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渡甜[先婚后爱]》秋觉晓

4、破烂儿

　　那张脸棱角分明、五官凌厉，依然透着玩世不恭。

　　却和家里的懒散失能不同，有一种精英的慵懒感。

　　依然是白衣黑裤，白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黑西裤垂感分明，衬得肩宽腰窄，线条优越。每走一步，西裤勾勒出饱满流畅的臀侧线条，矜贵、优雅。

　　上次和宋野吃饭，才知道这狗东西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原来连班也不怎么上，挂着一个什么狗屁发展总监的名头，偶尔到公司晃晃。

　　“靳总早！”
　　“靳总早！”
　　参差不齐的问候声响起。

　　“早。”
　　靳弈墨黑的眸子扫向众人，面容冷毅，气质卓然，经过蔡知侬身边的时候目视前方，并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装模作样的狗男人。

　　蔡知侬刚抬头看到他时是忐忑的，担心他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但他像不认识一样从旁边走过，不知为什么，她又有点不开心。

　　直到靳弈的身影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大办公区的同事开始各忙各的，蔡知侬仍然不吱声。

　　馋过同一个男人就是姐妹了，Jenny亲昵揽住蔡知侬的胳膊：“你运气真的好，上班第一天就能一睹云谷头牌的风采。”

　　“……是正经公司吧，”蔡知侬露出地铁老人脸，“你们靳总这年纪，也干不了体力活了吧。”

　　“人家厉害着呢，办公室堪比健身房。好啦不逗你，靳总不常来的，今天应该是来搬家的，听说他办公室好多东西不让人碰，应该都很贵。”

　　“哦，这年纪应该结婚了吗？”蔡知侬假装随意问。

　　靳蔡两家老爷子都要退休，两个老牌集团盘根错节，涉及复杂的控制权博弈，联姻结婚的事并没有对外界公布，结婚证也是美国领的，也不知道公司内部是否知道。

　　如果走路风声，那她的带薪减肥计划就泡汤了。HR要收集每个人的详细信息，应该是小道消息最多的部门，这Jenny看起来也没什么心眼子，蔡知侬探探口风。

　　仿佛粉丝被人污蔑，Jenny情绪有点激动，“什么不小了，靳总才28岁诶！”
　　“不过婚确实结了，之前我年会专门看过，无名指上有戒指。哎，这种极品男人，有颜又有钱，也不知道哪个好命的女人能嫁给她，实名羡慕。”

　　“……”

　　在Jenny的带领下，蔡知侬到信息部办了指纹录入，每天上下班要指纹打卡。负责录入的小哥就是所谓的“第二帅”，应该刚毕业没多久，跟Jenny自来熟，看着可比靳弈顺眼多了。

　　办完入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李老师喊去收拾东西。

　　办公室四个人，除了李老师，一个七个月孕妇，一个老婆住院了请假了，还有一个说要赶着剪视频今天发，所以搬家的就剩下她和阳气不足的李老师。

　　李老师：“昨晚加班写稿子，今天还手疼，幸好小蔡是个勤快人，就多辛苦你了。”

　　办公室还没她家厕所大，靠墙摆着五台拆得凌乱的电脑，主机、键盘、鼠标以及乱糟糟的线，机器有些年头了，简直像从破烂堆里捡回来的。另一边，是人一样高的纸质资料和两大箱子图书，剩下地上摊着杂七杂八的证书、本子、工具之类。

　　“这地方，狗都不愿意进来。”她小声嘀咕，指尖嫌弃地蹭了蹭货架上的灰。

　　体验生活的综艺都不敢这么拍，她怀疑在这个环境下待两天得肺结核。
　　忍着捏鼻子的冲动，蔡知侬皱眉挥着鼻子边的灰尘问：“这么多破烂儿，不要的直接扔了得了。”

　　李老师笑呵呵：“都要呢，这是我们打仗的装备。小蔡，你自己看着搬吧，我们相信你。”

　　蔡知侬瞳孔地震：“我一个人搬？”

　　有毛病吧，是我多长了一双手还是你少长了一个脑袋？

　　所谓的搬家，不过是从A座搬到B座，两座楼离得近，全靠人拉。蔡知侬眉心跳了跳，这么多东西不要说搬，就是清点一遍，她今天的减肥KPI都要爆表。

　　李老师继续PUA：“对呀，我面试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能干。”

　　蔡知侬气笑了：“李老师，人类从猿人进化来的标志就是学会使用工具，你至少借个小推车来吧。”

　　“哪里有那东西，”李老师说，“别的部门都是自己搬的，咱们做宣传的更要带头表率，不能搞特殊。”

　　办公区门敞开着，走廊上搬东西的员工络绎不绝，提电脑的、搬箱子的，甚至还有搬鱼缸的，大家聊着天说着笑，看起来生机勃勃，哪里像他们办公室，愁云惨淡的。

　　“隔壁宜信酒店给客人搬行李那种小推车就行，您去借一下。”

