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61、第 161 章

　　小年夜跨的差不多，在程叔叔赔了程盼一大笔钱后。
　　过年一切都好，唯一不好就是程盼一家要离开了，明天一大清早的车，这晚赖得了多久。
　　第二天随着屋内的动静，余生自己也早起回到仓库，他抬眼从小窗户里看着外面还暗沉的天，和程盼一家发动的车。
　　其实也是可以去叨扰一番的，宋阿姨和程叔叔也不介意，但......
　　但......但......
　　别人团年呢，自己去干嘛啊。

　　余生看着无边滚落的黑暗，渐渐闭上眼，而再次睁眼是被一声急刹惊的，他抬起头，程盼家的车在街区口停了，他看到程盼从车里下来，跑过来推开来不及上锁，也许是预留的仓库门站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跟我走。”
　　到遥远的以后，跟你走，去世界的尽头。
　　跟你走。

　　程盼外婆家的路，余生小时候来过几次，不过那几次都是夏天来的，记忆也早已模糊。
　　他看着车窗外面雾雾胧胧暗沉沉的景色，斜过头悄悄看着......程盼。
　　程盼已经睡着了，脑袋轻轻歪着，长睫毛挂在眼睛上，随着车子偶尔的起伏而颤抖，路上有点儿堵，程叔叔车速也不快，不睡觉，干嘛呢。
　　还可以看程盼......
　　程盼长得还挺好看的，至少在他眼里，耀眼，夺他的目。
　　其实也的确挺好看的，在别人眼里，也那般耀眼，可惜耀眼的尖子生，还挺......低调。

　　余生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泄进来的晨光。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坐车坐到某个时节，比如睡的很熟，比如就是不想停下，就会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跑下去。
　　窗外的风景零零散散，在黑暗间，在晨间，记忆里这条路很长，他好希望是一辈子。
　　长到尽头。

　　快到的时候，余生也睡着了，不过他是枕在程盼肩膀上睡着的，而程盼轻轻侧着头，朝着他的方位，像是吻着他的额头。
　　所以程盼什么时候醒的？
　　“到了？”他明知故问的问，外面天已经亮了，且大亮，估摸着中午饭点都过了。
　　“到了，”程盼点头，低头看着他，“还困吗？”
　　......语气非常温柔。

　　“......可以醒了。”余生愣着起身，他该怎么说，说一句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说一句讲话语气能不能别这么温柔。
　　他好不容易才......憋住。
　　余生坐起来背好包，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点到程盼白了他两眼的时候，才停止点头，转头盯着程盼：“我......”
　　“怎么了？”程盼问他。
　　“没什么。”余生叹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只怕开口就是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死。
　　“没什么一副鬼样子，”程盼皱着眉，“有什么，能把鬼吓死。”

　　程盼嘴还能再贱点儿吗，余生捏着书包带深呼吸一口气，程盼没再贱，而是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看着他：“晚饭还有一会儿，吃了。”
　　“我不......”余生摇头，然而并没用，“好吧，谢谢。”
　　他默默接过啃了两口，宋阿姨和程叔叔找了个宽敞地方停车，乡下路泥泞，这车停了要一会儿，他在程盼注视下，慢慢吃完那个面包，之后程盼还替他收拾了垃圾袋......太尴尬了，他只好故作无意的看向车窗外那栋熟悉的老房子和红灯笼：“你外公今年没写春联啊？”

　　“我外公去世很久了。”程盼轻声回答。
　　余生尬在当场，继续扯了扯书包带子：“是么......”
　　“嗯，”程盼点头，“你什么表情。”
　　“那你外婆还好吧......”他只好又问。
　　“不太好，”程盼又答，“耳朵听不到了。”
　　“那......”余生彻底死机了。
　　程盼看着他，慢慢逼近两步，就在余生以为他又要口出狂言羞辱他的时候，程盼说，他看着他，只看着他：“余生，跟我去见我外婆吧。”
　　那么，温柔的语气。
　　那么，认真的语气。
　　跟我去见我外婆吧。
　　他一个人的专属。

