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国王》山上有鹤

16、我想她

　　周末。
　　林桃给林香画拿奖牌的照片。

　　这幅画挂在一楼客厅的中间。
　　秦琴在画的四边做了插花，她说以后每天都换不同的鲜花陪画上的林香。

　　画上的林香是齐刘海。
　　但林香平常是没有刘海或者是斜刘海的。

　　彭力看见了这幅画，问：“怎么给姐姐画齐刘海？”
　　林桃：“姐姐早上剪齐刘海了。”

　　噢~
　　新发型。

　　他在一楼客厅坐下，等林香下楼。

　　十二点。
　　林香下楼。

　　“哟~西瓜公主。”彭力的手撑在沙发上，侧坐着看她。

　　林香一下泄了气。
　　她摸着齐刘海，去一楼楼梯边照镜子，看着狗啃似的刘海，懊悔地想要拔长它。

　　林桃咯咯笑。
　　她对着林香说：“西瓜姐姐。”

　　林香生气地往上吹齐刘海，走上楼去了。

　　“完了，姐姐生气了。”彭力看向林桃。
　　“完了，姐姐生气了。”林桃学着他说话。

　　五分钟后。
　　林香又下楼。
　　她把前面的头发都绑起来了，额头垂下几根碎发。

　　彭力立刻站起来，跟着她走去花园，追着她说话。
　　她不说话，就一直往前走。

　　背影气鼓鼓的。
　　似乎全身都在写着“我生气了”四个字。

　　“生气啦？”
　　“不开心？”

　　“真生气啦？”
　　“不说话就是生气了。”

　　“你真生气啦？”

　　“我错了。”
　　“我罪该万死。”

　　她拿起喷壶准备浇花，忽然转身对着彭力。
　　喷壶里的水喷出来，她控制了力度和方向，没有真的喷到他。

　　“这么生气呢。”他闪躲，后退一步。
　　“对不起嘛，我错了。”他走近了，拿她的喷壶，想把水喷到自己身上，“我自己来。”

　　他是故意逗她的。
　　没有真的想喷自己。

　　但是她好像吓到了。
　　她马上把喷壶高高抬起，不让他抢，不让水喷到他。

　　喷壶里的水从高处往下洒，洒在地上的鲜花上。

　　她垂下眼，担心地看他身上有没有湿，说：“对不起。”
　　他走近了几步，低声说：“傻瓜，不用说对不起，我跟你闹着玩呢。”

　　“我没有生气。”她抬起手，抓掉出来的刘海，“我觉得西瓜头很难看，我是生自己的气。”

　　“谁说难看了。”他抬起手，弯下腰，顺了顺她额前的头发，“西瓜头很可爱，是我不好，我以后说话加上修饰词，我以后这样说话，可爱的西瓜，美丽的西瓜，漂亮的西瓜，俊俏的西瓜，迷人的西瓜，高贵的西瓜......

　　她的嘴角弯起弧度，脸上有明显的笑意，转过身，很小声地说：“外婆叫我不要对你发脾气，可是我刚刚对你发脾气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他又走近了些，和她肩并肩，“关系好才发脾气嘛，你要是不对我发脾气，就说明跟我关系一般，我不想跟你关系一般。”

　　她嘴角笑意加深。
　　他歪头看她，捕捉到她的笑意，说：“你刚刚也不算发脾气，多可爱啊。”

　　“哪里可爱了。”她转过头去。
　　她不是以疑问句的口吻说的。

　　他认真地回答：“背影可爱。”
　　她转过头看他，脸上带着被夸之后的开心笑意，拿起一个喷壶给他。

　　他接过喷壶，看她额前被风吹掉出了一小撮头发，忍不住抬起手抓住，加大力度扯了扯。

　　她抬起手捶他的手臂。
　　他按着手臂，喊道：“救命啊，漂亮的西瓜打人了。”

　　-

　　周四。
　　月考第一天。

　　前五十名在一班考试。
　　其他人则按成绩排名到各个班考试。

　　林香要去十班考试。
　　彭力给她一只笔，放在她手上，说：“这支笔我施了法，用它写。”

　　她收下了，把挎包拉链打开，放进去最里层。

　　他问：“紧张嘛？”
　　她点点头，说：“紧张。”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别紧张。”

　　一阵风吹来。
　　她的头发被吹乱。
　　他把她吹散的头发撩顺，说：“考得好有奖励。”

　　她抬头，问：“什么奖励。”
　　他说：“你会喜欢的奖励。”

