地时，囚禁她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银发军官兰斯洛特蹬着皮靴走了进来，虽然身处军营，他在着装上依然一丝不苟，处处显示着尊贵的贵族风范。只是，时至今日，他不再是对她温柔无比的未婚夫，她也不再是那个舞会上优雅微笑的女伯爵了。
　　看着兰斯走近，罗妃尔立即戒备地盯着他，眸子里敌意立现。
　　“夫人你住在这还习惯么？不知道这样对你腹中的胎儿好不好。”他踱过来，慢条斯理地问道，嘴角形成傲慢的弧度。
　　那说话的口气令她觉得虚伪至极，却触到了她的软肋。她不自觉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要不，我派人给你的丈夫送信，如果他想要见你，想要见到平安的你，就请他自己孤身前来，怎么样？”兰斯凑近她，看着她惊慌的眼睛试探着说道。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让“鬼狼”来营地。不！“鬼狼”不能来这！如果他来了，她的一切打算就白费了，她还没赌就输了！
　　“哼！”她鄙夷地看着他，昂着头：“如果你敢诱他过来，我情愿立即死去！我说到做到！难道你希望我就这么死了么？”
　　“带着你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死去吗？”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继续试探。
　　“是的！”她命令自己必须回答得果断。
　　他吃惊地看着她，本以为她会低头哀求他。然而，她凌厉的眼神告诉他，她不是在开玩笑！
　　兰斯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在以自己的生命威胁他，她吃准了他不愿让她死，她拿他对她的情感做赌注！
　　“你真把自己看这么重？”猜到这一层后，他有些愤怒地看着她，他本想捏她的软肋，不想却被她反捏了一把。
　　“如果不想被我捏软肋的话，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她毫无惧色地说道，从决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她就知道了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几率很低，就是兰斯为了她而撤军，而她真正要赌的则是第二种可能性。至于第三种可能性，她内心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命令自己挺直身体，忽略一切。
　　看着她冰冷而坚定的神情，自尊受到挑战的兰斯刷地抽出佩剑，直指面前的女人。
　　这就是最坏的第三种可能性！罗妃尔望着冰冷的闪着寒光的剑锋，想起了在英国的婚礼上他们举剑相对的情景。
　　可是，她依旧要赌，赌第二种可能性！
　　突然，她冷笑出声，泪水却从眼眶里滑落，她声音哽咽却坚定地向他宣告：“如果你敢立即出兵，或是诱他来军营，那就是宣判我的死刑！与其让你要挟我丈夫，我宁愿一死！”
　　说完，她一咬牙挺起胸膛，冲着那剑锋孤注一掷而来。
　　她连命都不要了，流着泪向着死亡冲击，在那一瞬间，兰斯仿佛看到一个受伤的母狼，如此决绝，如此不可理喻！他的心哆嗦了一下，迅速地收回剑，仿佛就要刺中的不是罗妃尔，而是自己的心！
　　就在这时，他彻底明白了她孤身一人主动来到军营和谈，宁愿被囚的真正目的！
　　她算到了他不会撤军，所以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她的命来牵制他！
　　算你狠，你吃准了我！罗妃尔，罗妃尔啊，你为什么那么看重他，宁愿为了他及野蛮部落而赌上自己的命！兰斯痛苦地在心里呼喊着，只觉得一股黑色的火焰贯穿全身，肆虐地灼烧他。
　　在这场生死赌博里，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输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发出狠话，很快地回击她：“我当然不愿意你死，我还要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呢？我想你没忘了我昨天说的话吧。”
　　罗妃尔假装愤怒地瞪着蓝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却长吁一口气，毕竟，她赌赢了。可是，她赢得异常凶险，如果兰斯晚收剑一会，此刻，她已经命丧他的剑下。
　　这一切，终究是他对她的情！
　　她以自己的性命钳制了兰斯军队向肖尼部落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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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转过身，双手拍了几下，一个士兵进屋，端着食物。
　　“孕妇还是要多吃些，不是么，酋长夫人？”他的声调有些软了，对着被囚禁的女人说道。
　　罗妃尔扫了一眼食物，顿时，饥饿感袭来。她当然要吃，为了她和“鬼狼”的孩子，她会吃的。
　　于是，她不做声，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沉默着吃午餐。她用餐时，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他知道她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可是，他恨那个孩子的父亲！那是他认定要消灭的敌人！
　　兰斯的眼底掠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曾经，他们在伦敦的府邸，享用着最精致的食物与红酒。现在的罗妃尔，是他的阶下囚，她忍着屈辱吃他送的食物。
　　他想起了他从港口将昏迷的她抱回，想起了他们在月光下的雪地拥吻，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种想要昔日重来的强烈冲动支配了他全身。
　　“罗妃尔，听我说，跟我一起回英国吧！”他的眼里闪过些许温柔，对于这个帝国军官来说，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眼神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忘了我们的父亲之间的事，好么？”
