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国王》山上有鹤

4、早就完了

　　周五晚上。
　　郝飞在家打游戏，接到彭力的电话。

　　彭力：“酒吧，去不去？”
　　郝飞：“我姐不让我去。”
　　彭力：“你说我带你去的，我们准备出发，下来。”

　　郝飞立刻穿衣服，冲下去一楼。
　　一进车里，他就好奇地问：“力哥，我们去酒吧干什么？”
　　坐在驾驶座的林信单手握着方向盘，说：“看我女朋友演出。”

　　郝飞：“柚子和橙子不去吗？”
　　林葚：“他们在家。”
　　林信：“我要带他俩去，大哥不得打死我。”

　　织梦酒吧。
　　林信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盘下它是为了给女朋友玩。

　　他们在二楼的VIP卡座坐下。
　　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生走过来，在林信旁边坐下。

　　林信搂住她，按住她的后脑勺，往下亲她，问：“林香呢？”
　　在林信怀里的钟如秋看向一楼侧边的吧台，说：“在那儿呢。”

　　林葚看向彭力。
　　彭力早就注意到林香在那边，正安静地看着她调酒。

　　郝飞好奇地仰头，往林香那边看，对彭力说：“力哥，林姐还会调酒啊？”
　　林信的手搭在钟如秋肩上，另外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对郝飞说：“她就瞎玩的，可难喝了。”

　　钟如秋掐他的大腿，说：“哪里难喝了，是你不爱喝。”

　　林信“嘶”了一声。
　　他摸着钟如秋的头，哄道：“行行行，好喝，好喝。”

　　浪漫暧昧的英文歌在酒吧环绕。

　　一楼吧台。
　　林香手持着一个小喷火枪，对着酒杯喷火，点燃了酒杯外面缠绕的钢丝棉。

　　吧台上放着很多红色玫瑰。
　　钢丝棉燃烧，火势缓慢蔓延至整杯，浪漫又唯美。

　　从二楼VIP卡座看过去。
　　戴了粉红色挂耳染假发片的林香安静地看着燃烧的玫瑰。
　　她今天穿了V领的纯黑色长袖，裤子低腰紧身，衬得她的腰尤为纤细。

　　林葚问林信为什么开酒吧。
　　林信说这间酒吧的前老板之前是女团练习生，后来没出道成功，拿家里的钱开了这间酒吧，给自己提供舞台唱歌和跳女团舞，请了一些舞者和歌手做专职或者兼职。

　　织梦的特色，是晚上九点后会有三个小时的女团舞表演。

　　表演者专业素养很高。
　　有纯跳舞的，也有边唱边跳的。
　　来这玩的很多富二代，也有很多追星族和上班族，点她们喜欢的歌舞，不同舞价格不同，一天的营业额很高。
　　前老板要去继续闯荡娱乐圈，林信就把它买下来了。

　　郝飞看向彭力。
　　今天的彭力，尤为安静。
　　他一手撑着下额，眼神落在一楼吧台处的林香身上。

　　中央舞区有人闹事。
　　赵佳静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打，周围的人怎么也拉不住她。

　　林信无奈地捂脸，叫林葚下去带她上来。
　　等林葚下去劝她时，被她打的男人站起来骂脏话，又把她惹怒了，她冷笑地走近，抓着那个男人疯狂地扇巴掌。

　　“那女生谁啊？叫赵什么静？怎么林香在哪，她就在哪啊？”郝飞问彭力。
　　“赵佳静，她是林香的朋友。”彭力保持着看吧台那边的姿势说。

　　郝飞要被赵佳静吓死了。
　　他从没见过战斗力这么强的女生，说话拽，看每个人的眼神像看垃圾似的，好像平等地厌恶每个人，打人跟要人命似的，她身上的压迫感跟凶猛嗜血的狮子一样。

　　林香走过去拉赵佳静。
　　她把赵佳静带上二楼VIP卡座，让林葚看着。

　　“林同学，我想喝你调的酒。”看她又要走下去，彭力叫住她，捧着一边脸笑着说。

　　“你想喝什么？”林香问他。
　　“什么都行。”他笑着说。

　　她走下去，调了很多杯酒，端上去。
　　林葚喝了一口，很直接地说：“难喝。”
　　赵佳静按住林葚，捶他的头，大声骂他：“叫你喝了吗？谁让你喝了！”

　　林信拿起来抿了一口。
　　他感觉到钟如秋在盯着自己，很给面子地说：“有进步。”

　　彭力拿起红色那杯，细细品了味道，侧身，抬眸看向林香，小声评价道：“好歹毒的味道。”

　　林香不是大吵大闹的性格。
　　没有听到好评，虽然不挂脸不骂人，但心里还是不开心的。

　　彭力观察她的表情，知道自己逗过头了，转而用温柔的语调说：“我喜欢歹毒，对我胃口。”

　　看她反应平淡，他坐近了些，柔声说：“我刚刚逗你的，好喝，真的，真的好喝，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你看，我都喝完了。”