　　一下车，余生就看到程盼表姐宋雨文，她蹲在门口洗菜，宋雨文抬起头看到他和程盼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余生愣了愣，背包走过去端了个小板凳坐下，打开旁边水龙头，冷水冰的他缩回了手，宋雨文笑着拉着程盼也坐下，在她旁边儿的小凳儿上：“怎么到这么晚？外婆等很久了。”
　　“有点事。”程盼边洗了手，边回答。
　　“有事？”宋雨文乐了乐，侧头看着他，“余生，盼盼是不是在学校有女朋友了？”

　　“......啊？”余生皱了皱眉，有些无语，程盼表姐还真是想多了，程盼有男朋友还差不多，女朋友......
　　“瞧你这表情，”宋雨文又回头看着程盼继续说，“肯定有，怎么着，今年也学去年，团年到一半说跑就跑？”
　　跑？余生抬头看着程盼，去年年三十，程盼在......他身边。
　　程盼也抬起头看着他，表情很坦荡。

　　宋雨文掐了几根嫩菜叶尖又说：“你让你朋友来评下理，去年大家围一块儿烤火，热热闹闹的，你倒好，看着村头牛二麻子骑着辆才买二手自行车得瑟，二话不说，连招呼都没给我们打一个，冲上去跟他说了句对不起抢车就跑，你知道那天外婆等你到多晚吗？”
　　“外婆年三十一直会守夜。”程盼淡淡回答。
　　宋雨文愣了一愣，一把菜叶子扔在盆里：“得，今年再跑打断你腿。”
　　“不跑，”程盼抬眼看着呆愣住的他，“没有跑的理由。”

　　余生见到程盼外婆的时候，有些紧张，如果硬要形容......就跟媳妇儿见公婆那种紧张，明明是程盼要求的，明明......
　　暗暗来说自己也很想见！
　　完了完了，他都沦落成这样儿了，爱程盼爱的好卑微，无名无份都能怂成这样，要真在一块儿了......
　　他抬头看着这一大家人，还不得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折腾到死。
　　......他愿意。
　　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搀扶着程盼外婆，程盼外婆从他进屋开始一直在笑，现在他走过来，更是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余生。”
　　不知为何，余生莫名想哭，他看着外婆点点头：“外婆。”
　　“回来了？”外婆看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程盼走过来搀着外婆，抬眼看着他要哭不哭的大眼：“进屋端菜去。”
　　“嗯。”余生点了点头，非常感激程盼这个提议，大过年的，不想掉眼泪。

　　这顿温馨的年夜饭，在程盼舅舅，也就是他的“隐形老板”，一家姗姗来迟下，终于开始了。
　　这个家庭很和谐，程盼舅舅舅妈话不多，淡淡的，但很贴心，说几句就夹杂着问问程盼学业，身体，然后饭桌上基本全是宋雨文和宋兰的对话，程盼是被调侃的对象。
　　调侃的主要“对象”是程盼那个不存在的女朋友。
　　宋阿姨也很疑惑去年程盼跑了的事儿，宋雨文这一提，更是逮着程盼问没完：“盼盼，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学业为重，现在你可以和那女生从朋友做起。”
　　宋雨文也接茬儿，学业为重，要实在喜欢，高考后再在一起，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什么......说到最后又变成赶紧订下来，想看看弟媳妇儿，果然程盼表姐正经不过两秒，又变成早恋那一派。
　　余生觉得这都快成大型劝婚现场了。
　　且宋阿姨居然肯接受程盼谈恋爱？到底程盼平时有多清心寡欲，害得自己老妈这么着急。

