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厌【玄都大法师同人】》砚暖春溪

51、生尘障

　　世人眼中，老师是孤高冷寂的山峰，可玄都觉得，老师是温柔润泽的川河，而他，便是这川河庇佑滋养下成长起来的游鱼。

　　鱼儿任性，入海遨游，回头时，那川河却依旧包容。

　　其实，玄都也曾细细思考过老师为何不允他的求见，当年玄都城突然门户大开，域外天魔闯入其中，设下足以毁天灭地的阵法，玄都赶到时，大道三千齐齐铮鸣，若哀嚎，似嘶吼，玄都从未有过那般悲痛的感觉。

　　他能感觉受自己的神府灵台被那种无尽的悲伤浸染，他不想逃脱，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拥抱，他选择了最直接却最令人痛心的方式。

　　起于何，归于何，本是宿命最佳的演绎，可当时空停滞的那一刹那，又是谁冲破了桎梏，将狠心的小孩儿牢牢抓入了掌中？

　　太清无疑是生气的，以身合道，身化万物，这样的选择，多么残忍。

　　玄都不曾知晓自己漫长的安眠中太清都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醒来发现玄都城若铁桶，而自己身边也有了一根铁钉。

　　一开始，尚且接受良好，反正他自醒后便常觉困倦，不出去也无妨。

　　可接着，身边的这根钉子是个爱响的，不是折腾这就是折腾那，歪理邪说，装模作样，性情恣睢，整天尽烦他了。

　　有意让老师帮个忙，顺便认个错，可要么联系不上，要么就不看他也不理他，他一边伤心一边还要被根钉子幸灾乐祸的安慰。

　　许是不够执着，他逐渐接受了老师的冷淡与玄渊的闹腾，他想这般其实也无妨，万物枯荣，此消彼长，依赖的不会一直在身边，而清静也不可能时时都有。

　　总归岁月漫长，享受当下即可。

　　他如此看的开，毫不纠结，却让太清更加无法坦然，有许多负面的情绪与欲望在滋生，越接近，越难以控制。

　　可应该摈弃吗？太清很矛盾。看着神情平和仿若陷入永久沉睡的青年，良久，他无可奈何地闭了眼。

　　然，眼中无物，心中藏影，纵使圣人，亦生尘障。

　　太清曾斩善恶自我，亦将善恶自我重新融入己身，纵观洪荒，唯他一人。

　　如此，当六欲不生，三毒尽灭，心静神清，可不知何时，竟见水月中浮光成影，汇成绵绵无尽的烦扰与贪求。

　　无为无为，当无所不为，可顺其自然也不妨事，太清并不觉得谁能打扰到他们，无论是那虎视眈眈者，阴谋算计者，还是那挑起危机者，都不会，这是太清的自信。

　　除此之外，他了解对方全部的人生，他们有过无数岁月的相处，他能感受到对方无形中的依赖，他理当是对方最在乎的。

　　鸿钧与他打赌，赌玄都的选择，即便他不曾应下这赌约，却还是无奈地看着玄都入了那陷阱之地，然后，做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选择。

　　心痛、愤怒、恐慌、哀伤……一瞬间，诸多情绪蔓延，第一次，有了一种留不住的感觉。

　　天地时空似在静止，太清忍无可忍掀翻棋盘，与流光同去，身后，是鸿钧看着散落的棋子自得又虚伪的反问：“若大道补全，便可限制于吾，太清，这本就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吗？”

　　“为何，时机来时，却不愿了呢？”

　　伴着仿若疑惑的语气，他随手一挥，又摆出新的一盘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