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24、第 24 章

　　“妹妹，”李为国一脸馋相，跟姑娘给他送的鸡腿一样，“我能吃吗？”
　　“可以，你们都可以吃，有很多，不够我再拿给你们，”那姑娘放下盘，说完又看着程盼，“程盼哥哥，那我先走了？”
　　“嗯。”程盼不咸不淡应了一声，那姑娘也没觉得自己是在热脸贴冷屁股，开心的蹦蹦跳跳离开了。
　　“这姑娘谁啊？”余生有点儿好奇。
　　“佟菲，”李为国拿了个鸡腿递给李小千，李小千没接，李为国厚脸皮的把鸡腿放进她餐盘里，继续回答，“程盼女朋友。”
　　“想死吗？”程盼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李为国。

　　“嘿嘿！”李为国笑了笑又拿个鸡腿，自己抱着开始慢慢啃。
　　“你女朋友？”余生转头问程盼。
　　“不是。”程盼回答。
　　“佟菲单恋，”李为国边啃边说，“程盼一直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余生皱着眉，有点儿没搞懂，按他刚刚这一眼来看，这姑娘绝对属于漂亮型的，而且看起来还挺乖巧，程盼应该也不会喜欢闹腾的吧。
　　“你喜欢这......样的吗？”李小千问了一句，看这垂直视线，在问他？
　　“我？”余生侧眼看着对面这傻缺，这傻缺该不会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心思吧，或者这傻缺对他有什么心思......
　　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点儿不屑的说了一句：“反正不喜欢你这种飞蛾扑火自以为我会看上你的蠢货。”
　　接着静默一片，李小千脸通红。

　　“我吃饱了。”程盼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放下筷子......直接离开了食堂。
　　这次脾气够大，连餐盘都没收，余生烦躁的看着老年人基本没碰的饭菜。
　　“盼儿怎么了？”李为国低声问。
　　“小气了呗，”余生盯着那根本一粒米没动的餐盘，“谁让你把他女朋友鸡腿吃了。”
　　操？他怎么知道程盼怎么了，无名火发的莫名又奇妙，饭也不吃，不吃好歹把盘儿拿走啊！等着自己替他收吗？
　　狗操的尖子生！

　　晚上余生直接没去军训，他躲在那棵大树下悠哉悠哉乘凉，顺便拿了李为国手机。
　　也不知道怎么带进来的，蠢货。
　　划了几下，他有些无语。
　　蠢货手机全是游戏，这么爱玩游戏还能打那么烂......
　　太无聊了，在李为国下载里找了部电影，然后没看两分钟他就困了......
　　破电影不知道演什么，一堆女的在那吵架，吵完后和好，和好后又吵。
　　马戏呢吧。
　　这一觉睡到解散铃响了才醒，余生能感觉到自己又做了那个噩梦，在那间大别墅，有双手把他拖下黑渊，他再次清清楚楚看到那张熟悉又......可怕的脸。
　　那张......比可怕更熟悉的脸，那是——她的脸，生前还是死后，都可怕......
　　挺长时间没做这个梦，没想到一直没摆脱，又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揉了揉眉心，脱下汗湿的外套，绝望的叹了一口气。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叽叽喳喳废话声。
　　他烦躁的走进去，然后各个蠢货不约而同都闭嘴盯着他。
　　盯个够，别闹就成，他现在没心思揍人。
　　他走过去把手机丢还给李为国：“你们洗澡没？”
　　“马上去，”李为国接过手机藏在被子里，回头喊程盼，“走吧。”

　　澡堂在食堂上面，热气缭绕且拥挤不堪。
　　破澡堂隔间只有几个，中间一个公共大池子，一堆蠢货在里面下饺子。
　　余生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几间好地儿。
　　“赶紧滚，”他看着在隔间门口排队的几个人，“说一遍。”
　　这次那些蠢货连骂都没，马上让出一条路，隔间还有几个没穿衣服和洗澡洗半边的都加紧了速度。
　　啧，瞧这想裸着奔出去的蠢样。
　　“大哥，”李为国惊讶的看着他，“以后跟你混了。”
　　“你也滚。”余生说。
　　程盼站在旁边欲言又止一脸大便的看着他，到底没说什么，走进其中一个隔间。
　　程盼是真眼睛毒，挑了最好的一间，其余要么破要么脏。
　　余生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程盼进去的门：“我跟你一起洗。”
　　里面没人回答，他又敲了敲门：“喂！”

　　五分钟后，程盼磨磨叽叽开了门。
　　“操！”余生气的一拳砸到隔间门上。
　　“进来吧......”程盼说。
　　他走进来关了隔间门，转头盯着程盼皱了皱眉头。
　　程盼竟然穿了条短裤，他十分无语：“你洗澡不脱衣服？”
　　“我洗好了，”程盼说，“你去洗吧。”
　　“哦，这么快？”余生点点头，接着又扫他两眼，然后有点儿震惊，程盼简直白的反光，像块瓷砖。
　　......身材还挺好，腿长，也直，主要是白......晃眼的白。
　　他又向上扫了两眼，更震惊了，程盼竟然有腹肌？
　　“我靠！”他瞪着那块儿地，“你竟然有腹肌。”
　　“我还有别的呢，”程盼呛了他一句，“你要看吗？”
　　余生有些无语，这老年人说话还挺狠。
　　“我先出去了。”程盼说完朝门口走去。
　　余生斜眼看着他扒拉半天没打开门......却还在坚持中，尖子生真傻逼。