　　他侧头悄悄瞄着坐他旁边儿的程盼，程盼慢慢的吃着饭，什么都没说，在枪林弹雨中吃完半碗，放下筷子，打断宋兰和宋雨文的喋喋不休：“已经是朋友了，我追不到，你们不用操心。”
　　宋兰和宋雨文同时瞪大了眼，盯着程盼，宋雨文愣着先说了一句：“追不到？”
　　宋兰在旁边没说话，转过视线盯了旁边的他一眼，余生被她盯的心里有点儿发毛。
　　“追不到。”程盼再次回答，接着捧起了碗。

　　程盼这一答，就连沉默的程盼爸爸和舅舅，也都来兴趣了，纷纷在问这女孩儿是谁，指着他问......余生被问的脑袋有点儿疼，他能知道什么，只知道程盼喜欢男生，这说出来今年这年别过了。
　　“不管怎样，你们这年纪还是要好好读书。”程叔叔总结了这席谈话。
　　余生附和着点头，然而从刚刚起一直默不作声的程盼又开口了：“是我追不上，追得上的话，这年纪就该好好谈恋爱。”
　　“牛......”余生小声说了一句，他实在没想到程盼这么直白，然而更直白的来了。
　　宋兰突然放下筷子，叫了程盼一声，然后走进了里屋：“你跟我进来一下。”
　　程盼点头，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饭桌一下少了两人，这顿饭很快结束了，余生帮着洗了碗，没过一会儿，程盼舅舅一家也走了，今年需要“走人户”，林宅。
　　闲着没事儿，他跟着外婆坐到门口架着炭盆烤火，宋阿姨不知道和程盼在说什么，现在还没出来。
　　好想去听听......算了，别打听八卦。
　　其实是不想扎自己心，程盼口里的那位朋友。
　　他陪外婆烤了一会儿火，外婆迷迷糊糊在打盹，守夜习俗啊，余生找了件儿衣服给她搭上，插上耳机开始打游戏，陈默在线，闲。

　　宋兰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程盼叹了口气，从房间走出去，他刚在饭桌上尽力了，试了老妈的态度。
　　老妈太关心自己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没有异性朋友这回事，说来说去，最后还是怀疑到了余生头上。
　　朋友，朋友......
　　于是程盼想承认都不敢，老妈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碎牙说的：“你要是敢做这种事，妈死在你面前！”
　　......真不至于，程盼揉了揉眉心，他根本追不上余生，老妈就算想干傻事也没这机会。
　　......其实本来没想说，今天为什么这么冒失？

　　月亮已经勾起了，远处的大红灯笼印在门沿，他走出房间看着那个倚在门口，插着耳机打游戏的身影。
　　程盼停下了脚步。
　　因为想给他一个家，想负责，想一辈子。
　　想让他爱的人，爱他的人知道，不是什么都不值的喜欢，不是即兴冲动的追求，是想岁岁年年，碎碎念念的厮守。
　　余生没抬起头，他已经走了过去。

　　......好像有人在叫他？
　　余生抬了抬眼，程盼出来了，坐在外婆旁边烤火。
　　程盼刚喊他了？怎么只喊一声？
　　他按了按耳机声音，把声音调到最小，既可以继续打游戏，又不怕程盼再喊他听不到，哪怕也许可能程盼并不会再叫他，更或许刚那一声是幻听，谁叫个人叫一遍......跟知道戴着耳机，确定他听不到一样。
　　程盼肯定想说他坏话。
　　“外婆，”程盼真的说话了，“新年快乐。”
　　外婆虽然没带耳机，但外婆还是听不着，程盼声音实在太小，余生只好直接关掉全部声音。
　　“外婆，”程盼眨着大眼睛又说，声量依旧，“我带我喜欢的人来见你了。”
　　余生划屏幕的手瞬间顿住，程盼转头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回过头轻轻握着外婆的手：“他叫余生，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儿，您肯定会喜欢他，因为，我很喜欢他。”
　　程盼慢慢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儿继续低着脑袋的某人，嘴角轻轻往上扬了扬，扬了又扬，一扬再扬。