　　手中端起的勺子停在半空中，罗妃尔虽然极力当他不存在，却清楚地听到了他转变的口气。她放下勺子，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丝丝熟悉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在她面前的人仿佛又成了那个曾经彬彬有礼的宫廷骑士。
　　她不禁错愕了。
　　他一激动上去，抓着她柔软的手，压抑不住内心翻腾的情感波涛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我想给我们之间一个最后的机会，也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罗妃尔，罗妃尔！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感，你知道的！就在刚才，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你的情感！”
　　他的心中忽然烈焰升腾，期盼地凝望着她碧蓝的眸子。
　　“如果我答应了你，你应该知道那一定是我欺骗了你。我曾经欺骗过你，但我不想再那样了。”她的口气也软了下来：“兰斯，请你原谅。你已经屠杀了德拉华人，上帝会发怒。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希望你能撤军回到英国……”
　　“够了！”他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愤怒地打断她的话。
　　这喊声，彻底终结了他们之间好容易有的平和气氛。
　　“我是帝国军官，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史都华家族重振荣誉！”他站直了身体：“消灭德拉华人，我不会后悔！这是历史的进程！肖尼人躲得了现在，躲不了未来！”
　　罗妃尔无语地看着他，冷冷地说：“我替你悲哀，兰斯洛特先生。家族的荣誉不是靠屠杀挣得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她的手留下一个短暂的吻，灰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充满敌意的脸，说了一句令她刻骨铭心的话：“我对你的恨在增加，对你的爱却没减少，如果你想通了，请随时开口告诉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囚禁她的屋子。
　　她怔怔地看着关上的门，心里像被尖刀剜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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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又开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士兵进来收拾餐盘。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妇。她明明是白人却穿着印第安人的衣服，她和长官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在这种疑问的心思支配下，他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单纯的好奇。
　　罗妃尔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任何邪念，那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何令她想起爱尔兰的山中湖滨。
　　“夫人，长官吩咐过，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他大着胆子向她开口。
　　罗妃尔淡然一笑：“你是爱尔兰人吧，勇敢的民族，我的祖母也是爱尔兰人。”
　　一定是他说话的口音露了馅，年轻的小伙子笑着点头，眼睛里露出喜悦的神色：“我叫艾瑞克，夫人。”然后，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小屋。
　　从此，艾瑞克天天给罗妃尔按时送上食物，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聊聊爱尔兰，谈谈五朔节，他们像姐弟一般谈话。
　　艾瑞克一家是从爱尔兰迁到英格兰的，他年纪轻轻就穿上了红制服，渴望有朝一日能带着勋章回到父母身边。他曾乐观天真地以为到了新大陆就是拿着枪，吓吓印第安人就可以的。因为他一直以为印第安人看到枪就会吓得逃散而去，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殖民地的安全。可是，上次对付德拉华人的战斗，让他开始感到了厌烦。
　　“夫人，你知道么，我们开枪射击那些手无寸铁的印第安人时，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军人，我更像个屠夫。我怕我的灵魂到了上帝那会受到惩罚。”他皱着眉头说着，清澈的眼睛里罩上一层迷雾。他不会忘记，他的同伴奸杀一个印第安孕妇的惨剧，他觉得恶心，想要阻止，却被其他人按着。
　　“你是身不由己，艾瑞克，希望你回到英国，可以和你的父母幸福地生活，还要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罗妃尔发现不喜欢这个小伙子很困难，虽然身处军营里，他的天性却没有泯灭。
　　提到结婚生子，艾瑞克羞涩地一笑，连忙转移话题：“夫人，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你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
　　“因为我的丈夫是个印第安人。”她平淡地说着：“不过，我是自愿的，并且感到骄傲！”
　　艾瑞克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自愿的！”随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说：“请原谅，夫人。”
　　他不能在小屋子里逗留太久，不然会引起怀疑的。于是，他站起身说：“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天天给我讲你的故事。我会每天按时给你送食物，这也是长官的命令。”
　　罗妃尔对他点头微笑，他也灿烂地一笑，离开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