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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山野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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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台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狗男人这永远听不到甜言蜜语。
虽然但是,他能来,还是很让人欣慰的。尽管之前在冷战,但他既然能冒雨开夜车来山里,就说明在态度上退了一步,那蔡知侬也乐然愿意给他个台阶下。她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只是被靳弈的小心眼刷新了认知下限。
“喂,我腿麻了起不来,你看不出来吗?!”
靳弈伸出手来拉她。
她蹲得太久,又没吃晚饭,刚站起来,两眼一黑,幸好靳弈眼疾手快,把她架住了。
“怎么办?走不动,要不等一会儿再走。”
靳弈叹了口气,把伞塞进她手里,绕到她前面弯下膝盖,背对着她道:“车就在前面,我背你过去。”
他没背过人,姿势生硬,像要跳起来打架。明明是服软的动作,偏偏要透露出一种慷慨就义的无畏感。
“拜托,你是背人还是背剑,上身有点弧度好吗?要不多难受。对,再低一点。”
“……”
蔡知侬一手撑伞,一手勾着他的脖子,趴在宽阔的背上晃晃悠悠,想到他应该是发完信息就冒着雨从南城开过来,有点小开心。
唇边就是他的耳朵,蔡知侬情不自禁问:“重吗?”问完就后悔了,鬼迷心智居然自取其辱,急忙捂他的嘴说:“好了,不要说话。”
靳弈停下,就在蔡知侬以为自己要被扔地上的时候,他大手用劲,把她又往上托了托。
还好赶到了。靳弈想。
一路迎着大雨开往茂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理智被寸寸抽离。只要想到那个娇气到被褥不舒服就睡不着觉的人,正被大雨孤苦伶仃困在又脏又乱的火车站,他就心乱如麻。
现在好了,她在背后,还能拌嘴说笑,心中的一团黑云终于散开。她歪歪扭扭打着伞,不时有雨水淋在胳膊上,但是他的心里已经雨过天晴了。
蔡知侬被塞进副驾,靳弈发动车子,蔡知侬担心这个二货要飙车回南城,赶忙说:“九点多了,我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靳弈的车拐出火车站前的小巷,驶入笔直的柏油马路,他踩了一脚油门道:“今晚不回南城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吃得也不错。”
夜色如墨,盘山公路的尽头隐没在浓雾里。潮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车里,蔡知侬虽然又累又困,但睁大眼睛一点儿也不敢睡,有种坐云霄飞车的酸爽感,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也不知开了多久,靳弈说了声到了。
车灯扫过,平平无奇的铁艺大门无声打开,左右两边穿制服的门卫举着黑伞鞠躬。
车道两侧的竹林被刻意修剪成倾斜的弧度,拐过三道弯,突然豁然开朗,一座玻璃与老松木构成的建筑散着明亮灯火。
蔡知侬惊呼:“茂苍山里居然有这样的私人会所,我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有这好地方,她今晚也不用在火车站历劫了。
傻不拉几的样子好像只有十七八岁。蔡知侬其实被父母保护地很好,没有接触过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黑暗面,装得再凶,其实也是一个自以为是老虎的奶猫罢了。
靳弈道:“连衣服都让送上门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奇怪。”
“得瑟什么,我没有把吃喝玩乐当成人生第一要义而已。”蔡知侬反唇相讥。
这话不假,蔡喻东向来节省,连蔡氏集团的企业文化都是“艰苦实干,砥砺前行”。蔡知侬虽然吃穿用度上大手大脚,但死宅,社交圈简单,在吃喝玩乐这一块确实知之甚少。即便跟靳弈结婚后,几乎没有跟他一起出来玩过。
大雨还在下。
翠竹环绕,木板拼成的小路曲径通幽,头顶和两侧都是钢化玻璃,虽然挡住了雨,却挡不住风。
蔡知侬打了个哆嗦。
靳弈:“走着路,抖什么?”
蔡知侬已经没力气跟他贫,只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冷。”
这种人,不联姻是讨不到老婆的。
靳弈伸出胳膊:“你傻吗,冷就过来点啊。”转瞬将人严严实实箍在怀里,雄鹰护雏一般。
眼前出现了七八幢树屋,高低交错地分布在巨树之上,犹如一个个潘多拉盒子,让人止不住要去探寻。
树屋的门很别致,是雕着缠枝莲的榆木门可见主人的不俗品味。引路的管家推开门,入目挂着半幅未完成的雪山水墨,浴室是整块山岩凿成的浴池,温泉水引自地下。
“想吃什么?”靳弈问,递来Ipad。
“我想先洗澡。”和饱腹相比,洗掉这一身倒胃口的酸臭味更重要,“要不你点吧清淡点就行。”
换了拖鞋,蔡知侬急不可待地钻进浴池,小小的一方天地,水气氤氲,淡淡的硫磺味儿让她心安。
吹完头发,管家把吃食送进房间,精致的盘子里,不仅有野山菌、河鲜,还有她最爱的花胶,都是清淡口。
蔡知侬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靳弈躺在沙发上扬起下巴,“看我干嘛,难道胳膊也麻了,让我喂?”
蔡知侬不跟他计较,“看起来不错诶,你不吃点吗?”
“不吃,没胃口。”提着一口气儿开了几小时的车,突然放松下来,食欲全无,只想躺着。
蔡知侬突然想起包里的五个麻辣饼,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导出来,拎着饼问:“这个呢,你想不想吃?”
