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扭转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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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上下着永不停歇的大雪，一袭青衣的少女骑马狂奔，神情雀跃。
自六岁时，蓬莱因天灾所毁，她和姐姐被漩涡冲散之后，至今已有十二年。
本以为此生再难与姐姐重逢，幸好苍天垂怜，让她在有生之年得到了姐姐的消息。
君瑶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高，她夹紧马腹，快马加鞭，带着满腔的欣喜，向着山顶奔去。
然而当她来到山顶，看到的却是让她永生难忘的景象。
一袭白衣的梅绛雪依偎在聂小凤的墓碑旁，冰雪剑没入胸口，鲜血早已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君瑶灵眸中的欣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刻入骨髓的绝望，一声崩溃的哭喊响彻在哀牢山。
“姐姐——！”
君瑶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下来的，青裙被雪地里的鲜血染红也浑然不觉，她踉跄着扑向墓碑前的白衣身影，指尖触到梅绛雪的脸颊时，只觉得一片刺骨的冰凉。
“姐姐！姐姐你醒醒！我是瑶儿！你醒来看我一眼！求你了……”
她颤抖着将梅绛雪揽入怀中，指腹擦过她嘴角未干的血迹，染血的白衣早已冻得发硬，冰雪剑的剑柄还嵌在她掌心，剑刃没入胸膛的伤口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像极了绽放在寒夜里的红梅。
君瑶的手按在她胸口的伤口上，试图堵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可那温热的液体却从指缝间溢出，染红了她的青衣。
墓碑上“聂小凤之墓”五个字在风雪中愈发冰冷，君瑶猛地抬头，眼底的绝望翻涌成滔天的不甘。
她看向梅绛雪掌心的冰雪剑，又望向自己腰间——那柄从蓬莱带出的瑶光剑，剑鞘上的纹路正随着她的情绪波动，隐隐泛着金光。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局？”君瑶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姐姐，你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还要为了聂小凤……”
话未说完，她忽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冰雪剑蕴月魄之寒，瑶光剑藏日魂之烈，双剑若遇至亲至爱之人引动，可借日月共鸣之力，回溯时光，逆转乾坤。
那时她只当是传说，可此刻看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姐姐，君瑶的心中燃起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苍天无眼，我又何必遵循道义！”
君瑶猛地将梅绛雪轻轻放在墓碑旁，小心翼翼地拔出她胸口的冰雪剑——剑刃脱离身体的瞬间，又一股鲜血涌出，她的眼泪再次滚落，却咬着牙不肯松手。
她解下腰间的瑶光剑，将两柄剑并排放在墓碑前的雪地上。
君瑶跪在雪地里，双手分别按在两柄剑的剑柄上，她闭上眼，默念咒语：“以日月为引，引剑共鸣；以我之血，扭转乾坤！”
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两剑相交之处。
刹那间，冰雪剑爆发出幽蓝的寒光，瑶光剑腾起耀眼的金芒，两道光芒在风雪中交织缠绕，似日月同辉，将整片哀牢山的雪夜照得如同白昼。
剑身上的纹路开始发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身涌出，推着君瑶的身体向后仰去，可她的目光始终牢牢锁着怀中的梅绛雪，眼底满是决绝。
“姐姐，等着我，下一世，我一定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
金蓝光晕越来越盛，当双剑的光芒达到极致时，君瑶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被卷入无边的黑暗。
玉嫣然将昏迷的君瑶抱至偏殿软榻，心中焦灼难安。
殿外风雪不知何时又起，呼啸着拍打窗棂，恍惚间竟与方才玉衡殿内双剑共鸣的嗡鸣重叠，让她心头愈发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软榻上的君瑶忽然发出一声轻颤，眼睫如蝶翼般剧烈颤动。
玉嫣然连忙俯身，却见她猛地睁开灵眸，眸中翻涌的并非往日的澄澈，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恸与决绝。
“姐姐……”
君瑶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砾磨过，她撑着榻沿艰难坐起，目光下意识望向殿外漫天飞雪，指尖竟不受控制地蜷缩。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哀牢山上永不停歇的大雪，墓碑前那抹孤寂的白衣，还有刺入胸膛时那柄冰雪剑的寒意，以及……姐姐倒在雪地里，血染红白衣的模样。
