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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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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雪雅死了。
清雅高中的入学名额空了出来,裴罗娜以替补名额进入清雅高中高一班。
消息传到教室时,课间的喧闹声骤然静了半秒,随即又被更热烈的窃窃私语取代,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 “踩着闵雪雅名额进来” 的新同学。
上课铃尖锐地响起,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女孩身形纤细,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双手攥着书包带,眼神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局促。
“同学们,安静一下。” 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向门口,“这是新转来的裴罗娜同学,从今天起加入我们班,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更多的是审视的目光。
朱锡京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上下打量了裴罗娜一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呵,又来一个穷酸鬼。清雅高中这是要改成平民学校了?” 她的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教室里仅存的客气,几个跟锡京走得近的女生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轻蔑。
朱锡勋坐在斜前方,没有像妹妹那样直白地嘲讽,却抬眼看向裴罗娜,眼神都是冷漠。
裴罗娜却像没听见锡京的嘲讽,也没在意锡勋的警告。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轻轻扫过朱家兄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没人知道,为了能和锡勋在同一所学校,她和母亲吴允熙付出了多少,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这点嘲讽又算得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全班鞠了一躬,声音清晰:“大家好,我是裴罗娜,以后请多指教。”
河恩星坐在教室中间,看着裴罗娜的背影,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在她眼里,裴罗娜就是 “抢走” 闵雪雅名额的人,是踩着别人的不幸进来的。她攥紧了课本,眼神里满是敌意,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如果不是裴罗娜,雪雅或许还在,这个位置本该属于雪雅。
“哟,又来一个啊。” 李敏赫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戏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学校专门收乞丐呢,什么人都能进来。”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教室里的气氛越发难堪。
刘珍妮坐在李敏赫旁边,姿态优雅地整理着裙摆,嘴上却顺着李敏赫的话往下接,语气里带着假意的温和:“李敏赫,你别这么说,小心吓到我们的‘好同学’。” 她嘴上劝着,眼神里的鄙夷却和锡京如出一辙。在这些出身权贵的孩子眼里,裴罗娜的 “平民” 身份,本身就是原罪。
裴罗娜站在讲台上,承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与嘲讽,手指却悄悄攥紧了书包带。没关系,进入清雅高中只是第一步,这群人的排挤与刁难虽然让她有点意外,但她不怕,就像母亲吴允熙说的,想要站在这里,就得先学会扛住所有恶意。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看向朱锡勋的方向,眼底的坚定又深了几分。
裴罗娜站在讲台上,指尖的力度渐渐放松,目光落在朱锡勋的背影上时,眼底的坚定里,悄悄掺了丝旁人看不见的柔软。记忆像被风吹开的书页,猛地翻回初三那年的夏天。
那天下午,她攥着母亲给的零钱,去便利店买面包——那是她一周的早餐钱。便利店的冷柜嗡嗡作响,她蹲在货架前,正纠结买全麦还是杂粮,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麻烦让一下,我拿瓶牛奶。”
裴罗娜抬头,撞进一双干净的眼眸里。少年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阳光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柔和的光,连空气里的面包香,都好像变得甜了些。那一刻,她觉得整个昏暗的便利店都亮了起来,所有嘈杂都被隔绝在外,眼里只剩下他的身影。
她慌忙往旁边挪了挪,连声道“抱歉”,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少年拿了牛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向收银台。裴罗娜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便利店,才缓过神来,手里还攥着那袋没付钱的全麦面包。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少年叫朱锡勋,是赫拉皇宫的孩子,是清雅初中部最耀眼的存在——会弹钢琴,成绩优异,家世显赫。而她,只是住在老旧小区、连学费都要靠母亲打两份工凑的普通女孩。
可从便利店那一眼开始,裴罗娜就没再放下过。她开始偷偷关注他:在学校的公告栏里找他的名字,在操场边看他打羽毛球,甚至绕远路,只为能在放学路上偶遇他。她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像隔着一条鸿沟,却偏生出一股执拗的念头——她不要只做远远看着他的“小迷妹”,她要站到他身边,要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
为了这个念头,她拼命学习,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课本上;为了能离他更近,她哭着求母亲,一定要让她考上清雅高中。如今,她终于站在了这里,站在了和他同一间教室的地方。
讲台下的朱锡勋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眉头轻蹙。裴罗娜立刻收回视线,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她知道,现在的她,还会被嘲笑“穷酸”,还会被排挤,但没关系——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她会一点点靠近目标,哪怕要穿过再多的恶意,也绝不会放弃。
班主任指着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裴罗娜,你就先坐那里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裴罗娜点点头,抱着书包,一步步走向那个空位。路过朱锡勋身边时,她刻意放轻了脚步,鼻尖似乎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她在空位上坐下,拿出课本,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忍不住,悄悄追随着那个让她心动了一整个青春的身影。
河尹哲站在清雅高中的走廊里,听着教室里隐约传来的嘲笑与推搡声,眉头拧成了死结。闵雪雅的坠楼像一根刺,扎破了这所贵族学校虚伪的光鲜。拜高踩低成了常态,恃强凌弱成了“潮流”,欺凌事件层出不穷,却始终没人真正在意。这哪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分明是滋生偏见与恶意的温床。
他想到女儿恩星,想到她被藏在课桌下的刀片划伤的脚,想到她夜里偷偷抹泪的模样,心脏一阵抽痛。再这样下去,恩星要么被这畸形的校风荼毒成冷漠的旁观者,要么就会在无休止的欺凌中彻底崩溃。
“不行。”他低声自语,一个念头猛地撞进脑海,“我要办一所学校,一所真正公平的学校。”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
前几日,他在视频里看到专家们对韩国教育的剖析,字字戳中要害:偌大的国家,仅有首尔、延世、高丽三所大学拥有绝对公信力,连香港都有三所世界前百高校,可见韩国高等教育的局限??????;而中小学教育却陷入疯狂内卷,“四当五落”的说法盛行,学生每天睡眠仅三四小时,连孩童都依赖咖啡因续命,自杀率更是八年间翻了两倍。
这种“一考定生死”的教育制度,早已扭曲了教育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