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国王》山上有鹤

38、软肋

　　早上九点。
　　屋外很大风。

　　他们在客厅里玩游戏，计划着下午去哪儿玩。

　　林香下楼准备吃早餐。
　　彭力后脚跟上去，做了一个三明治，切一半给她，倒了一杯草莓牛奶给她。

　　他问：“睡得好嘛？”
　　她点点头，说：“嗯，没有熬夜。”
　　他夸张地鼓掌，说：“好棒啊，小猫。”

　　她打他的手，说：“闭嘴。”
　　他乖乖地点头，说：“好，我闭嘴。”

　　“你输了，你输了。”赵佳静对林葚喊。

　　他们在玩憋笑游戏。
　　赵佳静连续赢了他们好几个人。

　　“彭力，你来，兄弟，我相信你能为我们男人争一口气！”林葚拉他过去加入战局。
　　“赢他最简单了啊。”赵佳静拿出手机，准备开始战斗，“就算他是绝顶聪明的天才，也有软肋。”

　　彭力坐到赵佳静对面，也准备开始战斗，自信地说：“我怎么可能会输。”
　　“走着瞧啊，话别说太早。”赵佳静喊开始，然后打开手机相册，给他看一张照片。

　　然而，等都不用等。
　　他看到照片的瞬间就嘴角勾起，全脸带着笑意。

　　还真输了。

　　赵佳静跳起来，站在地板上，喊：“Yes，我赢了！”

　　“什么照片啊？你输得也太无聊了吧，彭力，我们起码都忍了好一会才输。”林葚让赵佳静给他看是什么照片。

　　赵佳静给他看。
　　他叹了一口气，说：“真无语。”

　　“什么啊？”
　　“什么照片啊？”

　　他们纷纷去看是什么照片，都看到了照片之后，有的笑，有的也无语，有的表示理解。

　　林香也走过去看。
　　她看到照片，脸马上红了，转身走去冰箱倒牛奶喝。

　　那张照片主人公是林香。
　　她在外婆家抱着一只狗看镜头甜笑。

　　彭力撩了撩头发，说：“输得心甘情愿。”

　　-

　　下午。
　　他们去海边玩。

　　今天风很大。
　　很多人在岸边散步，或是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吹风。

　　这里很安静。
　　林香站在海边，感觉整个世界变慢了。

　　林橙坐在沙子上，看着海发呆。
　　林柚拿着手机拍照片和录视频。

　　林葚和郝飞在海边试探性地下水。
　　钟志杰脱了鞋，铺了一张垫，戴上墨镜，躺在上面休息。

　　赵佳静让陈宇给她拍照。

　　林香回头，看见彭力跟在后面。

　　她停下脚步，等他。
　　他个子高，看见她回头等自己，大步迈开，几步就走到她身边。

　　他问：“喜欢这里吗？”
　　她说：“嗯，喜欢。”

　　“那我猜对了。”他单手插兜，慢步跟着她的脚步。

　　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如诗如画。
　　她想起“日落收藏家”这个词，拿起手机拍照，想把这美丽的晚霞记录下来。

　　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
　　她正点击屏幕，在对焦。

　　忽然，一张少年气的脸闯入画面。
　　他歪头，比耶，朝她的摄像头微笑。

　　她给他拍了照片。
　　拍了一张，他还不满足，又换了一个比八的手势，放在下巴下边，冲着她的摄像头微笑。

　　黄昏下的彭力格外温柔。
　　金黄色的光撒在他身上，他淡淡笑着，明亮如光。

　　摄像头对焦后，彭力的脸清晰定格在画面上。

　　四周是他们吵闹的声音。
　　她清晰地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

　　“拍好了。”她放下手机说。

　　“帅吗？”他走过来问。
　　“帅。”她说。

　　他们在海边肩并肩走着。

　　吵闹声变小。
　　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变大。

　　他和她说着在堪洲的趣事，说了很多，思维很跳跃，说着这件事，忽然又说到下一件事了，还变化语调，学着当事人的语气。

　　晚霞在他后面照着他。
　　她觉得他美好的不像话。

　　他看见随风飞扬的叶子，跳起来抓住给她看。

　　“报告。”
　　“看，这个叶子好绿，比我两个手掌都大。”

　　“你好你好，人类，你怎么长得跟小猫一样可爱呀。”他把叶子举在她面前，换了一种搞怪语调和她说话，“你是不是用魔法变成人类的小猫呀？”

