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魂归冥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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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淌过窗棂，梅绛雪缓缓睁开双眸，冷眸中满是迷茫，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的思绪陷入混乱，竭力回忆，隐约间，她想起自己倒在娘亲墓前，冰雪剑插在心口，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梅绛雪环顾四周，奢华却不失雅致的布置映入了眼帘。
她微微一怔，这里是栖凤阁？
冷眸流转，眼神落在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上倒映着的人影，可当她凝眸瞧清镜中人的面容后，却是瞳孔骤缩，巨大的震惊让她下意识想要下榻一探究竟，却径直从床榻上摔了下去。
她顾不得身上传来的剧痛，抬眸再次看向铜镜，铜镜中浮现出的面容却是一个五官精致如画的小姑娘。
尚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轻缓却带着某种压迫感。
她抬眸望去，只见一抹红色身影推门而入。
红衣女子一双凤眸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容貌美艳绝伦，肌肤如白玉般无瑕，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尤物。
梅绛雪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那魂牵梦绕的面容，朱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一时间，她竟难以分辨这是梦还是现实，是前世还是今生了。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沉睡在这场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聂小凤推开半掩的房门，视线触及到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时，她脚步一顿，心头骤然一沉。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拭去小姑娘眼角的泪珠，指尖触及冰冷的泪水，令她她心头一颤：“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语气柔软，没有半分身为女魔头的凌厉。
直到此刻，梅绛雪才终于意识到她重生了，回到了她刚刚被师父捡回冥岳的时候，这一年她才六岁。
梅绛雪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泪水却再度从眼角滑落，声音轻若云烟：“我姓梅，名绛雪。”
“梅绛雪，这名字真好听。”聂小凤唇角扬起笑意，但随即敛去，神色转为郑重，“绛雪，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坠海？”
听到聂小凤的询问，梅绛雪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眼神开始变得恍惚。
为何会坠海……吗？
梅绛雪望着聂小凤关切的眼眸，那目光温柔得几乎要将她融化，可脑海中关于过往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她缓缓阖上冷眸，静心凝神，脑海深处，似乎有一层雾，牢牢遮蔽着关于过往的记忆。
她试着想要拨开那层雾，却只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力抗拒她的窥探，画面支离破碎，最终只能化作一片虚无。
“我……记不清了。”
聂小凤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和地说道：“想不起来便罢了，以后由我护着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她不忍看到绛雪这么痛苦，既然她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忘记了一切，那么她就有了把绛雪留在身边的理由。
思及此处，聂小凤轻轻将她推开，双手复又放在她的肩上，凤眸盈满着温柔，似是怕惊到了她一般，声音放的很轻：“绛雪，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此话一出，梅绛雪心头猛然一震。
前世今生皆因这一句牵绊一生，如今再度听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留在冥岳，意味着她又将回归于尔虞我诈的生活中，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今生她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力，是去是留，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聂小凤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心中微微一紧：“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徒弟，从今往后便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我自会为你除掉那些蝼蚁。”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声轻笑，宛如银铃轻晃，却又转瞬消散。
梅绛雪缓缓抬起头，迎上聂小凤忐忑期待的目光，嘴角抿起一抹浅笑：“我愿意。”
以娘的偏执，若成为了她的女儿，她必定会时时刻刻把自己带在身边，不允许自己离开她的视线；而若选择成为她的徒弟，虽说依旧有诸多桎梏，但暗中行事会变得容易许多。
而若想要改变娘前世的命运，她必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得到令所有人为之忌惮的地位。
为此，即便今生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依旧选择成为娘的徒弟。
聂小凤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到她说愿意，眉梢掠过一丝喜色，取下腰间的碧玉笛递给她，笑道：“很好，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冥岳岳主聂小凤的徒弟。”
梅绛雪接过碧玉笛，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熟练地把玩片刻，随后抱拳行礼，声音清冷却又带着恭敬：“徒儿梅绛雪，参见师父！”
聂小凤垂眸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小姑娘，指尖忍不住轻轻拂过她苍白却精致的脸颊，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这孩子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生的冷傲，偏偏落泪时又惹人心疼，叫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执掌冥岳，见惯了血腥杀戮，双手沾满了鲜血，何曾对谁动过怜爱之情？
偏偏对着眼前这个才六岁的孩子，她竟连一丝戾气都生不出来。
聂小凤伸手将梅绛雪扶起，指尖刻意放缓了力道，生怕碰疼了她：“起来吧，往后在这冥岳，不必行这般大礼。”话音落时，她忽然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师父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说罢，还未等梅绛雪回应，她已一把将人揽腰抱起。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梅绛雪猝不及防，整个人僵硬了一瞬，随即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羞恼道：“师父！”
聂小凤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乖，你身子还没好，不宜乱动，师父抱你过去。”
梅绛雪终究还是妥协了，索性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靠在聂小凤怀里。
其实她很贪恋师父的怀抱，那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却是穷极一生却无法再得到的。
她有些贪恋此刻的温暖，眼神望向了前方，熟悉的路，隐约猜到师父要带她去何处。
聂小凤轻柔地抱着梅绛雪，穿越过几条曲折蜿蜒的小径，最终停在了一片盛开的梅林前。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中，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冷雪阁银装素裹，红梅映雪，宛如仙境一般。
梅绛雪轻轻倚在聂小凤的怀中，静静地凝视着这片熟悉的梅林，心中感慨万千。
再次回到冷雪阁，她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过去的种种都只是一场梦境。
冷雪阁的景致向来唯有栖凤阁可以与之媲美——栖凤阁常年如秋，片片红叶宛若天边晚霞，灿烂夺目；而冷雪阁则终年如冬，数百株红梅争相绽放，傲霜斗雪，花期不败。
“这里是冷雪阁，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居所。”聂小凤嘴角噙着若有似无得笑意，悠悠望着她，“绛雪，喜欢吗？”
梅绛雪忍住泪意，轻轻点头：“喜欢……”
聂小凤满意地笑了，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牵起她的手走进了梅林深处。
“十日后，师父就要闭关修炼，教中事务我已交给你师姐她们去管，你只需待在冷雪阁，乖乖等师父出关便好。”
梅绛雪望着聂小凤眼中毫不掩饰的偏爱，鼻尖又是一酸，淡淡应了一声：“嗯。”
聂小凤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梅林间，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她：“绛雪，师父特别怕孤独，你愿意永远陪在师父身边吗？”
一时间，梅绛雪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孤独的聂小凤，尽管坐拥武林至尊之位，却无人相伴，身上的戾气散去，只留下深深的孤寂。
她仍记得，师父将她带回冥岳，那小心翼翼地恳求她留下的眼神，那时她心中其实也有过一丝心软，高傲如师父，竟为她破例，放下了姿态。
“称霸武林根本就没有意义，我唯一所求的，就是你能回到我身边，继承冥岳，伴我终老。”
耳边回响着师父前世的话，梅绛雪缓缓闭上了冷眸，轻轻笑了一声。
她本就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而重生，今生她只愿为了师父而活。
许久之后，梅绛雪睁开冷眸，平静地说：“师父待绛雪如此之好，绛雪愿意永远陪在师父身边。”
聂小凤不知梅绛雪心中所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满是欣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笑道：“这才乖。”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喃喃自语，“遇见你，或许是老天可怜我。绛雪，你可千万不要离开师父，千万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魂归冥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