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渡甜[先婚后爱]》秋觉晓

10、六个一

　　靳弈开口问：“宜信安创靠的是铜、铝、铅锌这些大宗商品。去年黑金属业务贡献了63%的净利润，有色金属占26%。新业务线需要多少？”

　　这话要是被宜信安创集团任何一个人听到，恐怕都会惊掉大牙。

　　但周群不会，他和靳弈认识地很早，深知靳二远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在云谷金属的业务上，他有独特的见解，每次他遇到问题，都会单线给靳弈汇报。这一次，靳弈从新西兰回来，周群第一时间约他到公司密谈。

　　“首期投入20亿。”周群点击屏幕道，“新能源车的爆发增长，中国掌握着全球90%的稀土供应，我们再不调整就会陷入被动。”

　　靳弈打断，“去年全球稀土贸易量下降12个点你知道的吧。”

　　“靳总，风险伴随机遇。当然，云谷金属不会激进，我计划这样，第一步贸易，第二步技术合作，第三步才是自主提炼。”

　　靳弈笑了一声：“环保成本算进去了吗？”

　　“采用澳大利亚的干式堆存技术……”

　　声音被隔壁的争吵声打断了。

　　周群面露尴尬：“靳总抱歉，我过去看一下。”

　　隔壁的硝烟越烧越燃，蔡知侬提高声音问，“总裁办也是沟通上下的桥梁枢纽吧？”

　　“哦，你还知道上下级。”杜渐阴阳怪气哦。

　　言外之意，他是上级，蔡知侬僭越了。

　　“不管是什么级别，都是为了把事情做好。”蔡知侬忍，冯荃提醒过，冲突越大越容易暴露身份。好吧，本大小姐吃个亏，都是牛马，谁也别骑在谁头上。

　　谁知她给足了脸，杜渐却不要，反而变本加厉。“没有规矩的人做不成事，到总裁办，跟你的直属领导请示过吗？我看你也上了半月班了，有没有搞清自己的定位？”

　　这下蔡知侬彻底爆发：“大清早亡了，还真把自己当奴才了！当奴才就当奴才，还把你当高贵了？”

　　话刚出口，气氛凝滞。

　　杜渐难以置信地抬头，手指痉挛。

　　总裁办的小姑娘就过来拉蔡知侬，并不是担心她吃闷亏，而是杜主任心眼委实太小，受了气的话她们日子就不好过了。

　　蔡知侬不理，继续昂着下巴看着杜渐。

　　“你是个什么东西……”杜渐手指颤抖指着蔡知侬的鼻子。

　　他走哪里不是趾高气昂，底下员工溜须拍马，他一个眼风扫过去总裁办新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却被一个小姑娘骂，这传出去了面子往哪里放？

　　杜渐手扬起来，作势就要挥下来。

　　手腕被人从身后钳住了。

　　却是周群。

　　周群为人老派，对办公环境的要求极高，平时总裁办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哪怕瓷杯端茶，杯盖发出声响都要被杜主任训的。

　　周群皱眉，杜渐的嚣张气焰立马灭火。“说说，怎么回事？”声音不怒自威。

　　“领导，我……”杜渐开口，那声音委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哭出来，蔡知侬双手抱胸，用“贱人就是矫情”的眼神看着杜渐。

　　周群抬手制止，下巴一扬：“让小蔡说。”

　　蔡知侬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隐去了骂杜渐奴才的话。

　　周群正要说话，身后一个声音说：“老头不是指定我出席演讲比赛么？方案在哪，拿来看看。”

　　靳弈悠哉地靠在玻璃门边，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的戏。

　　自上次短信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他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

　　此时穿一件黑色衬衣，黑西裤，只有腕间的表泛着银光，好好的衣服穿出了几分浪荡感。狗男人还装斯文戴了副银边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逼王。

　　蔡知侬刚抬手递方案，靳弈就背身往外走，冷淡道：“来我办公室。”

　　周群揉揉眉心，杜渐一副有人撑腰的小人嘴脸，总裁办妹子则投来了看梁山好汉上刑场般敬佩加惋惜的复杂眼神。

　　蔡知侬无暇理会，捏着她呕心沥血的方案一路跟着靳弈进了办公室。

　　这一层的办公区分为两边，北边被平均分成周群的总裁办公室、总裁办以及CAO、CFO和COO的个人办公室。而南边，只有一间办公室，属于战略发展总监靳弈。

　　“把门关上。”靳弈说。

　　“哦。”

　　蔡知侬关上门，就听到靳弈冷冰冰问：“蔡知侬，你知不知道成年人最大的自律是什么？”

　　蔡知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鼓鼓道：“不！知！道！”

　　靳弈朝她勾勾手指，待她靠近了，才弯唇道：“成年人最大的自律就是别让别人给你擦屁股。”

　　“谁给我擦屁股了？你？我吵我的，关你屁事。再说了，你把我叫办公室就是给我擦屁股？那我在靳家说你好话，也是帮你擦屁股咯？”

　　“今天我但凡没来，周群就会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然后杜渐找秦缘告状，过几天人力随便找个理由把你开了还不是轻而易举。”

　　开了就开了，说得她真像缺份工作就活不成似的。

　　蔡知侬把方案拍在靳弈桌上，“要不是不想拂你爸面子，我干嘛这么认真？还真以为我给你们靳家打工来了？我不想干了，就告诉他们，我是你老婆，谁还敢把我怎么样。”

