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旅馆》秋南

14、第十四章是记忆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祁安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旁边的人占了床的一大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心里想着每天都爬上他的床还不如直接定一个大床房，还宽敞，不过两个人睡姿都不大好，可能晚上在床上会互相踹。

　　谢景元的胳膊搭在祁安的肚子上，祁安拎着他的胳膊甩在一边，摸了一把脸去洗漱，祁安打开镜子上面的灯，端详自己的脸，黑眼圈重了，皮肤也糙了，等回家偷王萍的护肤品用用。

　　祁安的指尖在脸上滑动，谢景元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口，冷不丁开口，吓得祁安跳了起来。

　　“你干啥呢？”
　　“你吓死我了。”
　　“我要上厕所。”

　　谢景元绕过祁安，坐在马桶上，抬头望向他，“你要看着我上厕所？”

　　祁安盯着马桶，嘴角微微扯动，转过身，走到门口时实在是忍不住：“不脱裤子吗？

　　祁安砰一声关上门，嘴微微张开打了个哈欠，趴着床上，给王萍发消息。

　　咸鱼：妈我问你个事，我是不是亲生的？
　　花开富贵：神经病，滚，你是垃圾桶捡来到，行了吧？

　　祁安再发过去是发现消息框前再次顶着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祁安手指摩挲下巴，片刻后转而骚扰祁海强。

　　咸鱼：爸我问你个事，我是不是亲生的？
　　呵呵呵：……
　　转账一万元。
　　祁安点击接受。
　　咸鱼：爸，我认真的。
　　呵呵呵：不够？
　　转账两万元。
　　祁安再次点击接受。

　　祁安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击，还没打完就看到祁海东发来的信息。

　　呵呵呵：你又惹你妈生气了，你妈已经发现我给你转钱了，我现在自身难保，你看着办吧。

　　祁安连忙把信息发过去，生怕一会儿再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咸鱼：爸，你认不认识一个女人叫李宛，她老公叫陈华，她家在小时候住的那一片。

　　呵呵呵：你不认识？她是你学校的校长，你这孩子连校长都忘。

　　祁安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谢景元走了过来，见状，他将手机塞进了裤兜。

　　两个人拎着行李，为了避免昨天尴尬的情况，祁安躲在一边，见谢景元退好房，手压低帽沿，贴着墙边快步走了出去。

　　谢景元见祁安的第一句话就是：早餐吃什么。

　　一说到吃，祁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窝成拳，胳膊蜷曲在身体两侧。

　　最终两人在一家饭馆前停下，冒着热气的羊汤端上桌，配一个白饼，美味至极。

　　两人几口下肚，就迫不及待起身寻找其他的早点。

　　蒸包，羊肉味的烤包子，香梨水，又跑去喝了一碗牛肉面，最后买了个西瓜，黄的绿的哈密瓜各买一个，谢景元举着两个哈密瓜走在前面，像是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的菠菜大力士。

　　祁安一手拎着西瓜，一手提着各种包子，舌尖舔舐嘴唇，翘起一根手指指向摊位，“那是什么？”

　　“哈密瓜干。”

　　祁安有些好奇，他吃过香蕉干，芒果干，还没吃过哈密瓜干。

　　“老板来一点。”谢景元又举着哈密瓜走了回来，爽快地付钱。

　　祁安叼着沙棘汁，手上不停整理后备箱，祁安看了眼哈密瓜，当即决定转头去超市买了把水果刀，蹲在一边把哈密瓜削皮切块。

　　谢景元挥手，祁安跳上车，打开导航，祁安一大早吃了一肚子碳水，现在有点晕碳。眼皮轻轻阖上，昨晚的梦境在脑海中飞快播放。

　　祁安鬓角浸湿，慌乱睁开眼，手按住胸口，呼吸紊乱，手微微颤抖，祁安从裤兜掏出手机。

　　咸鱼: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校长李宛。

　　沈知奕：知道啊，这校长特别牛！

　　咸鱼：？

　　沈知奕：学校之前传了好多她的事迹，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亲戚骂她，被她听到了，她直接提着一桶屎对着那人泼了下去，当时全校都沸腾了。

　　祁安看到这条消息回想昨晚梦到李宛，这件事确实符合李宛的性格。

　　梦境中的人与现实一一对应，就连性格也一模一样，这还能算是梦吗？

　　他从小到大照片中从未出现过李宛和陈华的身影，而且家里连在产房里的照片都有，自己实在不可能是抱养的。

　　咸鱼：你不是会算卦，给我算个。
　　沈知奕：前几次我给你算，谁说的“哎呀，哎呀，我才不信，你这是在坑我的钱”。

　　祁安把手机倒扣，手指不停摩挲手指关节，刚准备打字就听到手机铃声。

　　沈知奕:我算到的还是你有桃花运，还有一个我不太懂，二合一，你自行理解吧。

　　咸鱼：看来你还得练。

　　祁安把手机扔一边，二合一，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让他猜字谜？

　　破旧的车在荒凉的戈壁穿梭，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辆车。

　　突然一个巨型沉睡的婴儿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中。

　　祁安叼着沙棘汁，手不停地指挥谢景元靠边停车。

　　他说话含糊不清，谢景元非但一句也没有听清楚，还影响他开车，干脆腾出一只手捂着。

　　祁安立刻噤声，手指轻勾谢景元的手指，冲他摇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刚才路上没人停车场却停满了，两个人往大地之子的方向去，没成想，人一圈圈把雕像维得严严实实。

