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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忤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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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苒震惊地看向贺灵音。
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让贺夫人气成这样的居然是这种原因。这可是在古代啊,在一个出嫁从夫的朝代,居然有人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谢书苒再看向贺灵音的目光里带了一些敬佩之情。
不过贺夫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眼见着女儿又说了一遍这大逆不道的话,贺夫人气得又站了起来,冲到了贺灵音面前。
谢书苒怕贺夫人激动之下再打贺灵音,赶紧站在了贺灵音面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母亲,您不要生气,长姐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贺灵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书苒,你别劝母亲了,我不是在说气话。”贺灵音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知母亲肯定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自请去祠堂罚跪。”
贺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哆嗦着伸出手指着贺灵音,而贺灵音没有看身后的两人,径直去了祠堂。
谢书苒花了好久,终于把贺夫人劝到勉强睡下了。从贺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之后,谢书苒便去了祠堂寻贺灵音。
站在祠堂门口,谢书苒看着贺灵音即使跪着也依旧挺直的背影,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踏进了祠堂。
贺灵音其实昨夜一夜未眠,那最后一首题诗上落款的“修”字,让她辗转反侧。
她一直都很仰慕穆云修的才华,也曾大胆向穆云修示爱,但穆云修回以的只有沉默,她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便绝了自己的念想,在家中安静听从母亲的安排。可也许是老天都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母亲找了那么多的媒婆,竟是选不出一家合适的公子,而昨夜看到那张有着他的落款的题诗,贺灵音感觉自己死去的心又一次活了起来,于是等到天刚亮,她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找去了母亲的院子,她不要接受母亲的安排了,穆云修同意,她就同他在一起,穆云修不同意,她就此生不嫁!
“长姐,你太冲动了。母亲肯定不能接受你直接说不成亲的。其实你可以徐徐图之的,今日找点这个公子的毛病,明日再吓吓那位公子。本来招赘一个满意的夫婿就不甚容易,也许时间长了,母亲自然也会放弃的。”
贺灵音看向谢书苒:“我还以为你来是会帮着母亲一起来劝我的。”
谢书苒在她身旁坐下:“怎么会呢?不能嫁给心爱的人,只是为了成亲而成亲,这种难受的感觉,我可太知道了。”
贺灵音:“所以,你其实不喜欢扶晏是吗?”
谢书苒这才发现自己这话很有歧义,很容易让贺家人误会:“其实也不是。我那时就想着怎么摆脱程怀琛,而贺扶晏就在那时出现了,而且同他成亲还救了我祖母,不管怎么说,贺扶晏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所以至少我在这段婚姻里也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成亲而成亲,那么日后出现任何一点不如意,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绪都会被放大,两个人日后也容易互相埋怨起来,到那时成为一对怨偶,岂不是违背了今日想要过好日子的初衷?”
贺灵音听了谢书苒的话,笑着摇摇头:“你呀,真是会安慰人,不过我倒是相信你不管在怎样的境地里都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
谢书苒看着贺灵音:“长姐,你要在祠堂跪到什么时候啊?”
贺灵音目视着前方贺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许是母亲消气,也许是我晕倒,其实我也不知道。”
谢书苒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其实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无用的,这母女两个总要有一个妥协才能解决,就看谁的心更硬了。
贺灵音大概察觉出了谢书苒的几分不自在,便拜托她:“书苒,我晨起还未吃过饭,现在都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拿一些吃食好不好?”
谢书苒自然满口答应,一骨碌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祠堂又恢复安静,贺灵音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贺灵音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谢书苒怎么回来得这样快?从饭厅到祠堂差不多是府上最远的距离了,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多久就回来了?
贺灵音睁开眼望向外面,却与贺扶晏的目光不期而遇。
“长姐,你不肯成亲,是因为他吗?”
贺扶晏直接开门见山,贺灵音喜欢穆云修这件事,他们几个心知肚明,只是贺灵音并不知道穆云修其实也喜欢她的,原本他看着长姐听从母亲的安排是放弃了穆云修,可是昨夜穆云修偷偷去题了诗后,长姐就直接改变了主意。虽然他不知道那诗到底写了什么,可是穆云修昨晚死活不肯表明自己的心意,让他心中实在不忿。
“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贺扶晏有些着急:“可是长姐,这样一个连当面跟你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又怎么配让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直等他?”
