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妒火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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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红萼退出瑶光阁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手中拂尘，心头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始终挥之不去。
方才屋内确实毫无外人踪迹，门窗紧闭，屏风后也空无一人，她反复查探过窗台，连半点尘土都没有。
再加上君瑶神色淡然，言行间并无半分破绽，倒像是她多心了。
蒲红萼摇了摇头，暗忖许是近日正道异动频繁，让自己太过紧绷。
当下便收敛心神，转身朝着大殿方向快步走去——师父不在，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冥岳，不容许任何正道人士作祟。
刚踏入大殿外的回廊，便见一道红色身影逆光而来，蒲红萼心头一凛，眸中闪过欣喜，连忙躬身行礼：“师父。”
话音未落，目光却被聂小凤抱在怀中的人惊得骤然凝固。
那是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长发微散，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正是一月前被师父打下火山、本该尸骨无存的梅绛雪！
蒲红萼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聂小凤，只见她素来冷厉的眉眼间竟染着一丝罕见的柔和，抱着梅绛雪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师、师父，这……？”
蒲红萼惊得声音都发颤，脚步下意识地顿住，眼神死死盯着聂小凤怀中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聂小凤没有立刻应声，她缓步走向栖凤阁，将梅绛雪轻轻放在内室的软榻上，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冥岳岳主。
直到替梅绛雪掖好被角，聂小凤才缓缓转过身，凤眸的柔和瞬间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她没死。”
“可当初圣女明明坠入了火山，怎么会……”
蒲红萼实在难以置信，那样的绝境，就算是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也绝无生还可能。
对于大弟子的僭越发问，聂小凤并未如同往日那般斥责，颇有耐心地解释：“断魂崖与血池相通，火山口直抵血池，好在罗玄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救了她，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闻言，蒲红萼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拂尘，却丝毫压不下心中翻涌的嫉妒，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
十五年了。
她自五岁被聂小凤带回冥岳，便以大师姐的身份担起责任，处理门中事务从无半点差错，为了冥岳，为了师父，她甚至亲手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只为报师父的救命之恩。
可即便如此，她从未得到过师父这般柔和的眼神，从未被师父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
当年她为捉拿叛逃弟子，胸口受了一剑，深可见骨，卧床三月，师父也只是派侍女送来疗伤丹药，连一次探视都未曾有过。
而梅绛雪呢？
违背师父“宁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的铁律，帮助青儿和阿牛私奔，犯下如此大错，师父也只是杀了青儿，以儆效尤，却未曾对梅绛雪降下惩罚。
那日师父想要杀君瑶，作为徒弟，梅绛雪本不该阻拦，却为了一个外人，违抗师父。
坠入火山本该是她的报应，竟还能被罗玄所救，更换得师父这般珍视。
“师父……”蒲红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嫉妒与不甘，“圣女既已平安归来，便是冥岳之幸，只是罗玄与师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救圣女，会不会是另有图谋？”
蒲红萼试图以这个话题，掩饰内心的失衡——她不敢表露半分怨怼，深知师父的脾性，任何对梅绛雪的质疑，都可能引来厉声斥责。
聂小凤瞥了她一眼，凤眸中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绛雪是本座的女儿，谁敢动她，便是与冥岳为敌，包括罗玄那个伪君子，他若再敢拆散我们母女，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女儿”二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蒲红萼的心上。
是啊，梅绛雪不仅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更是师父失散“十六年”的女儿，她永远无法取代梅绛雪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软榻上的梅绛雪轻轻呻吟了一声，聂小凤立刻转身，快步走到榻边，在确认她不会醒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蒲红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师父如此担心梅绛雪，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她是冥岳的大师姐，是师父最信任的徒弟，可在血脉亲情面前，她十五年的付出与忠诚，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蒲红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嫉妒与怨怼。
她是蒲红萼，是聂小凤最忠诚的弟子，无论师父如何偏爱梅绛雪，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还未等蒲红萼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聂小凤一双凤眸骤然转向蒲红萼，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红萼，绛雪还活着的消息，不许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君瑶。”
蒲红萼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抬眸，语气疑惑：“师父？可少主她……”
话未说完，便被聂小凤凌厉的眼神打断，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周身的阴寒气息越发浓重：“正因为她是绛雪的妹妹，我才不能让她知道，我不容许任何人打扰我们母女团聚，更不许任何人分走绛雪的注意力。”
聂小凤缓步走到蒲红萼面前，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语气却冰冷刺骨：“从今日起，严守栖凤阁，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违者，杀无赦。”
“师父放心。”蒲红萼缓缓抬起头，眸中的情绪已恢复平静，只剩下一如既往的恭敬，“徒儿会加强冥岳的守卫，绝不让任何正道人士有机可乘，也会好好监视少主的一举一动，绝不会让她靠近栖凤阁一步。”
此刻的师父，为了梅绛雪，早已变得不计后果，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聂小凤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吧，密切盯着君瑶的动向，她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是，徒儿告退。”
蒲红萼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出栖凤阁。
就在踏出栖凤阁的那一刻，蒲红萼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却看见聂小凤重新走到软榻边，轻轻抚摸着梅绛雪的如墨青丝，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却散发着深不见底的诡异温柔，令人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妒火焚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