　　她嘴角弧度上扬，却强行按压，转过身去。
　　他又主动坐近了些，问：“是不是开心？想笑就笑嘛。”

　　她转回头，说：“谢谢。”
　　他笑着说：“不客气~林同学。”

　　九点。
　　表演即将开始。
　　酒吧一楼和二楼都满座，还有不少人坐在吧台边。

　　酒吧灯光全灭。
　　几道紫色的光打下来。
　　一阵阵“呜呼”的欢呼声四起。

　　舞台上走上四个女生。
　　她们穿的的裙子又酷又辣，是典型的Girl crush风格。

　　林香站在左边第二个位置。
　　她的短裙是暗橘色的，内衬黑色的背心，搭黑色长靴，在白色舞台灯下皮肤更加白皙光滑。

　　四个女生都戴了挑染假发。
　　林香戴的假发是亚麻茶棕色长卷发。

　　灯光聚焦打在她们身上。
　　酒吧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鼓风机将她们的头发吹得扬起。
　　随着她们向前走，极具动感的Hip pop背景音乐响彻整个酒吧。

　　领唱的是钟如秋。
　　她纯正的高音撩人心弦。

　　林香走位到舞台中间。
　　她动作流畅地跳了wave，唱了一段Rap。
　　让人惊讶的是，她的rap非常丝滑，不追求强烈的冲击力，节奏轻快，有情绪递进和层次感，听起来很舒服，有清新自然的独特魅力。

　　林香一开口，彭力的眼神一下亮了。

　　郝飞佩服，狂拍彭力的肩膀，说：“林姐也太强了吧，她怎么也会唱跳啊？”

　　显然，彭力已经被勾了魂。
　　他勾起嘴角，追随林香的眼里带着迷离的醉感，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看彭力被舞台上的林香迷住了，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动都不动一下，郝飞拍了一下他，说：“还没喝两杯就醉了啊？”

　　彭力自嘲道：”糟糕了。“
　　郝飞推了推他，笑道：“糟糕了，你完了。”

　　彭力捧着脸，毫不掩饰地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说：“早就完了。”

　　演出结束。
　　钟如秋带着她们在一楼中间的卡座坐下。

　　卡座上都是女生。
　　她们很久没见了，很兴奋地聚在一起又抱又亲。

　　忽然，卡座上的女生们抱着尖叫，笑得很开心。
　　等到调酒师送酒上到二楼，林信问她们在玩什么这么高兴。

　　调酒师放下酒，说：“她们在聊天，林香说如果她喜欢的人敢看别的女人一眼，就把他绑回家，锁在家里，不让他出去，他要是敢喜欢上别人，就弄死他。”

　　这话，听起来病.态.扭.曲。
　　然而，这话很中彭力的心意。
　　他像是听爽了的样子，勾起嘴角，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坐在人群中的林香。

　　半小时后。
　　钟如秋气冲冲地走上来，喊他：“林信！过来！”

　　气氛不妙。
　　林信吓了一跳，先是看向她身后的调酒师，但是调酒师耸耸肩，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他走过去，亲了她一口，问：“怎么了？宝宝。”
　　钟如秋拽着他的衣领，走到楼梯边。

　　楼梯边不远。
　　恰巧一楼的歌停了。
　　他们吵架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这边。

　　钟如秋：“林香回北港，我说让她过来跟我们住，你非要把她带回家，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林信：“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

　　钟如秋：“出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你说你会看着她，保护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林信：“你说嘛，到底出什么事了。”

　　钟如秋：“你的好大哥说她穿衣服难看，头发难看，给他丢人了，说她成绩倒数第一，给他丢人了，说她没礼貌，见到他回家不叫他一声，怎么了，你大哥是哪个朝代的皇帝啊，他回家就得给他鞠躬问安是吗？”

　　林信拉住她的手，让她冷静。
　　她甩开林信的手，叉着腰，继续愤怒地大骂。

　　“就不叫怎么了，这么多年他管过林香吗？”
　　“林香有事，他哪次出现了，电话都没一个，就知道疼两个宝贝儿子，他对林香负过什么责任了！”
　　“回北港的时候，你怎么哄林香回林家的，你说她是林家人，回北港就得回林家住，真回去了你就不管了，就把她扔那儿，不管了，是吗！”

　　“还是说，你也觉得你的两个宝贝侄子重要，林香不重要啊？”

　　林信马上摇手，否认道：“当然不是了，他们三个都一样重要。”

　　“林香在我们那，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她考多少分都没关系，我们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还有，林桃生日，他送一栋别墅。”
　　“那林香呢，那林香呢！林香也是他的女儿啊。”

　　“林桃才七岁，七岁！送一栋别墅给她！”
　　“林香七岁的时候，她得到了什么？你知道林香七岁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凭什么啊，都是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差别对待。”

　　“这么多年，他送过什么给林香吗？”
　　“他送生日礼物给他家的狗，都没送过什么给林香，他配做父亲吗！”

　　“别跟我说他不记得。”

　　“一月一号，多好记的日子。”
　　“新年第一天，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林信握住她的手腕，安抚她：“我平时工作忙，她要去学校上课，我一有空就去关心她了，这事是我不对，我明天就带她出去玩，出去散心。”

