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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岁安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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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知侬想起招聘网站上还挂了一个“宣传总监”的空缺职位,继续问:“我应聘的时候还有个宣传总监是什么情况,李老师不是负责这块吗,他要辞职吗?”
路长安说:“之前负责宣传的总监两个月前离职了,李老师工作年限最长,认识的领导也最多,所以暂时代管宣传,但人力还没有给他正式任命,他天天骂呢。”
路长安这人挺好的,剪完片子还给蔡知侬看,让她提意见。她觉得挺好的,路长安把成片转给李老师,七八分钟之后,李老师给他反馈了五条59秒的语音。
路长安压根没听,把电脑拆了,又把桌面上的小件都装进箱子。
“不改吗?”蔡知侬好奇。
“一会吃完饭,搬到那边改个音乐变个旁白音再发给他就完事。”路长安拍拍手,“要是什么都听他的,还不得把人累死,他这人就爱唠叨。”
他的桌子上有好多泡泡玛特的公仔,还有奇奇怪怪的小本子和勋章,简直像个女孩子。
蔡知侬新奇地扒拉几下,路长安问有没有喜欢的可以送她,蔡知侬摇头。
“没有喜欢的啊?”
“谁会喜欢这些玩意儿,又没有收藏价值。”
“……”
吃饭的时候,蔡知侬联系了宜信酒店,她有酒店的SVIP卡,借个小车也是轻而易举。
吃完饭,他们把车推回办公室,两人用小车来回运了四五趟,总算把办公室大大小小的杂物都搬完了,蔡知侬已经累得满身臭汗。
她确实很久没出过汗了。胖人本来就怕热,这又热又累,蔡知侬整个人彷佛被狗追了几公里,上气不接下气,脸红心跳,胸口起伏,简直要了半条命。
小天蔡:【累死本小姐了,求安慰。】附自拍.jpg.
荃都买:【粉饼什么牌子,我要避雷!】
小天蔡:【去死吧。】
路长安美团点了饮料,在A座大厅放着,两人回到折返A座拿最后几个垃圾桶。
“休息会儿吧!”路长安递给来一杯网红冰柠檬水,“也搬得差不多了,早回去指不定还要打扫收拾。”
蔡大小姐何时喝过这样的平价饮料。
透明塑料壳,上面压一层薄膜,这玩意儿就是个微生物的培养皿吧。
路长安喝了一口,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
路长安以为她不好意思,扎好吸管,硬是往她手里塞,蔡知侬接过,又嫌弃地看了一眼。
两人都累得走不动路,也不想说话,各自在大厅休息区选了一个位子,吹空调还魂。
蔡知侬玩手机,乙女游戏,捧着手机泛花痴。
少顷,旁边的沙发向下陷进去。
这大热天的,谁这么不长眼挨着人坐?
四目相对,却是衣冠楚楚的靳弈,突然从二次元跌入三次元,蔡知侬瞪大眼睛。
大庭广众,靳弈靠过来:“上班时间,坐在这摸鱼馋男人,人力的人都死了么?”
傻逼吧。
蔡知侬脸一红,抬起胳膊肘就怼上了他的脸。
靳弈捂脸道:“是不是女人!”
蔡知侬扬眉:“见到帅哥时才是。”
对面的路长安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矜贵冷淡的靳总捂着脸,蔡同学怒气冲冲。
这是,被揍了?
听闻靳总脾气不小,又是集团太子爷,总裁周群都要恭恭敬敬。这姑娘胆儿真肥,得罪谁不好得罪他,搞不好明天都不用来上班了。
秉着搬家一下午积攒的革命友谊,路长安两步冲过来滑跪鞠躬道:“靳总,她是宣传上新来的员工。您,您先别生气,是不是有误会?”
说完不停地挤眉弄眼,提醒蔡知侬道歉。
“没什么,”靳弈从沙发上起来,看起来没有大碍。
他叹口气:“我就是搭个讪而已,告诉她跟杯子上的雪人挺像的。”
雪人?
胖胖的,白白的,戴着王冠,穿着红袍的雪人。
路长安看了眼柠檬水的杯子,脸上肌肉跳了跳,心想:小蔡同学下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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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路虽地处繁华,却独享一方静谧。
能在此栖居者,非富即贵。
然网络之上鲜见其豪宅报道,盖因此类顶级府邸,占地面积大,数量稀少,素来有价无市,鲜少在市面上流通。
下了车,靳弈自然而然伸出胳膊,蔡知侬鼻子里轻哼一声,心里还记着下午的仇,但不得不装模作样搀住了他。
夕阳熔金,浮光微动。
暮色四合时分,天边云霞如打翻的橘子汽水般肆意流淌,整座靳宅都浸润在蜜糖色的柔光里。
宅子拱形门廊的阴影里,几只晚归的麻雀正叽喳着争夺栖枝。
南城明明寸土寸金,但这偌大靳宅却生出了空旷之感。
嫂子宁可盈站在二层的大露台上朝二人招手:“侬侬,快上来!”说完一只小狗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一只穿着粉裙子的马尔济斯,头上还扎着小辫儿,像一只雪团子。
看到可爱小狗,还管什么狗男人。蔡知侬松开手,跟公婆和大哥打了招呼,三步并两步上露台了。小马尔济斯先宁可盈一步,在门前迎接她。蔡知侬弯腰抱起小狗,在脸上蹭蹭。
宁可盈夸张地惊呼:“侬侬baby,你瘦了诶!下巴都出来了!就是说嘛,这么漂亮个大美人儿,一天在家里干什么,就要瘦瘦美美参加姐妹局啊!”