　　走到一班门口。
　　她要继续往上走去十班。

　　彭力轻轻扯住她的挎包，抬脚跨过两层台阶，给她递过牛奶和面包，说：“不会的就不写了，考完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说：“好。”

　　-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彭力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看见三楼走廊出现一个背着红色挎包的女生身影，拿起挎包，走上讲台交了试卷。

　　林香走下一楼，没走几步。
　　忽然，有人扯住了她挎包的带子。

　　她往后一看。
　　彭力走上来，捏了捏她的脸蛋，问：“不是说考完打给我嘛？去哪儿？”

　　她说：“还没到时间，我怕影响你考试。”
　　他还扯着她挎包的带子，拉着她往校外走，说：“走，跟帅哥吃好吃的去。”

　　校外小吃店。
　　他们点了一份炒冰，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等其他人出来。

　　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树下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光晕，偶尔飘下几片树叶。

　　他说：“我周末要去堪洲看我姐姐。”

　　堪洲位于南半球。
　　这个大洲现在是秋天，前两天新闻说那边降温了，好像挺冷的，她让他带厚点的衣服去。

　　他问：“暑假要不要去堪洲玩？”
　　她勺了一口冰，在想去还是不去。

　　他忽然笑了。

　　她问：“你笑什么？”
　　他说：“我想起你以前打袋鼠，把袋鼠打哭了。”

　　那只袋鼠两米高。
　　她得使点劲打才行。

　　她有点生气地说：“它先打我的。”
　　他拿包里的纸巾，递给她擦掉脸上的冰，说：“我姐姐搬家了，新社区没有袋鼠。”

　　-

　　周五。
　　傍晚六点半。

　　郝飞早早收拾好行李。
　　他经常和彭力一起去堪洲玩，彭力要是去堪洲，会提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在一楼等彭力。
　　彭力说再等会，先去林家。
　　郝飞跟上他，和他一起去林家。

　　林家院子。
　　林桃在泳池边上喝饮料。
　　林橙和林柚在和两只狗玩。
　　林葚躺在长椅上，在玩游戏。
　　林香的面前摆了一个镜子，她拿着剪刀，在修剪刘海。

　　彭力走过来，说等下就要出发了。

　　林桃放下饮料，跑过来。
　　他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他往前走几步，拥抱了牵着两只狗的林橙和林柚，蹲下来拥抱了两只狗。

　　最后，他来到林香面前，抓住她额前掉出来的一撮头发轻轻地扯了扯，然后俯身抱住她。

　　她两只手摊开，一只手还抓着剪刀。
　　她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打电话给我。”

　　松开怀抱，他又抓住她额前掉出来的一撮头发轻轻地扯，像恶作剧似的捉弄她。

　　她抓回那撮头发，不让他扯。
　　他站在原地，垂眼看她，说：“我走了。”

　　她抬起手，跟他说拜拜。
　　他抬起手，又恶作剧似的揉乱了她额前的头发，站在原地等她生气。

　　她生气地捶他。
　　被她捶了一下，他爽朗地笑了笑，说：“真走了。”

　　但他还不走。
　　她又抬头看他。

　　他垂眼看她，朝她走近几步，把一把钥匙放在她手心上，在她耳边说：“我家钥匙，三楼房间很干净，想去随时去。”
　　她点头，说：“好。”

　　他抬起头，看看天空，再转头看门外的车，说：“走了。”
　　走到两只狗面前，他蹲下来，揉了揉它们，说：“要想我。”

　　-

　　机场候机VIP室。
　　彭力一直看着手机，快要上飞机了，他等不及了，打电话给林香，问：“在干嘛？”

　　林香：“做饼干。”
　　彭力：“你还没上二楼？”
　　林香：“没。”

　　彭力：“你们做什么饼干？”
　　林香：“巧克力。”

　　他问很多问题，她一边做饼干一边回答。

　　要去登机了。
　　他挂了电话。

　　林香放下手机，走上二楼。
　　她看见她房间门口放着一个很大的红色盒子。

　　盒子是开盖的。
　　从里面散出暖色的灯光和传出很小声的纯音乐。

　　她小跑过去，蹲下看。
　　盒子里面是已经制作好的DIY小熊之家。

　　它有三层，九个房间。
　　九个房间都有一只不同的小熊。
　　每一只小熊怀里都有一张百元纸币。

　　盒子上有一张白纸。

　　她打开看。
　　白纸上是彭力的字迹。

　　“骗你的。”
　　“考不好也有奖励。”