　　“别，丢人。”怕蔡知侬的脑回路理解不了，靳弈补充，“我丢不起这个人。”他拿起方案，翻了几页，忽然就笑出声来。
　　“一等奖一名大溪地豪华双人游（预算十万），二等奖三名日本关东豪华双人游（预算十五万），三等奖十名港澳双人游（预算二十万），凡参与决赛选手每人可得纪念品iPhone 15 PRO MAX（三十人预计三十万）。”

　　“怎么？”气势不够，声音来凑，蔡知侬依然瞪着他。

　　“你是办比赛呢，还是做慈善？一个比赛光奖品花80万，你爸教你的？”靳弈脸上带着戏谑，把方案扔回蔡知侬怀里，“一个月5200知足吧，小学生水平，不花钱的AI都比这强。幸好杜渐没看，要看了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拟奖品方案的时候，蔡知侬确实心里没数，网上的方案奖品都太接地气，不是米面油就是洗衣液，她想着云谷办个庆十一周年的活动，总得拿得出手吧，就随便填填。

　　“你凭什么嘲笑我啊！我的方案再差，也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你呢，跟乱七八糟的女人不清不楚，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站这算，就知道窝里横.”靳弈慢条斯理道，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送你的。”

　　窝里横，明明是骂人，怎么这么暧昧呢。但是靳弈面色疏离得很，绝对不是在撩她。
　　想什么呢，狗男人怎么方便怎么来，撩裤子不撩人。

　　“有种就回家说，在公司仗着身份，我说不过你。”也不拿礼物，转身就走。

　　门一拉开，周群站在门外，蔡知侬没跟他打招呼，转身走了。

　　周群大步走进办公室，看气氛不对，故意朗声笑道：“不至于，怎么就把人训哭了。今天是我的问题，没有处理好员工之间的矛盾，让靳总见笑了。”

　　靳弈面色却冷淡：“小姑娘刚入职，办个比赛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我不过是给她的方案提了些意见，具体要落地执行还得有人配合才行。”

　　周群虽然是名义上的总裁，但面对这位名义上的战略发展总监，他还是拎得清的。

　　二人之间，说开了，也就是掌柜的和当家的区别。

　　周群领着靳家的工资，当然要对太子爷毕恭毕敬。

　　虽然靳弈很少来公司，但周群会定时向靳弈汇报公司情况，外界都传靳家二公子纨绔成性，但靳弈的心思不是一般难猜。云谷金属上一任总裁就是被他罢免掉的，在靳耀华面前周群都能如鱼得水，在靳弈这只剩如履薄冰。

　　见靳弈若有所思又扫了一眼门外，周群表态道：“您放心靳总，我这就安排总裁办全面配合小蔡，把这个演讲比赛办好。”

　　靳弈在手机里编辑信息，随意地应了一声。

　　今儿上午飞回来，下午就到公司，还没跟周群说几句，就撞上这出大戏。蔡大小姐虽然有勇无谋，但总算没被人欺负上。但若是周群再晚去一步，杜渐那一巴掌就会挥下。

　　想到这，靳弈的脸色冷了下来。

　　从手边拿起升职名单，随手划掉杜渐的名字。

　　蔡知侬回到办公室，刚坐在工位上，手机叮叮响了两声。

　　狗男人：【礼品买实物，总金额共控制到十万以内。】
　　狗男人：【各公司和总部职能部门强制分配参赛名额，周群签字后，找总裁办发红头。】

　　她正看着，又进来一条信息，是办公大群里发出来的。

　　周群：【@所有人 “前进的脚步”演讲比赛暨宜信安创集团成立十一周年庆典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大事，@公共关系部蔡知侬作为本次活动总策划，总裁办和三大条线全力配合。收到回复。】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里的手机都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群里几百号人都开始刷【收到】，夹杂着【大拇指.jpg】和【玫瑰花.jpg】。

　　本来大家听说蔡知侬大闹总裁办，又见她气急败坏回来，谁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怕炮筒子一言不合又炸了。

　　乔恺拿着手机“嗬”了一声：“蔡蔡可以呀，这下全公司都为你所用了。”

　　蔡知侬笑了笑，又退回到和靳弈的对话框。

　　她这人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非还是能分清的。

　　蔡知侬在回复框里敲下“谢谢”，但想了想，又删掉了。

　　秦缘来办公室过问方案情况，还半开玩笑叮嘱李老师不要被后浪拍在沙滩上。

　　秦缘走后，李老师恨恨骂道：“在我面前装逼，人力资源部四个经理，公共关系部才一个！她配当领导嘛，找她几次也没见给我争取。”

　　大家听惯了他的牢骚，各干各的，谁也没说话。

　　冯荃说，职场是一个巨大的道场，不是八卦就是阴阳。

　　就在蔡知侬刚刚阴阳完李老师的时候，云谷金属的八卦群又开始风起云涌。

　　【那个小蔡太猛了，不会已经被人力开了吧。】
　　【听说被靳总叫走了？】
　　【00后牛逼plus，杜主任居然吃瘪了哈哈哈哈。】
　　【应该被靳总骂了一顿，出来脸都是绿的。】
　　【你们不觉得诡异吗，靳总一年没来过几次，怎么这姑娘上班后这么频发出现？】
　　……

　　晚上回家，靳弈已经躺在沙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