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得不轻》夏其

2、我真的有病

　　空气很安静。

　　“你要什么？”

　　她不说话。

　　“我能给你什么？”

　　她不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

　　“嗯，我真的有病。”

　　这话说的，把林盈盈惹笑了。

　　“我应该怎么办？”

　　“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看着沈开颜这一脸痛苦的样子，林盈盈心中反而有点快乐。她好久没有体验过快乐的感觉了，差点都忘记了是什么滋味。

　　女人想要快乐还不简单，难的是这个快乐是另一个女人给的。

　　非常的快乐呢。

　　“你好像很在乎她。她很重要吗？”林盈盈看着她笑意越发的浓。

　　她不说话。

　　林盈盈又笑了，说：“你好像不爱说话。”

　　“也不爱笑。”

　　听了她的话，沈开颜真的是笑不出来。她觉得这个女人太奇怪了，不爱说话，不爱笑难道很奇怪吗？

　　外面有风吹过。风吹过是有声音的，到显得她们特别的安静。

　　林盈盈打开了窗户，听风声。风吹过来，扬起她的发，还挺好看。

　　她转过身来，笑盈盈。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初恋情人一样。

　　“你好像很不爽呀。”

　　肯定句。

　　她又笑。

　　沈开颜一脸冷漠的样子，可她心中愁苦却无法舒展，她不会表达。

　　不善于表达的女人，碰到了一个一见她就笑的女人。

　　奇怪。

　　沈开颜说道：“我已支付酬金。”

　　“可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是一名大夫。”女人又笑。

　　她好像要生气了，简直有点开心呢。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她好像小狗狗。怎么，有点可怜的样子呢？

　　“你明明知道的。”沈开颜都要哭了，带着哭腔。

　　好像有点好笑。

　　林盈盈真的觉得她有点好笑，差点又要笑出来了。好久没有碰到这样有趣的人了。

　　沈开言看着她说道：“我感觉你才是那个有病的人，你一天到晚笑笑笑，就知道笑，你真的很奇怪。”

　　她好像生气了。她如果不生气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那她肯定生气了。

　　林盈盈都快笑出来了，她强忍着笑意，想着，有人生气怎么还会这么可爱呢，笑她真的很可爱。

　　你能想象一个小孩顶着一张大人的脸和你说这莫名其妙的话，那有多么好笑吗？

　　阅人无数。有些女人保养得很好，明明一把年纪了，长得还是个小姑娘。像她这样子的女孩子，一把年纪内心确是个孩子，真的很少见。

　　哦，她好像也不是很大。貌似，比自己小一点。

　　小白脸长相，高高瘦瘦的，白白嫩嫩的。气宇轩昂谈不上，高大威猛谈不上，人还奇奇怪怪，为了一个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黄金。明明没有什么钱，倒是大方的很呢。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开窗吗？”林盈盈对着沈开颜说道。

　　“我为什么要问？我就不想问。”

　　“你很想我问吗？”

　　“我不问。”

　　小孩子还是有点脾气的嘛。

　　“我与你两人，虽不是孤男寡女，但是两个女子在一起，同处一室，谁知道我们在干嘛呢？何况，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

　　小孩子没有什么想法，大人确实很有想法的呢。

　　沈开颜有点不开心，她皱着眉头，她觉得这些女人都很奇怪，她觉得世上的女人都很奇怪，除了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她那么好的姑娘了。她只是想要找到她，这个女人却处处刁难。

　　这个坏女人。

　　她很生气。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这么坏？

　　她有点想走，但是很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在哪里。这个坏女人，实在太欺负人了。

　　她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个小老头，那个小老头好像知道的。可是，她没有地方去寻他。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但凡她那个时候追着他问，就好了。

　　屋外寒风阵阵。

　　燕燕敲了一下门，一脸委屈，说：“小姐，我冷，饿了。”

　　这么冷的天，这么饿的肚子。再不暖暖，再不吃口热的，叫人怎么活啊？

　　林盈盈回应：“即刻便好。”

　　她朝着沈开颜走过去，越来越近，说着：“我既收了你的酬劳，便按规矩办事。病，我医。心病，我也给药。她在威风镖局，就快成婚了。”

　　“好自为之。”

　　沈开颜道过谢之后便立马离开了。

　　“小姐，我想吃香喷喷的肉包子。”燕燕摸摸自己的肚子。

　　“你呀，就这点出息。”