“嫣然……原来我和姐姐曾死过一次……”君瑶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我想起姐姐在哀牢山，在聂小凤的墓前……她死了，死在自己的剑下。”
玉嫣然瞳孔骤缩，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君瑶，你冷静些，那只是……”
“不是梦！”君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灼热，“姐姐前世死于十八岁，因执念难消，魂归九幽。”
君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总共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重：“前世我寻到哀牢山时，只看到她与聂小凤的墓碑依偎在一起，鲜血染红了雪地，那景象……我永生难忘。”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两剑交合之处，“我不甘，凭什么姐姐要承受这样的结局？”
君瑶的指尖仍在颤抖，那触到梅绛雪冰冷脸颊的寒意，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就是因为它无法改变——但我偏要改！”
玉嫣然扶住她的手臂，指腹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震颤，心中的凝重又添了几分：“你是说，方才双剑异动，是因为双剑碰撞，引起了日月共鸣之力，让你想起了……前世？”
她望着君瑶眼底不容置疑的决绝，想起先前那金蓝光柱的异象，原本存着的侥幸被彻底击碎。
“不错。”君瑶抬手抹去泪痕，声音顿了顿，喉间涌上一股涩意，仿佛又闻到了哀牢山雪地里那淡淡的酒气与血腥味，“聂小凤死后，姐姐每月都去墓前守着，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是自己一次次的背叛，才逼得聂小凤走到绝路，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份偏爱，更对不起血脉亲情。”
玉嫣然的指尖猛地攥紧，星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难怪小雪执意留在聂小凤身边时，眼底总有化不开的执拗；难怪提及聂小凤，她看似冷淡的神情下，藏着那样复杂的情绪。
“姐姐觉得自己欠了聂小凤一条命，所以才会在日复一日的愧疚里，选择以死偿还。”君瑶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前世催动双剑时的悸动，“前世我来得太晚，只能看着姐姐殒命；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走向深渊。”
玉嫣然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掌心触到的震颤如此真切，让她无法再将君瑶的话当作妄言。
她望着眼前少女通红的眼眶、紧抿的唇线，以及那眼底从未有过的决绝，轻轻笑了一声。
“我信你。”
三个字落地时，玉嫣然清晰地感觉到君瑶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她抬手拭去君瑶脸颊的泪痕，星眸中褪去了最后一丝犹疑：“小雪于我，亦是性命相托的挚友。纵是前世今生、天命预言听起来荒诞，可只要关乎她的安危，哪怕是再荒谬，我也愿意相信。”
君瑶闻言，紧绷的脊背终于松了些，泪水却落得更急。
她抓着玉嫣然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颤声道：“我还怕你觉得我疯了……毕竟这些事，太过离奇。”
玉嫣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因为我相信，你绝不会拿小雪的事情开玩笑。”
君瑶望着玉嫣然眼底毫无保留的信任，心头骤然一暖。
她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弟子慌乱的禀报：“尊主！不好了！陈姑娘被余罂花掳走了！”
“什么？”
玉嫣然猛地起身，星眸骤沉。
陈玄霜是聂小凤的次女，是小雪的亲妹妹，余罂花身为聂小凤的仇敌，此刻掳走她，绝非偶然。
君瑶心头亦是一紧，先前因前世记忆涌起的悲恸瞬间被警觉取代：“余罂花与聂小凤素有旧怨，她明知玄霜是聂小凤的女儿，却偏要掳走她——这分明是故意引聂小凤现身！”
玉嫣然快步走向殿门，指尖已悄然凝聚内力：“余罂花知道硬拼不是聂小凤的对手，便用陈玄霜作饵，设下陷阱等着聂小凤自投罗网。”
“可姐姐还在聂小凤身边！”君瑶紧随其后，灵眸中满是焦灼，“若聂小凤为救玄霜赴险，姐姐绝不会坐视不管！”
玉嫣然周身凝聚起冷酷的气场，沉声道：“余罂花想必是布好了天罗地网，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两人翻身上马，骏马在风雪中嘶鸣一声，蹄声踏碎积雪，向着断魂崖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扭转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