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萨姆活了》瓷哨音

38、反有机方程3

　　清晨是凉爽的。有人早起工作，迷迷糊糊；有人犯下恶行，仓皇出逃；有“人”与体内的“魔鬼”对抗，煎熬烦躁。

　　既然都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那么相遇成了必然。

　　第一个扰破清晨平静的人，是一个头发黑黄相间的年轻男子，得益于他不高不胖的体型，让他从墙与墙之间窄小的缝里钻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大，满面尘土，表情不仅狠厉，还掺着一丝慌张。如果仔细嗅，能从这个奇怪男人身上嗅到血腥味。

　　看样子，他做了件坏事。

　　眼见着男人抹了抹脸上的灰尘，鸡爪似的手扣住脸皮，这是他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过了一会儿，他骂了一句：“该死。”

　　骂完，他迅速转身，从墙缝隙里拖出一个黑色袋子。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也没把袋子装满。

　　男人把手伸进袋子里搅来搅去，表情越来越愤怒，从齿缝里恨恨蹦出一句话：“可恶，只有这么点钱。”

　　袋子重新拉上，男人的手托着袋子，青筋暴起。他不太能接受这点“收获”，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突然，湿润感攀上托袋子的手。男人本能地摊开手心，一片鲜红闯入眼帘。

　　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男人没有惊讶，眼神缓缓向墙缝蔓延，墙缝里躺着一具没有生气的苍老身躯。

　　就是因为这具尸体，男人才如此狼狈，靠走窄小的墙缝出城。

　　他毫无怜惜地用力扯出尸体，嘴里还不停咒骂：“死老头。”

　　原本他只是想趁云界主城动乱时，偷一点钱，就进了老头的屋子。哪晓得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发现他后，不仅大呼小叫，还用拐杖打他。他是有些偷鸡摸狗，但也受不了这个气。结果气一上来，下手……就重了。

　　不过，他心里没有杀人的惶恐，一个老头而已，死了就死了，棘手的是在云界法律中，杀人需偿命。

　　男人发呆似地想，要是不用偿命该多好，这样他就不用只搞些小偷小摸，而是应该去做些大事。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为了这点钱，摊上要偿命的风险，真亏。

　　算了，现在该想想如果让这具尸体人间蒸发。

　　想了一会儿，他拖起老人肩膀，准备带到荒郊野外，挖个坑，埋起来。

　　在拖拽的过程中，老人口袋掉出一片金色的纸张。男人大喜，以为是金子。结果拿起来一看，哦，原来就是普通的金色卡纸，上面好像还写了字——善恶终有报。

　　男人噗嗤一笑，踢了一脚老头，笑道：“怎么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这要真存在，我好怕哦，哈哈哈。”

　　笑容扭曲的男人撕碎纸张，随意一扔。

　　金色的纸屑散入风中，落在金属机甲表面，瞬间被火焰烧得灰飞烟灭。

　　萨姆抬起火红的机械眼，像鲨鱼嗅到猎物气息，直直看向血腥味的源头。

　　男人只顾拖拽尸体，浑然不知一个智械正悄然靠近。当他终于察觉到异样时，萨姆已经面无表情站在他不远处。

　　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令男人心头一颤。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一股金属灼烧的味道，正肆无忌惮包围他、攻击他。

　　危机感油然而生。

　　男人已经顾不上对面是谁，求生意志告诉他，快跑！

　　他丢下尸体和钱袋子，使出吃奶的劲，撒腿就跑。

　　当小偷的人，或许没有极高的战斗力，但逃跑能力绝不浪得虚名。男人在迈出第一步时，还这样想着。可下一秒，心就提到嗓子眼里。

　　本在他身后的机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瞬移到他面前。机甲胸腔熊熊燃烧的火焰，无声嘲笑他的弱小无知。

　　恐惧占据男人全部内心。这世上，有些人爱虚张声势，明明心里怕得很，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比如这个男人。他向对面机甲吼道：“你是谁！快让开！”

　　萨姆纹丝不动，唯有在风中舞动的火焰，用噼啪声回应了男人的怒吼。

　　男人顿感不妙，正如他预感的那样，萨姆一步一步走向他。

　　明明是金属身躯，但走动时，却给人诡异的飘逸感，这是男人脑袋落地前最后的想法。

　　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萨姆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连走马灯的时间都没有。

　　无头的身躯跪倒在地，与那位老人的遗体，一同在萨姆制造的烈火中消失。

　　萨姆回头望向这一切，身体犹如被电击般，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在心里绽放。

　　这是反有机方程在他脑中放烟花吗？

　　反有机方程是一种可怕的电子病毒，它不光威胁着智械听从指挥，也诱惑着智械放下抵抗，坠入精心编织的满足感陷阱。

　　萨姆不认为自己会败在反有机方程手中，但让自己快乐一点，也不乏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毕竟代价只是消灭一点点有机生命，多么微不足道的代价。

　　萨姆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取走云界人的命，真的比切开豆腐还简单。

　　他冷漠地看向手刃上滴下的血珠，突然生出一股道不明的不安。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

　　反有机方程制造的满足感持续时间不长，若要延续满足感，就需要不断杀掉更多有机生命。可萨姆不是只顾满足感的低智力生物，他能忍住继续杀戮的欲望。只是他不懂，这不安产生何处。

　　他想啊想，想到一个熟悉的脸庞。

　　流萤——他的机甲驾驶员。

　　她啊，总是絮絮叨叨讲着不要伤害人类，可她自己就是一个有“瑕疵”的人类。弱小的“猎物”对强大的猎人说：不要伤害我们，让我们好好生活吧。

　　多么可笑幼稚的想法。

　　萨姆自嘲地想，他竟然因为流萤几句话，就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

　　他清除掉脑中无关紧要的杂念，转过身，冷漠的机械眼盯着一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守卫。

　　守卫瞳孔震颤，双脚因惊恐而瘫软无力，眼睁睁看着智械要杀人的目光投向自己。

　　他就是一个上早班的小喽啰，怎么大清早就目睹死神在收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