听到贺扶晏的话,贺灵音皱了皱眉头:“扶晏,你也是穆云修的好友,清楚他的才能,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正是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我才为你感到不平!的确,穆云修的才华这时间罕见,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适合做丈夫的人。”
贺扶晏绕到贺灵面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长姐,你不要再想着这样一个人了,找一个爱你的人,好不好?”
贺灵音的喉间有些哽咽,这些事她又何尝不知道:“扶晏,如果人能控制自己的心,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贺扶晏站起身,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贺灵音了。
“既如此,那长姐你,自求多福吧。”
这场贺灵音与贺夫人之间无声的斗争,终于以贺灵音跪了三天三夜晕倒之后,贺夫人不得不妥协而落下帷幕。
好在眼下贺夫人也确实没选到合适的入赘人选,贺夫人只能按下不表,想着等到下一次春闱再看看。
谢书苒又难得的过了一段舒心的好日子。在此期间,她去见了穆云修几次,与他讨论时事,但不知为何,谢书苒总觉得他兴致恹恹的,而且经常说着说着话,目光就飘向了窗外,刚开始谢书苒很紧张,以为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要发生了,可是穆云修下一瞬却又总是能言归正传,再加上他说的头头是道,倒让谢书苒时常觉得自己刚刚只是看错了。
这月初一,大理寺一大早门口就围了一堆人。
一位老妇一边敲击门口的鸣冤鼓,一边大喊:“魏家强抢民女,打死我儿,还请大人为我伸冤!”
“魏家强抢民女,打死我儿,还请大人为我伸冤!”
“魏家强抢民女,打死我儿,还请大人为我伸冤!”
老妇悲怆的声音伴随着鼓声一声一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大理寺的门开了,一位头戴高帽的人从门中走出。
“有人出来了!”
“大理寺的人出来了,要为百姓伸冤了吧!”
人群中所有人都期待着那话本上为民伸张正义的一幕可以出现。
戴高帽的人走到那老妇面前,“本官乃大理寺寺丞,何人在此敲登闻鼓?”
老妇放下鼓槌,跪在寺丞脚边,字字泣血:“老身乃宋家妇,本来我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可是有一日我那儿媳上街采买时,被那萧承仁的儿子萧玉锦强抢了回去。我儿子听闻后上萧府去要说法,结果却被,”
说到这里,老妇抽噎了一下,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了,哭了好几声,才勉强说完,“结果却被那萧家人活活打死。还请大人为我儿、我儿媳伸冤呐!”
如此让人唏嘘的事情一出,全场一片哗然,马上声讨萧家的话开始此起彼伏。
这大理寺的寺丞听完了宋家老妇的陈情之后,看着跪在脚边的老妇,认真问道:“老夫人可知,大理寺有个规矩,敲登闻鼓伸冤之人,入大理寺内伸冤,需得先吃一顿杀威棒,若能抗的过去,大理寺才会审理案件。老夫人如今要告的还是萧太尉家的萧公子,老夫人如今年岁已高,可想好进这大理寺的代价了吗?”
寺丞的话一出,不少人都惊讶了。
“我说难怪这登闻鼓就摆在这里,但却根本没有人来敲呢。”
“怪不得我家邻居之前觉得县令不公,但我说可以去敲登闻鼓的时候,他猛摇头说不去呢,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宋家老妇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杀威棒三个字让她也一时愣在了原地。
寺丞见到老妇没有马上回答,马上开始循循善诱:“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好好活着。老夫人还是回去好好的,本官会让萧家出点钱,厚葬了你的儿子的。”
围观的声音小了下去,不过还是有一些刺耳的“收买”、“狗官”的词传了过来。
寺丞不再理会,劝退了这老妇之后,打算回到大理寺内。
“老身既然已是这个年纪了,便没什么可怕的,杀威棒我受得住,还请大人为我儿、我儿媳伸冤!”
老妇的话传进寺丞的耳中,寺丞转身,看到了老妇坚定的眼神。
“既如此,带进去!”
老妇被两人架起,带入其中,大理寺的门又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