靳弈抬起眼皮,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漆黑的眸子很明显地,亮了亮。
结婚这么久,蔡知侬还没见过他对什么有这种惊喜的表情。邪了,他靳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米其林三星也看不上几个,山里朴实的麻辣饼还真稀罕上了?
蔡知侬递给他说:“我买的时候刚出锅,现在凉了,要不叫管家热一下。”
“不用,凉着也好吃,”说话间,靳弈已经咬了一口,仿佛死人注入活气,凌厉的五官都生动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见到段师傅了?”
蔡知侬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聊天,“这次就是去采访演讲比赛的张师傅,刚好段师傅被评为高级技能人才,张师傅把他也叫来了。所以你真的十八岁在熔炼车间实习过?”
“嗯,我以前一次能吃好几个,你不知道工人干一天多累。”靳弈盘腿坐在沙发上,赤着脚,面色轻松而惬意,“段师傅也就罢了,以后遇到别人讲我的事,你最好别信。”
“你也知道自己惹是生非?再说了,谁跟我说呀,在大家眼里,咱俩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肆无忌惮。”靳弈吃完一个饼满足道,“你要不要尝一口?真好吃。”
“不夺人所爱,自己吃吧。”
吃完了两个饼,靳弈进浴室洗澡。
蔡知侬四平八稳躺在床上,还在回想他说过的话,说她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当这一晚,她困在破旧的火车站,靳弈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将她带离,又在这间树屋里展露出鲜见的率真,她心里暖融融的,但突然想起前天傍晚的不欢而散,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
她决定做点什么。
靳弈穿着浴袍出来,蔡知侬拍拍身边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
“一篇论文,《浅析蔺宽柔这个不要脸的是怎么背后捅刀的》。”
对,是蔺宽柔拍的视频。今天早上两人刚一分别,她就发了过来。蔡知侬看完脚趾抠地,恨不得雇顶级黑客黑了蔺宽柔的手机。
“让你看看什么叫酒后吐真言,以后别给我乱扣帽子。还有,喝酒了会夸大事实,你不许骄傲。”
当然,蔡知侬只让看到她说靳弈帅过白岫那段,后面实在太羞耻,她立马抢过手机。
靳弈笑,蔡知侬的几缕秀发粘在他的胸口,他看向那光裸匀称的腿,喉结微微滚动。
“后面说什么?”靳弈翻身,把她箍在身下。
“没说什么,重要的都说完了。”蔡知侬脸红成酱色。
靳弈把她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用一只大手扣住,另一只手捡起了手机,对着她的脸解锁。
找到视频,点开。
“哪里厉害?”
“舌头。”
……
太特么羞耻了,蔡知侬遮不住脸,只能拼命蹭被单,后脑勺对着靳弈,声音闷闷的,试图狡辩,“你不要误会,我是觉得你很会吃,舌头对美味比较敏感这样子。”
靳弈把她翻过来,拉到怀里。鼻子蹭在她的耳根,一双大手盖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转到面前,一寸一寸侵袭。
他的一呼一吸间带着热气,随着湿糯的吻,蔡知侬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热意从脖子绵延到小腹。
靳弈的眼睛红云翻滚,唇上温柔缱绻,手指却凶狠。蔡知侬情动,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了上去。
她头一次这么主动,害羞之中夹杂着紧张。但他的眼睛干净而温柔,如一场春雨,将她的不安全部洗去。
从床上到落地窗边。
也是第一次,她支在地毯上,仰着脖子看着树屋窗外的奇景。雨丝连绵,黑云浮动,如梦似幻间,树影丛丛,又忽然全部归入虚无。
靳弈住院加疗养憋了一阵子,今天的劲头特别生猛,简直是饿鬼。汗水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动,淋湿蔡知侬的心口、后背,恣意张扬、又酣畅淋漓。
怪不得冯荃周末总要和老张去周边游,原来换个地方真的很不一样。所有的感官被加倍放大,简直食髓知味。
完事后,靳弈抱蔡知侬去浴室。
水汽中,蔡知侬很认真地看着靳弈,准确来说,是盯着他鼻梁上的一颗浅色的小痣,“以后有不开心的要表达出来,不要冷战,行吗?”
水汽中的靳弈,居然有种花美男出浴的感觉,水滴沿着乌发滴落在肩膀,再滑入肌肉的纹理中。
蔡知侬脸盲,蔺宽柔喊来的两个肌肉网红她根本傻傻分不清楚,甚至还偷偷问是不是一家医院整的也太没识别度,被蔺宽柔臭骂一通,说她没品位没福气,还说她目不识“丁”,都是百里挑一的极品。但无奈,蔡知侬看不出来。
但靳弈的这张厌世脸,带着掩不住的餍足,击垮神经,征服理智,令人沉沦。该死的老来俏。
她甚至怀疑,今晚一切的真实性。明明他因为白岫撂了狠话,明明他们还在冷战,明明他还拿衣服和张妈撒气。但身体的感受是真实的,肿胀、酸麻、灼痛,是他留下的标记。
蔡知侬浮在水面喘息,心扑扑跳个不停,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里骂自己神经病,结婚一年了居然对着狗男人犯花痴,一定是茂苍山海拔太高了缺氧,产生了该死的幻觉。
靳弈在水下揽住她的腰,水波清荡,人又贴在一起,白色潮气弥漫中,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