　　谢景元攥着祁安的手腕挤进去，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去汉武帝那里。

　　祁安戳了戳谢景元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个景点，特别适合我妈去参观。”

　　谢景元回头望了一眼，祁安说得挺对的。

　　结果两人跑到汉武帝那里也就跟风打卡了个墨镜。

　　两人坐在车上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祁安打破，“我们快去下一个景点。”

　　有了这次的教训，祁安打开手机开始做嘉峪关的攻略。

　　“‘天下第一墩’就是一墩，三个景点还是分散的，我们不去吧，给你看那个墩的图片。”

　　谢景元撩起眼皮，说是墩看起来跟块大石头有什么区别。

　　两人决定先去嘉峪关关城，再去悬臂长城。

　　随着人流进入嘉峪关关城，阳光暴晒，两人找了个小摊各买了牛仔帽，结果刚走几步就听到前边的商铺叫卖比刚才买的便宜十块！

　　黄土的城墙，经过风沙的打磨，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登上嘉峪关楼顶，眺望远处，还看到了远处祁连山连绵的雪山。

　　祁安站在一旁哇一声感叹后，就不说话了。

　　谢景元挑眉，手掌覆在粗粝的城墙上，感受独属于西北的苍凉。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心事重重。

　　祁安欣赏不来这种，他只会看看远处风景，跟在谢景元屁股后边转悠，好不容易逛完了，前往悬臂长城。

　　谢景元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城墙，直到现在他也只有几段破碎的记忆，像是浮萍随练漂泊。

　　祁安看向眼前蜿蜒在陡峭黑山上的长城，心里直打鼓，他讨厌一切形式的锻炼，当然塑型除外。

　　谢景元步子急，祁安依旧跟在他屁股后面，阳光打在谢景元侧脸上，祁安忍不住把他和梦中的小景元进行对比。

　　没想到当梦中怎么看都瘦小的身形，现实中修长挺拔，肩膀很宽，腰腹紧实，晚上洗澡出来还能看到他的人鱼线。

　　谢景元回头与祁安目光撞在一起，祁安楞了一瞬，随即牵起嘴角，“你太快了，我跟不上。”

　　谢景元退后几步，与祁安并排，“那我慢点。”

　　祁安扯住谢景元的衣摆，一瞬间强烈的熟悉感瞬间袭来，眼前出现了养到摇摇晃晃的人影，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别怕抓紧我。

　　祁安跌坐在地，谢景元猛得一坠，躺在祁安身上，手掌撑起身，发现祁安紧闭双眼，眉毛紧缩在一起。

　　他把祁安拉进怀里，手掌顺着脊骨上下轻轻安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路边经过好奇打量的人越来越多，谢景元干脆把祁安拥入怀中，挡了他们的视线。

　　良久，祁安缓缓睁开眼，待弄清楚两人姿势后退后一步，谢景元手一空，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攥了一下，胸腔灌满酸涩，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办法牢牢抓住祁安。

　　祁安起身拍去身上的土，对谢景元淡淡一笑，“我没事，刚才有些恍惚。”

　　悬臂长城建在黑山的山脊，距离不远，但都是大陡坡，两人站在顶上向下望，入眼所见都是冷色调，辽阔，苍凉。

　　顺着小路下去，路过一个卖冰激凌的小卖部，好多人在那边乘凉，祁安挑挑选选最后拿了一个藏青稞口味的，心里暗自遗憾刚才在关城没有买一个文创冰激凌，那里的比较好看。

　　一人叼着一个冰激凌往车那去，祁安瞥了一眼谢景元，舌尖舔舐嘴唇，装作不在意地抛出一句：“你知道吗，我昨天梦到你了，还是你小时候。”

　　谢景元回头，祁安两扇睫毛微微上翘，祁安眼神躲闪，睫毛也跟着颤抖。

　　谢景元喉结上下滚动，“是吗，好巧我也见到你了，你还生病了，躺在床上哇哇大哭，不过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记忆，你小时候有没有见到过我？”

　　祁安垂眸什么哇哇大哭，他才没有哭，再说了小时候哭又没什么，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不是梦，是记忆！

　　祁安心脏猛跳，随便扯可一句，“我要是见过你，我看见你的第一眼都认出来了。”

　　两人坐上车，前往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