　　刚走进廊桥，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彭力看到来电人，勾起嘴角笑，点了接通。

　　“彭力！”
　　“哎~彭力在~”

　　听到她这样欢喜地叫他，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小熊之家，说不定开心得像麻雀一样跳跃，他嘴角笑意更深，问：“惊喜嘛？”
　　她在门口开心得像麻雀一样跳跃，对着手机喊：“惊喜！！！”

　　他看着外面的夜色，边走边问：“喜欢吗？”
　　她大声喊：“喜欢！！！”

　　-

　　机场。
　　早上十点半。

　　林香给他发了一张数学题的照片。
　　彭力按住语音键，对着手机说：“打字不方便，可以视频嘛？”

　　她说好，拨打了视频通话。
　　他马上接了，看屏幕里绑丸子头的她，笑着说：“早。”
　　她说：“早。”

　　他语速很慢，把她不会的题清晰地解答完后，把头发往后面撩，揉着碎发，问：“我是不是很憔悴？”
　　她抬头看，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彭力：“我只睡了半小时。”
　　林香：“还是很帅。”

　　他拉起黑色外套的拉链，把半边脸埋在里面，藏住笑意，笑意从眼睛里跑出来，用假装不在意的口吻问：“真的？”
　　她肯定地点头，说：“真的。”

　　手机置于他胸前这个位置。

　　镜头从下往上。
　　这个镜头下的彭力鼻子高挺，双眼清澈，垂在前额的短发细碎地散落，把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清爽帅气。

　　挂了视频。
　　他拉下黑色外套，说：“飞，她说我帅。”
　　郝飞：“知道了，知道了。”

　　他拿手机，打开前置照相机，从各个角度看自己的脸，总结道：“确实帅。”

　　-

　　今天。
　　彭力在主页发了很多条动态。
　　林葚去数了，一共26条动态。

　　最后一条动态。
　　是彭力在棒球场和朋友们的合照。
　　林葚拿着这张照片去问林香这里谁最帅，然后去这条动态下面评论：“我妹妹说你最帅。”

　　五秒后。
　　林香收到keeptalk新消息。

　　彭力：“我最帅？”
　　林香：“对，你最帅。”

　　海边，有人在放烟花。
　　烟花在夜空绽放，绚丽多彩。
　　整个海洋被蓝色的烟花点缀得梦幻灿烂。

　　今夜，海边很多人。
　　他们在浪漫的烟花下欢呼，拥抱。

　　人声鼎沸的瞬间。
　　彭力看着烟花出神，他拿起手机拍了视频，发给林香，说：“烟花好好看。”

　　林香很快回他了。
　　她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说：“好好看。”

　　眼前是震撼的烟花秀，拥挤的人群。
　　有人在岸边拿着麦唱歌，有人在打鼓，有人在跟唱。

　　他握着手机，双手放在头上，耳根发红，埋头冷静一会后抬头，对旁边的郝飞说：“飞，我想她。”

　　-

　　洗完澡。
　　彭力打开手机发新动态，林香给他点赞。

　　他发消息问她：“还没睡？”
　　她回：“在写作业。”

　　他问：“写哪门？”
　　她说：“数学。”

　　他问：“难不难？”
　　她说：“难。”

　　他问：“视频？”
　　她说：“好。”

　　他打了视频通话过去，她接了。
　　屏幕上的她绑着丸子头，穿着白色的小白熊睡衣。

　　灯光把她照得特别白。

　　他说：“题目拍我看看。”
　　她拍了一张图片，发给他。

　　讲题花了十分钟。
　　他问还有没有不懂的。

　　她说：“不打扰你了，我先自己写。”
　　他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屏幕里的她，摇摇头，说：“不打扰。”

　　忽然，郝飞光/着上半身走进彭力的房间，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走过来，喊他：“力哥......”
　　彭力把手机支架往墙那边转移，镜头只拍到他半边脸，他看向郝飞，回：“嗯。”

　　郝飞：“外面的星星好漂亮啊，我想拿望远镜看。”
　　彭力点头，说：“嗯，去吧。”

　　郝飞：“一起去啊。”
　　彭力：“等会，你先去。”

　　郝飞越走越近，俯身低头，想看彭力拿手机在干嘛。
　　彭力看他的身体即将出现在屏幕上，拿手挡住摄像头，说：“我在跟林香视频。”

　　-

　　周日晚上。
　　北港飞机场。

　　郝飞拿着一个很长的巧克力吃，跟在彭力后面。

　　彭力背着挎包，推着行李箱，看向夜空，深呼吸一口气，说：“北港天气真好。”
　　郝飞吃着巧克力，说：“对啊，一点也不冷。”

