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狼》菜*星

71、第十六章 茫然之路

　　死神跳着阴森的舞，张牙舞爪地带走了一个又一个肖尼人。
　　几天后，可怜的少年“乌鸦”带着一颗莫名的心死了，因为他至死都不明白盖条白人的毯子都能得上病。他死状恐怖，惨不忍睹，满脸的豆子溃烂，流着脓水。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死去，同样的悲惨，一旦得了天花，他们就没有抵抗力。
　　部落的人忙于掩埋尸体，他们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大灵的惩罚。
　　活着的人们唱着哀歌，悲痛地将亲人们掩埋，又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亲人病倒！
　　生病的人痛苦得无法呼吸，全身奇痒疼痛，长痘流脓！
　　得了天花的孩子们哭闹着，挠着脸上、身上的痘子，结果只有越来越糟糕！
　　现在，连专门为病人跳舞、祈祷的巫师都没了！
　　肖尼部落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一天，踌躇满志的酋长“鬼狼”就要回自己的部落了。他吃惊地听到从部落里的方向传来哭声一片，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让他顿觉不祥。自远处，他就发现，空中升起滚滚黑烟，他不知道这是族人焚烧天花病人的尸体产生的，只是发了疯地猛抽马背，和几个随身勇士飞驰进村落。
　　他这才知道，在他离开的日子里，部落里竟然病死了这么多人！
　　尽管罗妃尔一再嘱咐人们不要随便碰生病的人，但这些淳朴的肖尼人显然不知道天花的恐怖。他们控制不了亲情，一心一意地照顾生病的亲人，结果自己一个接一个地被传染！
　　罗妃尔明白她已经无法控制天花病魔在部落的蔓延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你是说，这个病会毁了整个部落，整个？！”“鬼狼”听着妻子的话后，震惊地大叫出来。
　　罗妃尔胆战心惊地把天花以及那批毯子的事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风暴向她席卷而来！
　　当“鬼狼”终于明白天花代表的含义时，弄清楚他的族人是怎么得上天花时，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然后像一头狂暴的狮子般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难道他受了大灵的惩罚吗？
　　“我们要离开这里，这里已是瘟疫肆虐，再这样下去，全部落的人都会感染上天花。”罗妃尔咬着嘴唇无力地说道。
　　“鬼狼”一声不吭，黑眼睛里冒着雄雄燃烧的怒火。
　　他还是走上了老酋长一样受骗的道路！他也被白人欺骗了！
　　白人难道打不过印第安人就要用这种欺骗的卑劣手段么？他还一度以为和平真的可以来临，他和部落里的人能按照传统的方式生活下去！
　　“卑劣的人，丧心病狂的白人，为什么不真刀真枪地拼命，却用疾病来折磨我的族人！难道这就是文明的力量！”他无法冷静下来，狂怒地吼着，跪在地上，双手握成拳头砸着土地。
　　无边的悔恨潮水般席卷了他全身！
　　他举起刀子，划破自己的胳膊，大声地唱着哀歌，让鲜血滴落在土地上。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
　　罗妃尔含着泪，她从没看到丈夫如此绝望与神伤。现在，兰斯洛特对她来说，是个恶魔般的名字，他无愧于“毁灭之子”的名声。如果他在她面前，她会亲手杀了他！
　　这就是文明人干的事么？
　　那个在宫廷中优雅地与所有贵族周旋的兰斯，那个身穿笔挺制服的贵族军官，那个以文明自诩的人啊，将天花病毒带给了对此毫无抵抗力的印第安人！
　　他这个文明人不费一刀一枪地杀了这么多无辜的“野蛮人”！
　　可是，这比动刀枪来杀人更为卑劣与野蛮！
　　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其余四个肖尼部落知道了塞芬纳湖畔发生的惨剧。天花的威力让他们不得不考虑保住自己部落的存亡，于是他们的酋长摇着头，命令各自的部落男女离开了这里。
　　他们谁都不想让自己的部落感染上恐怖的天花，唯一理智的办法就是离开！远离他们的同胞！
　　好容易成立的部落联盟，好容易统一起来的肖尼人联盟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
　　这一切，不费一枪一弹！
　　“鬼狼”无法再说服兄弟部落和他的部落团结在一起，他明白他们的选择并不是错误的。他惆怅地看着他们的人马默默地离开，他无力阻止这一切。
　　“鬼狼”的肖尼部落被孤立了。
　　深秋寒冷萧瑟的风吹起，满地枯叶，生命萧条的迹象更加重了他心头的积郁。塞芬纳湖水哀愁地叹息着，没有孩子们在它身边戏水、欢笑，没有姑娘们在它身边留下曼妙的身影。
　　冬天还没到，部落感染上了天花，部落的生存危机一下子摆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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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击一个接一个，“鬼狼”的弟弟“小云”也感染上天花倒下。
