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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座上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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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怀疑自己拿了什么奇怪的恶毒男配剧本,每次蔡知侬和蔺宽柔出来放飞,都会被他撞个正着。他堂堂宋公子,莫名变成偷鸡摸狗打小报告的。
上次自家酒吧,蔺宽柔还带着男模,靳弈气势汹汹来拿人,幸好房间里男模还穿着内裤,要不然他丝毫不怀疑靳弈会发疯砸场。
那是第一次看到靳弈失控。平时弥漫死感的男人,那天晚上好像诈尸活过来了,搞不好是真爱。
但靳弈吧,又不像是会把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不管怎么样,如果这次没通风报信,靳弈要是知道了,肯定没好日子过。
靳弈没再回信息。
宋野开始倒计时。
这不是他场子,王公子交的朋友鱼龙混杂,星丽开张后风头无二,王公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这些天有些飘了,网红女友换了一茬接一茬,跟这个张乐阳臭味相投得很,他倒想看看热闹。
蔡知侬无心聊天,思想仍在放空,手机叮了一声。
lulu:【蔡蔡,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很多很乱。秦总病倒了,杨总也不想管,明晚就要开会了,我被赶鸭子上架负责讲PPT,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能不能来公司陪我练一练?就一小会儿,行吗?】
蔡知侬差点忘了公司的事情,秦缘一倒,整个公共关系部确实没了主心骨。但把陈露推上台也太荒谬了吧。
“一个人?”旁边的陌生男人问,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和朋友。”蔡知侬头也没抬,指尖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OK,明天酒店见】,没空搭理这种无聊的搭讪。
这几天因为家里事心神不宁,此刻才猛地惊觉媒体大会 deadline迫在眉睫。
一张设计感十足的名片突兀地递到眼前,几乎要碰到她正在打字的手机屏幕。
夹着名片的两根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极为整洁,好看得甚至有些阴柔,不太像寻常男人的手。
“翼乐文化,张乐阳。”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仿佛亮出这个名号就该得到预期的反应。
翼乐文化?蔡知侬蹙眉,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最近在哪个财经快讯里看到过,融资还是并购来着?具体干什么的,一时真想不起来。何况,现在也没心思去想。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只是略不耐烦地抬起眼,快速瞥了对方一眼。确实是一副不错的皮囊,桃花眼,高鼻梁,嘴角噙着看似风流的笑,穿着当季奢侈品牌的休闲西装,手腕上那块表价值不菲。
标准的纨绔子弟配置。
“我在忙。”她的语气疏离而干脆,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说完便重新低下头,注意力回到手机屏幕上,指尖继续飞舞,明确传递出“请勿打扰”的信号。
张乐阳举着名片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风流笑容瞬间有点挂不住。
他几乎是头一次在女生这里吃这样干脆利落的瘪。
凭借这幅好皮囊和“翼乐文化”少东家的身份,他张公子在南城的社交场上几乎无往不利。翼乐靠做潮牌服饰起家,迅速扩张到潮玩领域,最近更是砸钱投资了几部小爆的短剧,风头正劲。
围在他身边的女孩,无论是贪图他的外貌,还是觊觎他的财富和资源,向来都是主动逢迎,何曾受过这般冷遇?