　　程盼喜欢我，程盼喜欢我，程盼喜欢我！
　　此刻距离程盼“告白”已经过了两小时，余生躺在床上，脑袋里还全是，程盼喜欢我，程盼喜欢我......程盼喜欢我！！！这五个字儿轮番播送，开心的只差在脑子里挂串烟花爆竹了。
　　陈默微信在骂他，游戏打得烂，最后还挂机。
　　这孤寡老人怎么可能懂恋爱的烦恼，余生笑着，拿起手机回了一句......不，几句。
　　——程盼喜欢我。
　　——程盼喜欢我！
　　——程盼喜欢我！！！喜欢的是我！！！！！！！！！

　　那边默了一会儿，回了一串省略号，余生乐得捂在被子里狂笑，再伸出脑袋的时候，陈默回了一条。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到底在激动什么？老子在跟你说游戏！
　　——游戏？大过年谁陪你这孤寡老人玩游戏，你是不是没看清楚！我说！程盼！喜欢！我！
　　——你憋疯了吧？
　　——原来......他喜欢我。
　　——......

　　余生没再回，关了手机，继续蒙在被子里，不是不愿意和程盼一起陪外婆守岁，他实在乐得......
　　乐得不行。
　　程盼喜欢的是他......
　　这一生的狂喜，至多不过这刻。
　　喜欢的人，是他，也是他。

　　习俗本来是要跟着第二天去上坟挂清，因为今年程盼舅舅一家先回了，主力军只剩程盼，他是被迫军。
　　一大早，余生顶着熊猫眼跟程盼还有乡下其他孩子，一起走在乡间的小坡上，程盼很疑惑的看了他几眼，他怎么好说昨晚太兴奋......没睡着觉，不可能说的，要矜持，更要端着，谁让程盼喜欢他，还从小到大！
　　余生想着就已经笑死了，但是憋住！憋住！
　　同行的其余人熟门熟路带着他们爬了几座山头，挨个挂了清，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基本也都完了，除了程盼外公那个墓。

　　程盼想单独去看看，他们跟其余人打了招呼继续爬山，程盼外公睡在一片风景很好的半山腰，程盼到那认真磕了三个头，余生跟着也一起磕了头，他转头看着起身理荒草的程盼，程盼表情很平静，没有什么悲伤，要不是自己知道程盼对他外公外婆感情很深，还以为这是个不孝孙......
　　“余生，”程盼侧过头，“我跟我外公单独待会儿，你过去等我。”
　　“哦，好。”余生愣了愣，继续盯着程盼，刚说程盼不悲伤，程盼不会待会儿要哭吧......
　　程盼皱了皱眉头：“你这什么表情？”
　　“你......”余生挠了挠头，“你......”
　　“不至于，”程盼看着他，“我外公走的很安详。”
　　余生僵着脑袋点头，程盼看了看他又说：“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离开就不会是悲伤的事。”
　　那来不及好好活呢，余生很想问，但还是住了口，因为来不及好好活，一定是件悲伤的事。

　　这边山头连绵着一大片山，余生走到山腰一片菜地面前，在那里无聊的等着程盼，等了一会儿，他走到山崖边，蹲下来看着下面的风景，冬天也很好看，哪怕绿色不多，也是山清水秀。
　　新年第一天，他很快乐，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戳破这份快乐，程盼太不上道了。
　　真能憋啊......
　　叹了口气，余生闷着脑袋，再抬头的时候，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
　　吓他一跳！

