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蓬莱遗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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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一声声清脆的呼唤声唤回了君雪的思绪，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殿外的青衣华服的女孩双手做喇叭状，锲而不舍地呼喊着：“姐姐——姐姐——”
君雪推开殿门，一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妹妹，而青衣华服的女孩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欢喜起来，兴奋道：“姐……”
一声姐姐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紧，脚底瞬间悬空，君瑶瞪大了眼睛，双脚不停乱蹬，气愤地回头喊道：“放开我！父王你干嘛抓着我！”
一身锦衣华服的君书剑抓着君瑶的后颈，无奈地开口道：“瑶儿，你不要总是缠着雪儿。”
君瑶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跺了跺脚，看起来十分委屈：“父王！姐姐总是待在宫殿里会闷坏的！我只是想陪陪姐姐嘛！”
君雪站在殿门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君瑶委屈跺脚的模样，又望了望君书剑眼中化不开的宠溺，指尖微微蜷缩，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父王，瑶儿只是想来看看我。”她轻声开口，声音淡淡的，“我这里许久没来人，倒也不觉得吵闹。
“雪儿，你如此宠着瑶儿，她迟早会被惯坏的。”君书剑看着脸色稍显苍白的君雪，心头不由一软，“瑶儿这性子，怕是静不下来陪你。”
君瑶立刻抓住机会，跑到君雪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晃了晃，仰着脸撒娇：“姐姐，你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嘛！”说着还偷偷给君雪使了个眼色，眼底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君雪被她这模样逗得弯了弯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像雪后初晴的光，瞬间点亮了素净的脸庞：“父王，就让妹妹留下吧，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君书剑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点了点君瑶的额头：“你啊，仗着雪儿宠你，才敢这么无法无天。。”
“那是因为姐姐最好了！”君瑶得意地扬起下巴，又赶紧补充道，“父王也最好！”
君书剑被她这机灵的样子逗笑，摇了摇头：“只许待一个时辰，不许缠着你姐姐做这做那。”
“知道啦！”君瑶响亮地应着，反手就把君书剑往殿外推，“父王您快去忙吧！”
看着被妹妹半推半搡着走远的君书剑，君雪低头看向还攥着自己衣袖的君瑶，无奈道：“你啊。”
殿内沉香袅袅，烟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君雪端坐于七弦琴之前，玉指轻拨，琴音悠扬，宛如天籁之音。
随着琴声响起，君瑶翩然起舞，她舞姿倾城，绚烂韶光，令人心向往之。
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整座蓬莱仙岛忽然剧烈震颤。
君雪指尖的琴弦应声崩断，莹白的指腹被割出一道血痕，她却浑然未觉，只望着殿外骤然暗沉的天色，瞳孔微微收缩。
君瑶旋身的动作猛地顿住，青色裙摆扫过地面的香炉，沉香灰被震得漫天飞扬，她惊恐地看着殿外：“姐姐，地在动！”她话音未落，殿顶的琉璃瓦便噼啪作响，数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君雪下意识将君瑶护在身后，抬头便看见天际翻涌的黑云里，竟坠下无数燃烧的陨石，砸在远处的琼楼之上，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
“雪儿！瑶儿！”君书剑的声音穿透烈火传来，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锦袍已被烈火烧出了窟窿，发髻散乱地贴在额前。
他一把攥住姐妹俩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快随我走！蓬莱快要沉没了！”
君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君雪的衣袖瑟瑟发抖。
君雪却在看到父亲眼底的惊惶时，心脏猛地一沉——她从未见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父王露出这般神情。
三人刚冲出殿门，便见东边的山正在坍塌，热浪一阵高过一阵，朝着宫殿的方向呼啸而来。
君书剑护着他的一双女儿在摇摇欲坠的蓬莱岛上狂奔，脚下的玉石地砖不断崩裂，滚烫的岩浆顺着裂缝汩汩涌出，将沿途的奇花异草灼成焦黑。
沿途不断有陨石坠落，君书剑总能在最后一刻将女儿们推开，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砸得伤痕累累。
龙船就在眼前，可地面突然裂开，将三人与龙船隔开。
地缝对岸，几个侍卫正拼命朝他们挥手，却被喷涌的火焰吞噬。
君书剑看着不断扩大的裂缝，忽然将君雪拉到身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决绝。
“雪儿，听我说。”他攥着君雪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左臂上那个淡红色的「绛」字印记，“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我在外游历时收养了尚在襁褓中的你……见你长得玉雪可爱……便将你带回了蓬莱……”
君雪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旁的君瑶得知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不是自己的亲姐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哭着摇头：“不可能……姐姐怎么会不是我的亲姐姐……父王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君书剑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儿，此刻却顾不得哄她，直直凝视着他视如己出的长女，一字一句道：“瑶儿是我亲女，可我待你……从未有过二心。”他咳出更多血，声音渐渐微弱，“你左臂上的「绛」字……便是你身世的唯一线索……”
“父王！”
君雪的声音发颤，泪水终于决堤。
此时，一块燃烧的陨石正朝着她们坠落，君书剑猛地将两个女儿推过地缝——那里竟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石桥。
他自己却被陨石的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
“雪儿——瑶儿——”他望着石桥上回头的女儿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整座岩壁轰然坍塌，将那抹锦衣身影彻底掩埋。
君瑶哭得撕心裂肺，君雪却死死咬着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拉起妹妹的手，踩着断裂的石桥往前冲，身后的蓬莱岛正在缓缓沉入海底。
就在蓬莱岛沉没海底的最后一刻，君雪带着君瑶奋力跃到了龙船之上。
然而她们还未站稳，只见一道惊雷落下，龙船的一侧船身突然断裂，海水如猛兽般将船舱吞噬。
君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拽，她下意识地将君瑶往自己怀里拉，可巨浪的冲击力远超她的想象，两人瞬间被卷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君雪在混乱的水流中拼命挣扎，视线模糊间，她看到君瑶就在不远处，正被海浪推着往远处飘。“瑶儿！”她嘶声呼喊，用尽全身力气向妹妹游去，终于抓住了君瑶的手腕。
“姐姐！”君瑶感受到熟悉的触感，哭喊着抓住君雪的手，“我好怕……”
“别怕，姐姐在！”君雪咬紧牙关，拖着君瑶往水面上游。
可风暴丝毫没有停歇，巨浪一次次将她们按下水面，冰冷的海水带走了她们身上的温度，君雪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
她能感觉到妹妹的手在微微颤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
君雪心中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身下的海水正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色的漩涡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海水和杂物。
“不好！”君雪吓得脸色惨白，她拼尽全力想带着君瑶往旁边游，可漩涡的吸力实在太强，她们的身体还是在一点点被往漩涡中心拉。
“姐姐……我好冷……快没力气了……”君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松开。
“瑶儿！别放手！千万不要放手！”君雪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用尽全力攥着君瑶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妹妹的皮肤，可君瑶的手还是在一点点滑落。
就在她们离漩涡中心只有几丈之遥时，又一道巨浪袭来，狠狠拍在两人身上。
君雪只觉得手腕一松，原本紧握的手瞬间被海浪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影被漩涡一点点吞噬，她想冲过去，却被漩涡的力量死死困住，身体不断旋转，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姐姐——”
君瑶的呼喊声在海浪中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君雪的眼泪混着海水滑落，她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漩涡深处，却无能为力。
她想呼喊，却被海水呛得无法呼吸，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一同被卷入了漩涡之中，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蓬莱遗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