　　“打不开？”余生想了想，“可能是被我刚才砸坏了。”
　　“嗯。”程盼应了声儿，继续扒门中。
　　“待会儿让李为国从外面开吧，”余生看着他，“我先洗澡。”
　　程盼没说话，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
　　也不知道叹哪门子气，还丧着个脸，看他洗澡是程盼荣幸好吗！
　　余生无语的脱了衣服瞪着程盼：“过来帮我拿一下衣服。”
　　程盼没动。
　　“快点儿！”他催了一句，又开始脱裤子，光了后等了会儿，对面还是没动静，“你干嘛呢！聋了？”
　　“嗯。”程盼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头都没怎么抬的伸出手。
　　“你有毛病啊？”余生把衣服丢给他，皱了皱眉头，“大姑娘啊。”
　　“我有。”程盼这次抬起了头。
　　“......”
　　余生被噎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什么毛病？”
　　程盼这次却没回了。

　　洗澡水有点儿烫，他调了好一会儿都没调好，他瞅着跟座山一样缩着站在后面的程盼：“小盼，过来帮我调一下！”
　　“嗯。”程盼说，脚步却没舍得迈一步。
　　“我操！你能不能动一下！”他实在有些无语。
　　隔了几秒，程盼点了点头，慢慢走过来，低下头开始调温度。
　　......然后跟个智障一样乱调。
　　“花洒没喷到你脑子里吧？”余生看着他，“我瞧你脑子进水进的不少啊。”
　　程盼没说话，继续又调......结果调几次他被烫几次，他简直都怀疑程盼是不是故意的，乱调一通。
　　......可看程盼深情专注的蠢样，又不像故意。
　　操？调个水头埋那么低，调的好才怪！
　　“你能不能好好调？”他皱着眉问。
　　“怎么调？”程盼竟然反问他，“你一会儿嫌烫，一会儿嫌冷，自己跟个大爷似的杵在那。”
　　“你！”余生瞪着他，“你一会儿冷的要死一会热的要死，温差这么大烫谁呢？”
　　“烫猪。”程盼回答。

　　“......”
　　余生憋着口气，不知道骂什么了，他并不想对着程盼骂那些恶心的脏字眼，这三好生环境跟他不一样，但程盼嘴可没软啊，这么硬气！
　　这气非得撒！
　　“还好是夏天，冬天我非得被你弄感冒，按你这调法，谋杀亲朋友。”
　　“谋杀了怎么着吧？”程盼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色继续调。
　　余生简直愣眼了，他怀疑自己看花眼了，刚刚那眼神是程盼？感觉怎么这么不像这尖子生啊，难道程盼是披着羊皮的蕉太狼？
　　他继续说：“你把头抬起来。”
　　“不......”
　　程盼的“不”字没说完。余生扬手抬起他下巴：“我说你把头抬起来，盯着花洒调行吗？”
　　这一抬，二人正正对视，水雾下，程盼白净泛红的脸，看起来......怎么说，极其的温柔和......
　　“我操......”余生一把松了手，背过身，“不准看我！”
　　他妈的！他竟然......他可没穿内裤啊！这要是被程盼发现，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现在背对程盼，他的屁股蛋还在外面！更尴尬了。
　　程盼......程盼还是闭眼吧！

　　程盼当然没有闭眼，磨磨叽叽的也没走，在旁边替他调着水温。
　　余生整理好自己，这才悄悄回过头，发现......程盼竟然真的没看他，一直低着头。
　　“好了，你试一下温度。”程盼闷声说。
　　“嗯。”余生也闷着声应了下来，这次程盼总算调对了，不冷不烫，他可以洗个好澡。
　　“我带了沐浴露，”程盼又说，“包里，自己拿。”
　　“哦......不用......”余生皱着眉刚想拒绝，又想到一件奇怪的事儿，程盼带了沐浴露，那为什么程盼身上没沐浴露香，难道程盼刚刚没洗澡？
　　没洗澡在里面干嘛？还掩耳盗铃的穿着短裤。
　　程盼短裤下......藏着什么秘密。
　　“你洗吧。”程盼突然转过身，看样子又准备走去浴室那头缩着。
　　“靠！”余生愣了愣，真发现一件好玩的事儿，程盼刚刚从头到尾只盯过他的脸！
　　他......
　　他不好意思跟自己洗澡！