　　夜空漆黑如墨。
　　一架飞机缓缓飞过，轰鸣声打破了宁静。

　　彭力低下头，拿起手机看。
　　没有keeptalk新消息。

　　他握紧了手机，说：“飞，我离不开北港了。”

　　整个人都散着愉悦的气息。
　　笑容不受控制地在脸上蔓延开来。

　　-

　　新世界半岛。

　　林香跟林桃在玩游戏。
　　谁输了就在脸上画秦琴的化妆品。
　　玩了一会，她们两个的脸都被对方画得很滑稽。

　　林香的眉毛被画得很粗，眼睛四周都是黑的，像熊猫眼一样，脸颊两边上了腮红又涂了口红，嘴唇涂了最深色的口红。

　　林桃跟她的差不多。
　　俩人看着对方脸哈哈大笑。

　　林桃故意吓林葚。
　　刚进门的林葚真被她吓到了，抓起她打。

　　忽然，有人敲门。
　　最靠近门边的林橙走去开门。
　　一个巨大的1：1还原的冰刀公主手办被推进来。

　　林桃看见了。
　　她兴奋地跳起来，走到冰刀公主面前围着她转。

　　在手办后面的彭力探出头。
　　他站出来，笑着问：“喜欢吗?”
　　林桃跳上去抱他，大声喊：“太喜欢啦！”

　　冰刀公主是林桃最喜欢的动漫角色。
　　她每天都学冰刀公主的绝招，追着家里人满屋跑。

　　彭力抬眼看站在台阶上的林香。
　　他转身走到门口，把另外一个手办也推进来。

　　林香站在台阶上。
　　她看见一个巨大的香香公主手办被慢慢推进来。

　　香香公主穿着经典的红色裙子。
　　她手上拿着红色的魔法棒，每一处都还原得非常真。

　　彭力站在香香公主旁边，看向发呆的林香，喊她：“过来。”
　　她迈开步伐走过去，伸出手指，摸着这个和她身高一样的公主手办。

　　他弯下腰看她，问：“公主喜欢嘛？”
　　她只用食指摸香香公主，像是怕把它摸坏了，点点头，眼含热泪地说：“你破费了。”

　　他抬手摸她的头，小声说：“小哭包。”

　　郝飞提着几大袋零食走进来。
　　他看见彭力在安慰林香，识趣地绕过他们，走进客厅，给大家分堪洲特产零食。

　　晚上十点半。
　　他们还在一楼玩。

　　林香上二楼。
　　她打开房间的门，看见本应该漆黑的房间里亮着红光。

　　地板上倒影着一对翅膀的形状。

　　她的心猛一跳。

　　门完全被推开了。
　　一对红色的翅膀被架在房间的正中间。

　　它还是电动版。
　　一下一下扇着翅膀。
　　这是彭力拜托秦琴搬到她房间里的。

　　林香惊讶地捂住嘴。
　　她看着扇动的翅膀，内心狂尖叫。

　　楼梯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音。

　　彭力倚靠在她房间的门边，看着她的背影，温柔地问：“喜欢吗？”
　　她激动地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双脚不停地来回跳，“喜欢！！！”

　　“感动嘛？”
　　“感动！！！”

　　“开心嘛？”
　　“开心！！！”

　　“我是不是超级好？”
　　“超级好！！！”

　　她摇着他的手腕，忍不住热泪盈眶，侧身低头垂眼，抬手擦泪，忽然想起脸上被画得很花。

　　他俯身弯腰看她。
　　她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现在她脸上肯定黑一块红一块，肯定很难看。

　　她张开整只手，想挡住他，不让他看她。
　　手掌盖住他的脸，但是因为她没往上看，她的手没完全挡住他的眼睛。

　　她转头看那双红色的翅膀，满眼喜欢。
　　他透过她手的缝隙看她。

　　她转身，放下手，问：“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他捋顺她的头发，撩至而后，温柔地说：“不需要。”

　　她抬眼看他。
　　他抓着她的额前掉出来的刘海，温柔地扯了扯，说：“不需要报答。”

　　-

　　晚上。
　　十二点半。

　　彭力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到窗前，看向林家二楼最右边的窗户。

　　那个窗户的房间关了灯。
　　有一对红色的翅膀在黑暗中不停地扇动。

　　林香走近它。
　　她戴上翅膀，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彭力拿起手机，对着她的窗户，拍下她跳舞的照片和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