　　两人来到了集市上，东逛逛，西逛逛，喜欢逛街的女孩子应该是能体会到快乐的。

　　看到一盒胭脂，燕燕很喜欢，小姑娘很喜欢打扮，娇俏可爱，自顾自的在和老板讲价，一定不让自己吃亏。她的人生法则：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全然忘记了自家小姐。

　　走散的两人，倒是也没有发现彼此不见了。毕竟，各自都很投入。

　　“大将军，咬它，咬。”

　　“天蓬，冲，上，干死它。打的它满地找牙。”

　　围观的群众看一个热闹，两个蟋蟀在彼此较量。它们的主人毫不示弱，各自给自己儿子打气。

　　“哎呀，猪头，你咋蹬鼻子上脸了？大将军，快，弄死它。”

　　“你骂谁猪头呢？我这个是天蓬，元帅来着。识货吗？”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倒是挺有烟火气息。林盈盈挺喜欢这样的感觉的。只有这样的氛围，她才感觉自己活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从小到大都喜欢来集市，奈何她来的次数很少。师傅不喜欢热闹，从小跟着师傅，治病救人。

　　师傅很奇怪，每救一个人，就要杀一个人。

　　小时候她不懂，长大了她还是不懂。

　　她养了很多的徒弟。每次，病人活了，她的兄弟姐妹就会有人死去。

　　她是师傅最宠爱的弟子，师傅总说她很像她。的确，她们很像，长得很像，尤其眉眼之间。

　　世人都以为鬼医死了，他们都以为是她杀了她。

　　她想活下去，她特别想活着。她必须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因为，她的师傅，让她活下去。只有她活下去，她自己才有自由。

　　如果有一天，她也想要自由，是不是只能和她一样？

　　她不敢想。

　　她和师傅不一样，她不杀人，她要金子。金灿灿的金子，她需要，她热爱，她渴望。她，也想要自由。

　　“猪头，你怎么和你的主子一样？”

　　“嘿，你骂谁呢？”

　　“谁生的小猪仔骂谁？”

　　林盈盈看看天，不早了，发现自家燕燕没了人。她一想，那小丫头片子肯定在买脸上的胭脂水粉，毕竟她就这点爱好。

　　主仆两人一聚头，燕燕满载而归，林盈盈也多了一丝买不到的烟火气。

　　收获满满呀。

　　找了一家客栈休息，还真是哪里都能碰到熟人呢。

　　“小白脸。”燕燕憋憋嘴，没好气。

　　看到她，林盈盈视而不见。毕竟，交易结束了，她从不与客人有牵扯。

　　沈开颜坐在大堂，吃着饭，吃着菜。小伙子吃的都没有她多，真当是好胃口呀。

　　牛肉，她喜欢吃。青菜，她喜欢吃。鸡翅膀，她喜欢吃。她喜欢吃的可多了。

　　“小姐，你看看她，像个猪头，吃那么多。”燕燕都快震惊了，她咋那么会吃。

　　不管她们，她吃自己的。爱吃怎么了？能吃是福，都是福气。

　　林盈盈找了一个离她近的位置，主仆两人倒也没有什么距离，反而像姐妹一起吃饭。

　　瞧着隔壁那人，吃的欢快，一点儿也不像刚刚要死一样的人，现在看着还算快乐。

　　原来，快乐那么简单。

　　“沈小姐，你能文静一点吗？”

　　啊？

　　沈开颜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看她，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这……貌似，我是一个很文静的人呀，她是看不出来吗？从小到大，我最文静。

　　“好。”沈开颜答应的好好的。

　　手里的鸡腿还是那么香，继续吃。

　　林盈盈笑了。

　　那个坏女人又笑了，她肯定是想吃我的鸡腿。

　　沈开颜吃饱喝足之后，没有早早睡下。她是一个晚睡的人。我相信，她不是一个人。

　　夜半三更，沈开颜坐在屋顶。

　　冷，秋冬很冷。

　　她的衣服有点破了，她的鞋子也有点旧了，连带着她这个人都成了旧人。

　　很惆怅。

　　那又怎样呢？

　　她要嫁人了。

　　街上没有人了，很多人家的灯火也灭了。她始终只有一个人。

　　有点想哭啊。哭有什么用呢？她也不会回来了。她怎么就嫁人了呢？那个人，好吗？对她好吗？

　　想着想着，她就哭了。

　　她睡不着了，今夜她还能睡着吗。

　　她连夜启程，赶往威风镖局。夜很冷，她的心也很冷。或许，只有见到她，才能温暖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