　　程盼寻过来的时候，附近没人，他走到一片菜叶地，给余生打了个电话，但没接，一直是忙音，站着等了几秒，他侧头看到山崖边儿挂了......余生的围巾？
　　几乎同时，他心脏一紧，痛的直不起腰。
　　......只是围巾而已，余生又不傻，他僵着步子走过去拾起围巾，围巾还有余温，可余生......
　　“余生！”程盼转过头看着山野，但并没人回应。
　　程盼捏着围巾脸色慢慢开始发白，刚刚是骗余生的，其实他看着外公的墓很伤心，每年来都伤心。
　　无论怎样的离开，寿终正寝或是突然离世，都是不可磨灭的悲痛。
　　一辈子再见不了自己所思所爱的人，是切骨之痛。
　　“余生！”程盼第一次感觉到切实的恐惧，“别玩了......赶紧，出来。”

　　程盼这表情实在太逗，余生躲在石壁后差点儿没乐疯，他闷头笑了几秒，再抬头的时候，程盼......程盼走到了悬崖边，靠！不会想殉情吧！
　　程盼应该没这么傻逼吧......他探头喊了一声：“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程盼立马转过头，眼睛一直勾在他身上，都不能用盯，只能用勾，上上下下确定。
　　然后程盼生气了......他盯出来了。
　　“我就开个玩笑，”余生尴尬走出去，“不是故意要吓你。”
　　“是吗？”程盼点点头，转头朝山下走，走的还很急，步子迈得这么生气。
　　那能是谁逼的，余生烦躁的皱着眉：“小盼！小盼！程盼！”

　　程盼没理他，余生都快无语了，他盯着越走越急越生气的背影：“程盼你这怂逼！老子也喜欢你！”
　　话刚脱口，程盼立即停下脚步，几乎是背影瞬间一滞，整个人僵成一片。
　　“我说！”余生慢慢走过去看着他的背影，“我也喜欢你，程盼你够怂啊，憋死没？”
　　“你说......什么？”程盼没回头的问。
　　“我说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程盼你......”

　　程盼慢慢转过头，神情不似喜悦，而是......程盼眼眶通红的再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喜欢你。”
　　这下程盼慢慢也朝他走近：“余生......”
　　“啊......”
　　“你再说一遍好吗？”
　　“好......好，我喜欢你，我喜欢......”
　　“你再说一遍。”程盼声音哑了下来。
　　“我喜欢你！”余生觉得程盼一定疯了......他上前一步，抱住了程盼，也是这一刻，对着山谷，“我喜欢程盼！”
　　巨响传到程盼耳里。

　　“你喜欢我？”程盼问。
　　“嗯，我说我喜欢你，”余生回答，“我说，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
　　重复了那么多遍，程盼终于有了其他表情，程盼轻轻推开他，看着他。
　　然后......余生就在那张美好温柔的脸庞上......看到了程盼的笑容。
　　原来......程盼还可以这样笑，原来程盼的笑容这么温柔，也可以这样明媚。

　　“余生......”程盼笑着，一直笑着，“你......”
　　余生瞬间懂他的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他也笑起来，“我喜欢你程盼！啊！我喜欢程盼！”
　　他说着把头埋在程盼脖间：“我喜欢你......”
　　于是程盼的笑意就没消过。

　　啧啧啧，程盼还是不行啊......学学他，当知道程盼喜欢的人是他时，多么淡定，多么平和，甚至还跟陈默开了几把游戏......
　　“你......”
　　“我可以说无数遍！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程盼，我好喜欢你。”
　　他抬起头，看着程盼笑：“喜欢你！”
　　他太想说了！他终于可以说了。
　　“我喜欢你！程盼！”
　　程盼还是在笑，原来程盼的笑容，还可以这样长长久久啊...