蔡知侬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那群姐妹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在家里睡觉。”
蔡知侬和宁可盈一向关系好,宁可盈比蔡知侬大八岁,也是联姻嫁入靳家。这位嫂嫂两个孩子都在上双语寄宿学校,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格外严苛,体重常年保持在94斤,除了脸之外,胸部臀部每周都要进行特殊保养,每季度飞日本接受最新的医美科技。
靳弈大哥靳钰是靳耀华的左膀右臂,也是明面上的接班人,未来宜信安创的话事人,事业上杀伐果断,外表却儒雅持重,宁可盈有危机感也不奇怪。
三十出头的宁可盈长腿细腰,十分妖娆。她对这个毫无进取之心的妯娌见怪不怪,摸摸雪团子脑袋:“我们家糯糯漂亮吧?前几天在朋友那拿的,狗妈妈生了好几只呢,喜欢的话我再拿一只送你。”
蔡知侬把手伸道糯糯嘴边,让它的小舌头舔着,耍赖道:“我要这只。”
“这只不行,我养出感情了,你不能夺我所爱!”宁可盈作势要抢回。
“糯糯,姐姐家好吃的特别多,”蔡知侬侧身躲过,眼睛却看着怀里的小狗,声音也软糯糯的,“你想跟姐姐走就点头。”
“你跟狗撒什么娇,”宁可盈凑近了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跟你们家阿弈撒娇去,别怪嫂子没告诉你,你矜持外面的女人可要生扑。”
“狗男人哪有糯糯可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扑克脸,不张嘴吧还算能骗小姑娘,一张嘴字字带毒,哪个女人不想活命了扑他。同是爹妈生,怎么跟大哥差那么远!”
“你大哥那种老古董早就过时了。小姑娘就喜欢阿弈这种高冷型的,有那张脸在,谁还听他说什么。我可告诉你,一会吃饭爸妈肯定要催你们要孩子,你可想清楚怎么回答啊。”
晚餐时,靳耀华跟靳钰聊了会儿集团上的事情,让他把黑色有色金属产业链再延长,上游买几个矿权,下游跟新能源车、光伏、航天等专业领域合作,定制生产稀有合金材料。
这几年,靳钰全身心扑在这些事上,满世界飞,刚果的钴、智利的锂、澳洲的镍,都被划入宜信安创的新版图。
靳耀华说完,看向靳弈,“没事了也跟你大哥学学。”
靳弈眼皮也不抬道,“爸,遇到问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自己说的。”
“我确实有一部分责任,没把你管教好。”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你没有计划生育。”
“混账话!”
靳耀华想发怒,婆婆齐嘉惠赶忙打圆场:“孩子们好不容易都回来,你别这么凶。阿弈就是因为没孩子,才没有压力,等到咱们侬侬怀上孩子了,你看他肯定就不一样了!”
靳钰道:“老二还小,父亲还是严格了。侬侬更是才毕业没多久,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被孩子栓着,再让小两口自由几年。”
绕来绕去,还真绕到孩子身上了。齐嘉惠说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只有靳弈该干嘛干嘛。蔡知侬假装害羞,埋头吃饭。
吃完饭,靳耀华招呼几个年轻人到书房,配专业恒温展示柜理,是他新得的李邕墨宝。
和很多顶级大佬一样,靳耀华这些年痴迷收藏,既能彰显主人的格调,又是稳赚不赔的投资。他的书房俨然成了一个小型博物馆,明代青花瓷,唐宋文人墨宝,甚至还有欧洲中世纪的珐琅瓶。每次有新东西入库,必是要展示一番的。
两个儿子好东西见得多了,都兴趣平平,宁可盈又在逗狗,靳耀华把蔡知侬叫到身边,“侬侬,你说说看。”
老蔡十分注重培养两个女儿的艺术修养。除了艺术课程,但凡南城有大型美术展览,必会邀请南城大学美术学院的教授带她实地教学。这一来二去的,搞得蔡知侬也迷上了古代艺术,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公公成了知音。
李邕虽然没有王羲之有名,但却是历史上唯一与王羲之起名的书法家。
“李邕文才出众,尤其擅长碑志,这副墨宝确实难得,”蔡知侬轻声说,“自古文墨贵在‘流传有序’,若见钤印累累、题跋满卷者,可谓之‘顶级’。”
靳钰笑道:“怪不得老爷子总念叨侬侬,原来是能说到一起去。”
靳弈手插在裤兜里,背后就是一幅唐代的山水画,看不清表情,但被那画衬得身形挺拔,清俊异常,在这大宅之中,有一种天然的冷。
兄弟俩朝外走,靳钰道:“怎么,对这个媳妇儿还不满意?”
“我跟大哥不一样,不满意我不会娶。”
靳钰习惯了他话里的加枪带棒,知道他讽刺宁可盈,也不介意。反而轻声笑了笑:“满意就好,不要让老爷子不痛快。”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