　　这个少年，还没有参加过战斗，还没有获取过他人生的第一头皮，还没有接受过大灵赐予的幻象就死去了。
　　“鬼狼”看着弟弟的尸体，终于陷入彻底的疯狂。
　　突然，他一把抱起弟弟还没冷却的尸体往外冲。
　　“你要去干什么，别碰他的身体！”罗妃尔惊恐地想要阻止丈夫，她不想他也感染上天花，她必须为了他们的儿子考虑。
　　“走开！”“鬼狼”冷冷地开口，看都不看妻子一眼，跨上马，把弟弟的尸体放马背上。
　　“你要当心，会被感染上的，你明白么？”她发了疯地扑上去，要阻止他的行动：“你可能会得天花，你是酋长，你要明白自己的职责！”
　　“鬼狼”漆黑的眼睛转瞬露出光芒，随即又熄灭，他冷漠地看着妻子：“是我铸成了大错！”
　　他狠狠地撇开妻子，踢着马肚，箭一样离开了，直到看不见他身影，罗妃尔依然能听到他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他从没这样冷漠地对她！
　　她楞楞地站在那，他一定是在恨她，因为她，兰斯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恨她是对的，她像雕像般立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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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儿疯癫地跑着，黑发在风中愤怒地划过一道道黑色闪电。
　　山崖上狂风呼啸。
　　“鬼狼”把“小云”的尸体放在山崖上。
　　他跪在那，抬起头看着暗淡无力的太阳，任凭呼啸的狂风像刀子般割着他的脸。
　　远处苍茫的群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透露着迷离的悲哀。
　　他向着苍穹伸出双手，发出原始而痛苦的吼声，他听着自己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直到渐渐淡去。
　　部落毁了，联盟没了，他战斗的心还能支撑多久？
　　肖尼人的未来会怎样？
　　他在心里坐着祷告，把随身携带的鼠灰草点燃，看着烟雾四处飘散，他举起燃烧的草在自己身体周围熏了个遍。
　　然后，他盘腿坐下，一动不动，看着太阳的颜色逐渐加深，从喷火透亮的金黄色到滴血的橙红色，向着东方留下它最后的敬礼，最后沉没在天边。
　　无边的黑暗降临了。
　　星星在天空呜咽。
　　他依然化石般静坐在那，黑暗中的风呼啸着侵袭而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如炬的双目试图透过黑暗看清前方。
　　直到叹息的星星完成了职责在西方隐没，东方升起新的血红太阳，他还是在那，陪伴着“小云”的尸体。
　　从日落到日出，已经一个轮回，他的心还是在迷茫中。
　　饥饿感开始来折磨他了，他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空间，忍受着肚里对食物的渴望。长时间的静止，使他全身疼痛。他认为，这是大灵考验他的时候到了，不得到自己需要的幻像，他是不会离开山崖的。
　　渐渐地，饥饿感已经不那么嚣张了，可是另一种感觉却来得更凶猛。那是对水的渴望，山崖的寒风更加肆意地呼啸着，他感觉自己的唇干裂地要流血了。他不能动，只睁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虚无。
　　有好几次，他觉得自己会扑通一下倒在地上，然后再也不会醒来。
　　在山崖上的第二个夜晚时，他似乎已完全忘记了饥饿、口渴与寒冷，他深邃的黑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
　　山那边的狼嚎声，此刻成了他最好的伴侣。他想起了他的朋友“白牙”。“白牙”的绿眼睛此刻在黑暗中在看些什么呢？
　　璀璨的星星在头顶上闪耀，播撒着亘古的光芒。他在黑暗中与天地浑为一体，虔诚地等待着大灵的启示降临。太阳、月亮、星辰在尽自己的职责的同时默默陪着他。
　　直到第三个晚上时，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了他全身。他睁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兴奋地浑身颤抖，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更加晕乎，似乎身体都轻如羽毛，漂浮在山崖上。
　　那双绿眼睛里喷着火，赤红的火燃烧了大地、天空！到处都是火红一片。他看见一大群红制服，他们身上都着了火，凄厉地哭叫着，白皙的皮肤在火中成为焦黑。更为绝妙的是，红制服手中的枪都自动地冒火，那些火苗都像长了眼睛似的，专门扑向红制服。
　　战斗！战斗到死！他的生命要奉献给战斗！
　　大灵教导他们要忍受□□的痛苦，肖尼人的精神永远杀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