　　原来如此，啧啧啧。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程盼背影，反正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刚刚那什么过......他笑着说，“我厉害吧？”
　　让程盼这个肾虚的老年人惊呆了！
　　“什么？”程盼问。
　　“就是......”余生笑了笑，一把抓住程盼手，“记得小时候我俩比大小么？用手量......”
　　他真是开玩笑的，想逗逗程盼，因为程盼反应逗着他了。
　　然而这句玩笑话还没说完，程盼就猛得抽出自己的手，力气巨大，抽的余生手心一红......
　　他有些懵，他就只想开个玩笑而已，没打算真干嘛，毕竟他自认为和程盼关系不错。
　　“余生，”程盼依然背对着他，“我说了我有病。”
　　“我看你是真有病，”余生皱着眉，“神经病。”
　　程盼背影一僵，没再说什么，慢慢朝浴室那头走过去。

　　一场澡洗完，余生换上内裤，再三整理好，只见轮廓形，不见细节翘。
　　吓不着程盼。
　　接着对着那边儿沉默的程盼吹了声儿口哨：“嘿！那边那个妞，可以转头了，我穿内裤了。”
　　也许程盼只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洗澡，而且他刚刚那句话的确也说重了点儿。
　　那就互相给个台阶吧，他对程盼也实在没得说，面子里子都给了。
　　这泼天的荣宠......
　　那边儿程盼慢慢转过头，大概有内裤的衬托，这次这妞敢看他了......只是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
　　“盯什么呢？”余生问了一句。
　　“你身上是什么？”程盼整张脸黑透了。
　　“身上？”余生皱了皱眉，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程盼应该说的是他的刀疤，在家洗澡那次程盼可能没看那么清楚，这次才会露出这么奇葩的表情。
　　......没必要吧，不就几处刀伤，当大哥哪有不被小弟追着砍的？
　　“伤疤啊。”他随口回了一句，走过去拿过程盼手上衣服，然后转身又走到门口试着拧门。
　　“你背上......”身后又传来程盼震惊的问语。
　　背上？
　　“靠！”余生赶紧穿上衣服。
　　操！
　　有什么好看！

　　“刀砍的？”隔了几秒，程盼走过来问。
　　“嗯。”余生闷着应了。
　　“得是把倚天屠龙吧，这效果。”
　　“倚天屠龙是两把吧。”
　　“你还真聪明啊。”程盼冷冷挖苦，接着没再说了，用几乎察觉不到的悲伤神色看着他，要不是这几天时刻研究，余生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捕捉到这种眼色。
　　一晃而过，又清清楚楚。
　　程盼是不是在同情他，又或是......
　　“武林高手啊，挺能。”程盼莫名说了一句，转头一脚......踹开浴室门，然后走了出去。
　　“操！”余生有点儿震惊，这一脚牛逼啊，这门看起来挺厚实的，居然被程盼一脚踹开了。
　　程盼看着那么弱鸡......那么那么弱鸡。

　　声响实在太大，外面一群人都盯了过来，余生看着歪歪扭扭倒在一旁一半悬空一半连着门沿的隔间门有些心疼。
　　程盼干的......别找他。
　　“你这是破坏公物啊！”澡堂大叔跑过来指着程盼，“修一次得好几十呢！”
　　“对不起。”程盼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大叔。
　　嗯......还好程盼自觉......主动赔了款。
　　余生很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赔偿事宜，这穷酸相......
　　“对不起。”程盼又说一遍，然后回过头看着他，眼神很复杂，复杂到余生想直接问他，这他妈又他妈什么意思！能不能别让他再猜！
　　操他妈的又没砍你背上！你发个什么劲儿的火？
　　“烦不烦！”他有些烦躁。
　　“烦。”程盼回了一句没再看，转头离开了。
　　靠！？

　　等程盼走远，李为国跑过来傻逼兮兮的问：“程盼怎么了？”
　　“抽了。”余生回答，他怎么知道程盼怎么了，突然发疯，可不是抽了吗。
　　操他的尖子生！

　　进宿舍的时候，离洗完澡已经过了一会儿，李为国也早回去了。
　　山风有些凉，再吹下去铁定感冒，还是回去吧，哪怕要看见莫名其妙某某。
　　余生深呼吸两口气推开门。
　　程盼已经躺床上了......
　　靠！好意思发脾气也好意思睡，睡的挺香啊你！傻逼！
　　他走过去坐在自己床上，这老架子床有些不稳，他一坐上去就“嘎吱嘎吱”响，也不知道会不会塌。
　　......难怪程盼选上铺，上铺更容易......塌。
　　程盼真是......
　　他低下头，床上被子沾了淡淡茉莉花香，是程盼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早上弹被子的时候沾上的，操！一个大男人还有体香，奇不奇葩！
　　这味道真他娘刺鼻，在这充满汗臭味的寝室里，在这周围陌生感包围的夜里。
　　“喂！”他喊了一声。
　　程盼没有理。
　　“干嘛？”隔壁李为国不要脸应了句。
　　“喂！”余生又叫了一声。
　　这下李为国没应了，但该应的人也没应，他烦躁的闭上眼。
　　到底他妈是在不爽个什么，摆脸给谁看呢？
　　又或是真的嫌弃他这身丑陋的伤疤？
　　操！