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姐妹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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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溺在深海里的浮木，在黑暗与混沌中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沉沉夜幕，伴随着耳畔隐约的争执声，梅绛雪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她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是素白的帐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还未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一道尖利的女声便劈面而来：“君瑶，我告诉你，若是小雪醒不过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梅绛雪寻声望去，只见帐边立着个紫衣少女，腰间蝶羽剑半出鞘，寒光凛凛的剑锋正指着床前那个青色的身影。
那抹青色让她心头猛地一颤——是瑶儿。
君瑶背对着她，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听见斥责声却没有反驳，只是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紫衣少女怒意更盛，手腕一扬，剑尖几乎要触到君瑶的咽喉，“你给我听清楚，小雪是我唯一的朋友，就算你真的是小雪的妹妹，只要小雪受到了任何伤害，我绝不会放过你。”
“嫣然，住手。”
一声轻唤打断了紫衣少女的话，玉嫣然愣了愣，她猛地回头，见梅绛雪已经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清明得很。
玉嫣然又惊又喜，连忙收剑回鞘，快步走到床边：“小雪，你醒了？”
“嫣然。”梅绛雪轻轻握住玉嫣然的手腕，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君瑶，“她是我妹妹。”
玉嫣然一怔：“可她根本不是……”
“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梅绛雪的声音很轻，如云烟般缥缈，“当年蓬莱岛沉没，父亲将我们推过地缝时，她攥着我的手没有松开；这些年我漂泊在外，她也从未放弃寻找我。”
梅绛雪看向君瑶，展开双臂，温柔浅笑道：“瑶儿，不过来抱抱姐姐吗？”
君瑶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梅绛雪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姐妹俩都忍不住一颤。
“对不起，这十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过得一定很辛苦。”梅绛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清晰，“当年我沉入海中，被我师父所救，醒来后忘了过去的一切记忆，若不是梦魂丹，我想我永远也不会记起你……”
君瑶猛地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放声大哭：“姐姐！”
梅绛雪任由她抱着，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也渐渐湿润。
玉嫣然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终究是叹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了，别哭了。”她轻轻推开君瑶，替她擦去眼泪，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再哭，可就成小花猫了。”
君瑶吸了吸鼻子，看着她脸上熟悉的温柔，破涕为笑：“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惯会取笑瑶儿。”
梅绛雪笑了笑，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而亲昵。
玉嫣然星眸流转，目光落在君瑶身上，带着几分审视，随即转向梅绛雪，沉声问道：“小雪，你如今醒了，打算怎么安置君瑶？”
梅绛雪看向身边正偷偷打量着玉嫣然的君瑶，眼中泛起柔和的笑意，语气却异常认真：“我打算让瑶儿留在冰雪宫，成为冰雪宫的二宫主。”
“什么？”玉嫣然猛地提高了声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小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冰雪宫宫主之位何等重要，关乎整个冰雪宫，君瑶她……”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没明说，可那眼神里的质疑再明显不过——君瑶年纪尚轻，性子又跳脱，哪里担得起如此重任？
君瑶不服气地瞪向玉嫣然：“我怎么了？我以前虽然是公主，可在蓬莱学的本事可不少，未必比你差！”
梅绛雪轻轻拍了拍君瑶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转向玉嫣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嫣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瑶儿性子是活泼了些，但她自幼便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这些年她独自寻我，吃了太多苦，如今我既然找回了记忆，断没有再让她漂泊的道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冰雪宫虽有秩序，却也需有人帮我分担。瑶儿熟悉蓬莱的奇门遁甲之术，这恰是冰雪宫欠缺的。让她做二宫主，一来能让她名正言顺地留下，二来也能为冰雪宫添一份助力，何乐而不为？”
玉嫣然看着梅绛雪清明的眼眸，她跟着梅绛雪打理冰雪宫七年，自然知道这位宫主看似淡泊名利，实则极有主见，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更改。
更何况，梅绛雪话里的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让一个刚认回的妹妹执掌高位。
君瑶见玉嫣然神色松动，连忙凑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刚才的针锋相对瞬间换成了几分讨好：“嫣然姐姐，你就信我一次嘛！我保证以后乖乖听姐姐和你的话，绝不胡闹，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尽管罚我！”
玉嫣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看了看君瑶灵眸中闪烁的真诚，又看了看梅绛雪冷眸的期待，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小雪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君瑶……”她转向君瑶，语气重了几分，“你若敢仗着冰雪宫二宫主的身份胡来，就算有小雪护着，我也绝不会姑息。”
君瑶立刻用力点头，脸上笑开了花：“放心吧玉姐姐，我肯定不会给你机会罚我的！”
梅绛雪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唇边也扬起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瑶儿，我以冰雪宫宫主的身份命令你前往江南上官堡，暗中向冰雪宫传递消息，居中调停。”
君瑶听闻此事，带着几分犹豫地说：“可是我想陪在姐姐身边……”
梅绛雪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瑶儿听话，冥岳之中步步皆险，我师父生性多疑，你若跟我一起，并非明智之举。”她目光中充满温柔，放缓了语气，“相较之下，你身处上官堡更为安全，更何况，在冰雪宫中，无人比你更适合前往上官堡。”
君瑶沉吟片刻，灵眸流转，如同璀璨明珠般熠熠生辉，既然能为姐姐效力，哪怕不能常伴在姐姐左右，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通了之后，君瑶轻笑道：“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早就想去看看了，瑶儿答应姐姐前往上官堡！”
梅绛雪轻笑着点点头，看向了玉嫣然：“至于嫣然，你只需要留在冰雪宫静观其变即可，时机一到，你便以冰雪宫尊主的身份，宣布冰雪宫现出武林，想必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玉嫣然闻言，星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小雪，你这步棋，倒是比我想的更妙。”
梅绛雪浅浅一笑，冷然道：“冥岳近年动作频频，江湖早已暗流涌动。冰雪宫避世太久，是时候让他们记起，这武林之中，并非只有冥岳可以翻云覆雨。” 她抬眼看向窗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瑶儿去上官堡，是为摸清江南各派的动向；嫣然坐镇冰雪宫，是为稳住冰雪宫的根基。待时机成熟，我们三面呼应，方能化解正邪之间的争斗。”
君瑶听得心头激荡，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姐姐放心，我到了上官堡，定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
“不可莽撞。” 梅绛雪轻轻按住她的手背，目光沉静如潭，“你此去，只需暗中观察，切勿打草惊蛇。”话至此处，眼神落在了她腰间的白玉笛之上，“若你想联系我或是嫣然，你便用你腰间的白玉笛吹一首曲子吧。”
君瑶轻轻抚摸上腰间的白玉笛，将其紧紧攥在掌心，郑重地点头：“我记住了，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姐妹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