　　余生亦笑着，低头凑近他嘴唇：“那现在......是不是可以亲一个？我好想亲你哦......”
　　“你这个‘哦’。”程盼看着他。
　　“喜欢你嘛......”余生觉得自己娇爆了！
　　“可在这......合适吗？”
　　“也对哦，你外公在。”
　　“我外公会开心的。”程盼这样说。
　　“那......亲一下？”
　　“回去亲。”程盼说了一句，转身就想走，有些急切，“我们回家。”

　　余生拉住他：“就这么走啊？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同学情？同窗情？嗯？兄弟情？”
　　一连三串，余生愣了愣，有些好笑：“......还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程盼这个没仪式感的。
　　“你觉得呢，”程盼也牵起了他的手，“你觉得——男朋友怎么样？”
　　“哦，男朋友啊？”余生笑着，伸出另一只没被程盼牵着的手：“那男朋友，背男朋友？”
　　一定要让......程盼背哦，一辈子让程盼背。

　　程盼笑着：“好，我背你，不过余生？”
　　“嗯？”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程盼你是真变态吧！”
　　“嗯，有一点吧，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程盼这个不要脸的，余生勾住他脖子：“背我！”
　　“好。”
　　“亲我！”
　　“好......”
　　“晚上跟我睡！”
　　“好。”
　　“晚上......不准睡！”余生又说。
　　程盼这才笑着说，“回家吃饭了，傻么。”
　　余生笑着：“吃完饭干什么？”
　　“吃完饭洗碗。”程盼笑着回答。
　　“程盼你故意的吧！”

　　程盼还是笑：“余生。”
　　“嗯！我喜欢你。”
　　“我不是说这个。”
　　“靠？......那你说什么？”
　　“上来，我背你回家。”
　　“好！”
　　“余生。”
　　“嗯？”
　　“你之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程盼你这个变态！我说我喜欢你......喜欢喜欢你～～”
　　娇爆了的基佬啊。

　　不记得怎么上的程盼背，余生只知道自己很开心，而程盼，大概更开心，因为......
　　程盼没完没了啊。
　　“笑没完啊......”他环手勾住程盼脖子，把脑袋放在程盼肩上，贴近他的脸，“这么喜欢我，怎么从来不说。”
　　“怎么没说，”程盼轻轻笑着，也轻声回答，背着他慢慢走，“一直都在追你。”
　　“你追我？”余生简直愣了，“你什么时候追过我！”
　　为什么他不知道？
　　程盼顿了顿脚步，含蓄地收起笑意：“余生。”
　　“嗯？”
　　“我每天都陪你吃饭，上学。”
　　“啊？”
　　“你以为我很闲吗？”
　　“这他......”余生无语的吞了脏话，这他妈能叫追？程盼这方式含蓄的挑不出毛病啊，“你......你追我？”
　　这样一想......好像程盼的确一直在追他。
　　是他不识好歹了......

　　他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又问，“还有一个问题啊，我们谁......谁，我也没谈过这种恋爱，我就没谈过恋爱！......就谁......谁，谁，谁被动吧！”
　　原谅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儿了。
　　“自然是你。”程盼很自然的回答。
　　“我靠？我？”余生瞪大了眼，“为什么是我？告白都是我主动的好嘛！”
　　而且还说了那么多遍......
　　“现在谁在我背上？”程盼没回头的继续走，在山间走的很稳。
　　......这倒把余生问懵了，他无语的瘫在程盼肩上，堂堂八千尺男儿竟然是......
　　果然就知道程盼不肯当下面那方......
　　是就是，程盼开心就好，程盼开心他开心！
　　只要和程盼在一起......！
　　他和程盼在一起了！
　　因为程盼喜欢的......是他！

　　余生不要脸的继续伸脸过去贴紧程盼面颊，飞快亲了一口，他恨不得咬一口。接着才不好意思地反复询问：“那......这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程盼依然回答。
　　“在一起啦？”
　　仿佛，他突然明白了之前程盼的反复确认。
　　这遍程盼没回答，而是侧过头看着他，眉眼好弯：“余生......”
　　“嗯？”余生也笑弯了眼回应，程盼则是轻轻靠过来和他挨了挨鼻子，笑容明媚：“在一起啦～”
　　而余生心口一酸，忽而欢喜。
　　这一生的狂喜，原来还有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