　　“你才是小猫，我是狼。”她手握成拳，捶了一下叶子。
　　“噢？大胆小狼，快从小猫身上下来。”他拿叶子扇她的周围。

　　“干嘛，你神经啊。”她笑着说他。
　　“哎~小猫害羞了。”他拿叶子挡在她脸上，隔着叶子对她唱歌。

　　-

　　接下来两周。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在海湾看鲸鱼迁徙。
　　几十吨重的鲸鱼在眼前跃出海面，场面极其壮观。

　　坐古老的小火车。
　　火车穿梭在丛林中，像童话一样浪漫。

　　去大堡礁、心形岛。
　　自驾游去黄金海岸和海滨公路。

　　坐热气球。
　　在热带雨林和树林公园徒步。

　　美食节。
　　灯光音乐节玩到半夜。

　　7月24号。
　　彭力要参加越野摩托车比赛。

　　这天。
　　他穿了一身赛车服，在入场前看向林香。
　　远处的她把手举得高高的，对他比了个赞，用嘴型说：“帅。”

　　比赛开始前。
　　很多人站在他旁边，似乎在嘱咐着什么。
　　他一边听着，一边看向林香的位置，对旁边的教练说：“放心，我会赢的。”

　　教练看向林香那边，说：“她就是Will说的那女孩？Will说你带她去看棒球赛了。”
　　“嗯。”他看着观众席中的她点头。

　　“就是你说的那个，唯一的恋人？”教练问他。
　　“对，是她。”他点了点头，戴上头盔。

　　比赛开始。
　　摩托车疾速启动，穿过一个个高山坡和障碍物。

　　“冲啊！冲啊！冲啊！”郝飞激动地站起来，为彭力欢呼。

　　周围的人们也在大声欢呼。
　　坐在最边上的林香看着在空中翻越的摩托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运动。”

　　危险系数很高。
　　似乎只要有稍微一失误，就会造成不可挽留的重伤。

　　期间，有车手摔了。
　　他伤得很重，但他马上起来，重新比赛。

　　陆霆：“担心他？”
　　林香站在他旁边点头。

　　陆霆：“现在知道我看到你和佳静玩车多担心了吗？”
　　林香呛他：“你自己不也玩吗？”

　　陆霆：“我是高手。”
　　林香倔强地说：“我也是。”

　　郝飞看见有人摔了，紧张起来。

　　“他五岁就开跑车甩尾了，你觉得他会输？”林葚有时挺羡慕彭力，彭力的爱好很多，每个都玩到顶尖水平。

　　有个车手在空中抓着摩托车时，还有闲心耍技。

　　这场比赛，看得林香心惊胆战。
　　她看见彭力的车落在地上的每一次，心都不由地跟着上上下下。

　　终点。
　　所有人屏息以待。

　　最先出现的是彭力的红色机车。
　　在河前，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开过去，一跃开到了对面。

　　落地后，他保持第一的速度爬坡。
　　不出意外，他以绝对的领先得到了全场第一。

　　车队的人冲上去拥抱他。
　　他脱下头盔，握拳，高高举起，在朋友们的簇拥中大声喊出车队的名字。

　　山上的尘土飞扬。
　　一辆又一辆车开到了终点，人们挤在一起。

　　在角落的林香安静地看着彭力那边。
　　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人，看了一圈又没找到要找的人，又重新转头看，等看到林香时，他右手拖着头盔，揉了揉流汗的头发，笑着朝她走来。

　　“我表现得怎么样？”他把头盔抵在腰间，走到她面前问。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
　　紧身的赛车服把他的身材突显得更好，清瘦有线条。

　　她知道，他问的这话，纯是来找夸的。

　　“很好。”她给他比了个赞。
　　“那你怎么不笑？”他微微低头，凑近去看她的表情。

　　“那个山坡很高。”她脑袋往后缩，眼神移开，不去看他。
　　“你担心我受伤？”他感受到她的异常，看她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嗯。”她点头。
　　“我很强的。”他拍了拍头盔，傲气地挺胸，“超级强的那种强。”

　　郝飞他们几个冲过来，全都抱住彭力欢呼，祝贺他。

　　她想走到一边，给他们让位置。
　　他在被人群簇拥中，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走，把她拉到身边，和她一起站在中间，接受全场的注目。

　　-

　　下午四点。
　　教练带他们去F1赛车场体验。

　　玩这个不止需要钱，还得有天赋，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彭力似乎很喜欢。
　　从他的背影就能看出他很兴奋。

　　林葚也跟去体验了。
　　其他几个人坐在观众席等他们。

　　彭力问林香：“试一下吗？”
　　林香摇摇头，说：“不去，你去吧。”