拿不下?呵,欲擒故纵而已。
张乐阳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随即又被更浓的兴趣所取代。他自然地收回名片,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转身去拿了两杯香槟。
泳池边的巨型音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低音炮沉重的节拍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激起池水细微的震颤。炭烤的浓郁香气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强势地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与高级香水、酒精的气息古怪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奢靡又躁动的氛围。
虽然已入秋,晚风带上了些许凉意,但场子里的热度却仿佛凝固了盛夏的尾声。莹白的肌肤、修长的腿在摇曳的灯光和氤氲的泳池水汽中构成晃眼的风景,笑声与喧哗被音乐裹挟着,膨胀开来,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人都去了别墅后的泳池周围,花园里的人了了无几。一栋别墅,好像隔开了夏与秋,热闹与萧瑟。
蔡知侬打了个哆嗦,继续跟陈露说:【最终版PPT发我一份,我晚上抽空先过一遍。】
张乐阳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一点,悄无声息地捕捉下蔡知侬微蹙着眉的侧脸。
光影勾勒出她细腻的轮廓,带着一种疏离又专注的美,和场子里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他将照片发给王公子,【这谁,认识么?】
【谁他妈知道。拿下了去星丽,给你留一间大的。】
看到回复,张乐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轻蔑的笑意。
王公子不认识,那就不是他亲自邀请的贵客。不是正经请来的,却还能出现在这地方,在他那套扭曲的认知里,无异于自动贴上了“可随意招惹”的标签。
“啧。”他他理了理衣领,声音淹没在远处的音乐声中,已经换了一幅嘴脸。他的手臂向木制长椅背后伸着,脑袋微偏,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混进来的而已。
张乐阳心下最后一丝顾忌也烟消云散,将手机揣回兜里,目光再次投向蔡知侬时,已带上了毫不掩饰的狩猎般的兴趣。
他的胳膊向蔡知侬后背伸展,身体也靠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道,“VCA出了一款项链,很衬你,去看看?”说着手臂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肩。
蔡知侬本来在看PPT,肩头肌肤裸露,被风吹得有点冷,突然被陌生大手拢住,仿佛被热水烫了。她猛地站起来,“你有病吧?离我远点。”
一双眼黑白分明,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看着张乐阳。
再次吃瘪,饶是喜欢看美人嗔怒的张公子也火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装什么清高?”
蔡知侬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酒杯,将香槟泼在他脸上。
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往下滴,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洇开深色的水渍。“这杯酒应该合你胃口。”哪来的傻.逼。
她不是没遇过这种自以为是的神经病。在美国读书时,就曾有个韩国留学生像幽灵般尾随她,甚至胆大包天地在她图书馆的水杯里下药。她没哭也没躲,直接调监控报警,把事情捅到了校方高层,雷厉风行得连老蔡在国内知道后都吓得连夜越洋电话轰炸,甚至偷偷给她雇了保镖。
此刻,张乐阳那点手段,在她眼里简直如同儿戏般拙劣可笑。
蔡知侬转身往外走,心里骂骂咧咧。不靠谱的蔺宽柔不知道跑哪里浪,本来还想转移注意力,这都什么妖魔鬼怪,不够糟心的。
张乐阳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抹去脸上的香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慢悠悠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带两个人,在公馆外候着,”他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黑色流苏长裙,长发,对女孩子温和一点哦。”
在这地界,除了王公子的座上宾,还没几个他张乐阳想动却动不了的人。一个混进来的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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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又开了牌,燃了烟。三局还没打完,靳弈出现了。
宋野乐了,这哥们,嘴上说着没兴趣,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靳弈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凛冽。像是刚从某个重要谈判桌旁离席,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冷厉,与场内浮华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很少穿这么正式,没打领带,衬衫领口松着,添了几分危险的慵懒。
“弈哥!什么风把您出来了,您来打个招呼,我到大门外接您。”王公子听说靳弈来了,急匆匆跑到前院,跟在靳弈身后热情招呼。
靳弈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他不用给王若嘉面子,一个酒店而已,哪怕靳氏帝国已摇摇欲坠,这种小门小户也毫无分量。
靳弈的到来无声无息,却又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所到之处无所不在的超低气压。
宋野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朝底下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烟,咧嘴一笑:“哥。”
夜色如墨,南城霓虹初上。可这满城的繁华,没靳弈镇着,总觉得少了味儿。别看南城二代一茬茬的,没一个能接班的,更撑不起场面。
“人呢?”靳弈抬起头,声音不高,却字字透着冷。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几乎已经耗到了尽头。
宋野心里猛地一咯噔。
人呢?
几分钟前还在眼前晃呢,就几局牌的功夫,说没就没了。张乐阳这个王八蛋,该不会真让他得手了吧?
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靳弈这活阎王能放过他?剥层皮都是轻的。
宋野顿时慌了,把烟往地上一扔,脚尖狠狠碾灭,转身就往楼下冲。
靳弈没再看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像淬了冰,直直钉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王公子脸上。
“张乐阳呢?”他问。
声音不大,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公子被靳弈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张照片。
该不会?操!
王公子脸上陪着笑道:“刚还在这呢,没走远,我给他打电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四处张望,仿佛张乐阳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来似的。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无人接听。
他的脸色彻底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看靳弈的眼睛,声音发虚:“弈、弈哥,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