　　每次蔡知侬出去住酒店，都是穿马甲的小哥用那种金色小推车给他运大大小小的行李的。

　　宜信酒店和云谷金属一样，也是宜信安创集团旗下的产业，两家算兄弟单位，搬家借个小推车总不难。

　　但李老师仿佛没听见，坐在一旁划拉手机，迟迟未动。

　　蔡知侬不高兴了，她是来带薪减肥的，不是带薪当傻叉的。

　　“我看走廊上可都是男人在搬，宣传为什么搞特殊？”
　　人鱼姬色指甲点向地面，腰却不舍得弯一下，“这台主机是我的？那我先搬过去，要是搬完手不疼腰不酸的话，再酌情帮大家搬哦。”

　　说完，她不理会李老师，翻出纸巾把主机外观擦了几遍，这才抱着去B座了。

　　破机子真脏，但不算重，蔡知侬庆幸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纯棉t恤，搬完衣服直接扔掉。

　　电梯门打开，又是靳弈。

　　身形修长，一幅好皮囊很是惹眼。

　　他懒洋洋靠在电梯厢最后面，左手插兜，右手抬着玩手机，根根手指骨节分明，就连手腕侧面的那颗骨头，在电梯的强光下都十分醒目。
　　右腕上那泛着冷光的百达翡丽，还是结婚时她掏钱买的。当时买了一对，但蔡知侬并不喜欢戴表，她的那一块扔在柜子里，不见天日。

　　电梯门无声合上。

　　靳弈眼睛落在她的怀里，带着戏谑。

　　蔡知侬不自觉地低头，黑色主机两侧的小臂又白又圆，像两节长势喜人的莲藕。

　　“……”这对比也太惨烈了点。

　　似乎看出她的心里活动，靳弈扬起下巴，扯了下唇角，眼睛落在脏兮兮的主机上：“不用总和自己过意不去。”
　　蔡知侬涨红了脸，还没来得及回击，他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别误会，我说的是搬这些破烂儿。”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蔡知侬抱着主机，便宜老公袖手旁观。

　　“是不是男人。”

　　“见到女人的时候是。”

　　因为搬东西，蔡知侬怕弄脏了头发，把一头渣女波浪卷高高束起，露出了光洁圆润的耳垂和脖子。本来就漂亮的眼睛，乘着两汪水似的，是家里从来没有过的神采。

　　靳弈的心被挠了一下。

　　蔡知侬看到靳弈在打量她，瞪回去，唇红齿白凶道：“看什么看！我不就是个收破烂的，专收瘫了的、没人要的、不可回收的破烂儿！”

　　靳弈居然笑了，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投降。他把手机塞裤兜里，悠悠开口：“晚上回岁安路吃饭别忘了，去之前换身衣服。”

　　岁安路是靳家大宅的代称，每周末两人都会回去吃饭打卡，靳弈的大哥也会带嫂子回去，相当于靳家人团建，婚后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蔡知侬语气缓了缓：“那估计要晚一点，我还有键盘显示器那些没搬，搬完出一身汗得回家洗个澡。”

　　蔡大小姐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状态基本可以分为动态和静态两种，静态是睡觉，动态是翻身，哪怕天塌下来都懒得抬一下胳膊，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

　　靳弈眯眼，“喂，你还是蔡知侬吗，不会是被什么勤劳俭朴的灵魂夺舍了吧？”

　　电梯停下，进来两个女同事。

　　看到靳弈，都是一幅压抑着雀跃、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的表情。

　　靳弈置若罔闻继续说：“不管你是谁，就这么凑合待着吧，别走了。”

　　“……”

　　蔡知侬顾及两位同事，狠狠瞪他一眼，把主机重重放在地上，将两人隔开一条楚河汉界。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姑娘是总裁办的，早上刚见Jenny带着这位新员工入职，又惊闻一年见不到几次的云谷头牌现身。没想到在电梯里看见两人，靳总的架势似乎在劝新员工，而新员工又带着情绪。

　　……什么情况？

　　新员工是走关系进来的？也不对呀，靳总说了一句“不管你是谁”，就说明应该不知道她名字，难不成……

　　云谷金属八卦群里炸开锅。

　　【公共关系部的小蔡，什么来头？】
　　【那个胖妹？我早上看见了，背着LV，难道是关系户？】
　　【好像跟靳总认识诶，@李老师你疯狂让人干活，不怕被告黑状？！】

　　……

　　出了电梯，塑料夫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蔡知侬抱着主机刚走到B座，李老师电话就打进来，“小蔡呀，天这么热，你搬完主机喝点水休息休息，剩下的我来搬，你不管了。”

　　再折回办公室的时候，李老师人已经不见了，就剩一个剪片子的小伙，搬家的重任落在了他身上。

　　这男生长得挺秀气，就是个子不高，站在蔡知侬面前活脱脱像个小弟。

　　男生自我介绍叫路长安，是去年校招的应届毕业生，现在在部门负责视频拍摄剪辑这一块。

　　两人都是00年的，同龄人，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份亲近。

　　蔡大小姐回国后宅得很，社交圈不大，见了同龄异性比见了明星还稀奇。

　　路长安介绍部门的情况：“刘姐二胎马上就休假了，你主要负责她这一块，就是写宣传稿。像明天早上搬到新办公楼，肯定要写稿子报道发公众号，当日事当日毕，稿子加班也要完成的。我和你一起，但我是全程拍视频，剪完发视频号。”

　　蔡知侬不懂就问：“李老师不是负责写稿子的吗？”

　　把手都写疼了，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她无法理解，记忆颇深。

　　路长安诡异一笑：“他就那么一说，你也就那么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