　　他和林葚跟着教练走了。

　　场内。
　　车一启动，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赛车场。

　　速度飞快。
　　在眼前不过几秒，甚至都没看清，就已经飞速开过去了。

　　赛道里有一辆车撞了出去，车迅速燃起火。

　　远远看去，整辆车被火笼罩着。
　　可是，迟迟不见里面的赛车手走出来。

　　观众都看向那边。
　　等到看见赛车手走出来，众人才松口气。

　　不知道哪辆车是彭力开的。
　　每过一辆车，她都仔细地看。
　　有一辆红色的车经过这边时，速度放慢，她知道是他来了。

　　晚上。
　　车队定在一家酒吧开聚会。
　　彭力今天很开心，和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喝酒，被拉着到处转。
　　林香坐在卡座上，喝着彭力给她点的橙汁，看着他被一个又一个朋友勾着肩灌酒。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因为喝了太多，他的脸很红。

　　四周是嘈杂的音乐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迷离又涣散，问：“今天，是不是很担心我？”

　　酒吧的灯一闪一闪地打在她身上，把她照得格外漂亮。

　　她点头，说：“嗯。”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不由地抓紧了，身体往前倾，凑近到她脸前，问：“那我不玩了，好不好？”

　　“你喜欢玩就玩。”林香后背贴着卡座，回答他。

　　今天，无论是摩托车还说赛车，他都很喜欢。
　　看到车时他脸上的喜悦，今晚和队友们欢笑打闹，都证明他对这两个运动的喜爱。

　　灯光闪烁。
　　一闪一闪地照在她脸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直视好一会，说：“可是你担心我，我不想你担心。”

　　她没想过要阻止他做什么，眼神移开，说：“你喜欢就可以。”
　　他一直看着她，勾住她的手指，在她耳边说：“你不让我玩，我就不玩。”

　　“我听你的话。”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伸出手指，戳住他的胸，不让他继续靠前，小声说：“彭力，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走了。”

　　他靠得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清香味和酒气。

　　“好，我不说了。”他抬起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眯眼对她笑。

　　卡座在角落。
　　这边的灯光很暗。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谁都没说话。

　　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再往前几分，他就能亲到她。

　　他又靠近了一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玩F1吗？”

　　她看着他，摇摇头。
　　他抬手，整只手掌抚摸她的脸，压低了声音说：“因为我看见你的比赛，我仰望你，我想和你并肩，我想成为和你一样体验当冠军的感觉。”

　　林香在17岁破格得到F1超级驾照，是最年轻的F1冠军女赛车手。

　　今晚的压轴歌手即将出场。

　　全场熄灯。
　　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
　　她感觉到他又靠近了几分。

　　下一秒。
　　一片绿光笼罩整个空间。

　　绿光将她拉回很多年前的夏天。

　　第一次见彭力的那天。
　　他穿着整洁干净的白色短袖，被他哥哥牵着在大树下走过来，伸手对她说：“你好，我叫彭力，我想跟你做好朋友。”

　　为什么会住进新世界。
　　为什么她妈妈会和他妈妈成为挚友。
　　为什么她在摩兰住了那么多年，突然想回北港看夏天。

　　好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回去路上。
　　喝醉的彭力上车后找林香，靠在她身上，抓着她的手，委屈地说：“你怎么丢下我了，林香。”

　　她一个个掰开他的手指。
　　他又重新死死地抓住，和她十指紧扣。

　　她解释道：“有人扶你了。”
　　他的头挨在她肩膀上，说：“我不要他们，我要......”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

　　车上很安静。
　　彭雅兰开了音乐。

　　她选了慢歌。
　　调子很轻很慢，有点悲伤。

　　“这里，十月会开蓝花楹，很漂亮。”他看看窗外，又看回她，“像漫画世界一样漂亮。”

　　他问：“林香，我们十月来看蓝花楹，好不好？”
　　她看向窗外的树，“这里的蓝花楹，十月开花。”

　　他说：“嗯，你先说好不好。”
　　她说：“好。”

　　他开心地抓着她的手摇了摇，说：“那说好了，十月，我们一起来看蓝花楹。”

　　蓝花楹，很漂亮。

　　她只在网上看过蓝花楹开花的样子，单是隔着屏幕看，就觉得梦幻又浪漫。

　　车平稳地往前开。
　　他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醉晕了，毕竟他是两杯倒的酒量。

　　靠着车窗。
　　她转头看他，安静地看了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