　　钟如秋气到哭了。
　　她声音软了下来，“她心里藏事，要不是今天喝酒，她都不敢跟我说。”

　　林信抱住她，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保证以后回家多跟她谈心，绝不让她藏心事了”

　　在VIP卡座上的彭力听得清清楚楚。
　　他眉头皱起，目光落在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林香身上，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然后沉了下去。
　　看见林香的头倒在边上，他立马站起身，走下去。

　　酒吧各种声音嘈杂。
　　醉得迷糊的林香感觉有人拍她的手。
　　她睁开眼，看见彭力半跪在她面前，听见他温柔地说：“难受吗？回家了，好不好？”

　　“帅哥。”她看得不清楚，睁了好几次眼才完全确定是彭力。
　　“哎~帅哥在。”彭力笑了一下。

　　“帅哥。”她醉糊涂了，叫了一声，又叫。
　　“看来，帅哥给你洗脑成功了。”他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直起身，又倒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拉进怀里，抱起她往酒吧外面走去。

　　彭力打电话给林信，说要带林香回家，问林信要不要现在一起回去，林信让他在外面等他们。

　　关了车门。
　　外面的声音很小。

　　他坐近了些，安静地看着她，慢慢伸手，靠近她的手，碰上她的指尖，轻轻抚摸，抬眸看她，小声喊她：“林香。”

　　暗黑的车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的手指提起来，往上打他的手指。

　　醉了也这么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指，勾住她的手指。

　　勾稳了，不让她动。
　　她的手指被禁锢了。

　　他低头他们勾在一起的食指，又抬眼看她，忍不住伸另外一只手去抚摸她皱起的眉毛，小声喊她：“林香。”

　　“嗯。”她轻声回应。

　　她缓慢地睁开眼看他。
　　趁着她喝醉，他含情脉脉、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她喊他：“彭力。”
　　他应道：“彭力在。”

　　她说：“你是好人。”
　　他挑了挑眉，说：“发好人卡啊，我不要。”

　　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传进来。
　　他专注地看她，拉扯了一下勾住她手指的手，说：“我不要好人卡。”

　　她疑惑地问：“为什么？”
　　他抬起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就是不要。”

　　“彭力，你是好人，你是一个温暖的好人。”她强撑着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臂，认真地说。

　　“好，我是好人，我是一个温暖的好人。”他摸了摸她的头，扶她重新睡下。

　　因为扶她躺下的动作，他额前的刘海滑落下来。
　　她还没完全躺下，抬起手，轻轻地把他的头发往上弄。

　　听到郝飞喊他的声音，他舍不得挪开眼神，专注地垂眼看她，感受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再往上弄他的头发。

　　林葚走近到车窗前，看彭力的眼神都勾丝了，敲了敲车窗，坐进来，小声对他说：“收敛点。”

　　车往前开。
　　红绿灯路口。

　　一个穿着JK裙的女生从巷子里走出来。

　　这傲视众生的表情。
　　郝飞一下认出她是赵佳静。

　　她好像心情很好。
　　林葚扶着后脑勺，按下车窗，往她走出的巷子看。

　　果不其然。
　　在酒吧被她打的男人，又被她在巷子打了一顿。
　　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围着那个被打的男人，似乎在收拾残局。

　　被打的男人是北港有名集团的三公子。
　　他今晚带了东西进来，要下在女生酒里，被赵佳静看见。

　　林信查清这件事。
　　确实是这男的不懂规矩，也就对赵佳静打人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赵佳静看见林信的车。
　　她往后座看，看见林香睡着了，走过来敲车窗。

　　车窗开了。
　　赵佳静伸手进来摸林香的脸，质问钟如秋：“怎么让她喝这么多？”

　　林信：“她一杯倒，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佳静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很少喝的，喝到晕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车上的人都安静地坐着，个个都表情不对劲，赵佳静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怒问：“她真发生什么事了？”

　　看林香表演完后，赵佳静就出来了，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佳静看向林葚，说：“林葚，你说，林香发生什么事了？”
　　林葚看向林信，又看向赵佳静，对她说：“回去再说。”

　　赵佳静怒了，看向林信，大声骂道：“回去再说？你们到底做什么亏心事了？”

　　林葚：“她......”
　　赵佳静怒气冲冲地看着林葚：“闭嘴，现在没问你。”

　　林葚闭嘴了。

　　郝飞吓住了。
　　他没见过林葚让过谁，竟然在她面前也这么怂，僵直得一动不敢动。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巷子口走出来。
　　昏黄的路灯完美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形，把他冷峻而优雅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

　　他迈步走来。
　　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走到车窗前，他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在林香面前摇了摇。

　　林香睡沉了。
　　她没反应，闭着眼安静地睡觉。

　　车窗外的这个男人眼睛是蓝色的。
　　虽然他脸上没有怒色，但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走到车前面，对林信说：“她要是在你们那边不开心，我就把她抢回来了。”

　　说完，他带着赵佳静走。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彭力一眼，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